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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谋定而后动3

自古黑夜的凝视象征着死亡降临的开始,漫漫长夜能够给人带来一种逆向思维,这种思维里面往往能够蕴育着一种超脱于世的光芒,半夜我在道路上闲逛,那亘古不变的萧索从清冷的月光中散落,化成一股凝聚在灯光下的雾霭,照在一旁的垃圾堆里,整个环境显得更加寂寥。

我的灵魂从梦中惊醒,正散步在这山丘之上,远处的工地挂着的照明灯还在来回的摇摆,四周连守夜的人都没有,整个工厂的人都在入睡,我能看到无数的梦境如一个个小气球,散落在月光之中,原来在梦中我都是如此的孤独,那些大大小小的梦境,没有一个破茧而出化成灵魂,我也无意打扰他们的梦,迈步离开了这座山丘。

我的灵魂漂浮在空中,一步就来到了对面的山丘,我站在高大的风车之上,踩在上面环看四周的群山,长夜让这世界笼罩在黑暗之中,而灵魂本身就是光亮,我看这世界半明半暗,一半是我身上折射的光,其余的一半是这浓浓夜色,我不晓得我为什么会幻化做灵魂,难道我已经死掉了吗?我不得而知,也许是,也许不是,也许我会在黎明来临之时、在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来的那一刻,我就会化作一缕清风消失在空中,可现在我管不了那么多,我攥了攥拳头,发现怎样也无法使手掌合拢,我看了眼脚下,发现我也不是真正踩在这风车上面的,而是浮在空气中。

我就这样站立在黑夜里,我脑海中的事物开始不断的倒退,从我睡觉的那一刻起,所有的记忆都在我眼里开始倒退,时针朝逆时针转动,整个记忆往相反的轨迹流动,我马上想起来过去的一件事情,然后就会立马忘掉,再也想不起来,转头又想起另一件过去发生的事情,然后再次忘掉,我拼命回想,却也想不起来我刚刚想到的事情,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我的灵魂感到一阵恐慌与饥饿,感到空虚与害怕,也许当我一件事都想不来的时候,我的灵魂也就会渐渐消失在黑夜里,融为黑夜的一部分。

我想也许黑暗是讨厌光亮的,黑暗不愿意看到光亮,毕竟都处在一个相同的环境中,黑暗原本尽数占据所有的空间,突如其来的光亮反而更难以接受,是啊,如果这个世界都是黑暗,我凭什么又是光亮呢?我的眼睛看见黑暗是黑暗,我却无法用眼睛看见自己,看不到自己也就看不到光,黑暗看光还是黑暗,因为黑暗本身是看不到光的,也许再次化作黑暗才是我最终的归宿。

只有当两道光擦肩而过,光才是光,彼此看对方都是光,他们却以为自己是暗,看到的才是光,所以说光能看到光,人们透过观察彼此的眼睛也是可以直接看到光与暗的,我曾经看光是光,暗是暗,后来看光是光,看光也是暗,再后来,我看不到光,所有的都是暗,我也是暗,我想不是因为那人的眼睛里真正蕴育着光,而是我看那人之时我眼里所发着的光,后来我的眼神黯淡无光,也就再也看不到光了。

我在这个世界所有的过往,逆时针在我眼里转了一遍,我浮在空中,呆呆的望着星空,再也回想不出任何有关我自己的故事,星星晶莹的闪烁,一点一点的,像沙子一样,我的眼神或明或暗,灵魂渐渐与黑夜融为一体,我的身体变得如夜空一样,黑暗中闪烁着星辰的光。

我倒立的行走在夜空中,没有丝毫方向感所言,不知何处是我的归宿,我如风一样飘过,穿过两旁的云朵,来到了一座山巅之上,一缕缕柔和的月光抚摸在我的脸上,我看着月光投进一旁的树林里,泛起银白色的光辉,让我感到心旷神怡,我想跪下亲吻土地,却发觉灵魂根本就无法弯腰,我抬头看着夜空,一团暗蓝色的星云若隐若现,一颗流行如一把剪刀,从中间划过,将这幅画面一切两半,我远远的望着星空中的那一点,有些激动,我的灵魂跳起,在空中加速飞行,远远的跟在流星的后面,我想追上去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光年是很长的,我们看到的流星所产生的光是经过几十年甚至几万光年的光,有点神秘不是吗?也可以说流星是几年前的星星,你看到的是几年前的夜空,就如同过去的事情过了很久后,于未来的某一刻,被现在的你想起了这件事情,如同它正在发生一样,在你看到这颗流星的时刻,这一件事情同时包含了过去、未来、以及现在的时间节点,这三条线是不同的时间线,却同时在一个世界的时间轴上的某刻相交于一个点。

我追了过去,发现那道光在大气层中消失不见了,可惜这是一颗偶发流行,若是成片的流星雨就好了,那将是一场盛大的烟花表演,灵魂能够更加清晰的感受能量的聚集与溃散,对事物的欣赏有着更加直观的见解,就如同我漂浮在空中,我感受不到气流的转动,无法感受风吹起的那般撩人,却能感受到空气中的能量成细小的颗粒像灵魂一样来回的飘荡。

在流行雨中,每一颗流星的反向延长线都相交于辐射点,这使得它们产生了一些规律,导致有些流星雨是可以被人们预测到的,我看着消失在天空中的流星,有些不甘心,想要把消失在大气层的那颗流星抓回来,于是我伸出灵魂之手,对着流行消失的天际用力一握,霎时间,空间逆转,时光倒流,一颗小石子冰凉的出现在我的掌心,这就是我刚刚看到的流星,和沙滩上的石子并没有什么区别,我对着它吹了口气,它化作一股没有能量的气体在空中形成了一幅幅画卷。

原来这颗流行是某颗行星上散落的天体,它经历了数十万年的时间,才来到了这里,它见证了人类历史的缩影,这些画面记载了人类活动的变迁,古往今来,日月如梭,人们不断与天斗与人争,努力做到知天文地理,晓物理化学,通古今变革,懂人情世故,我曾经也是人类中的一员,我大概也学习过吧,我不是很清楚,也许有,也许没有,无所谓了,现在的我只是个灵魂,一个连自己的记忆都没有的可怜人,我只是一个悲哀的灵魂,却要观看整个人类历史的片段,知道的再多,会的再多,却只能袖手旁观,这样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此刻我有点同情这个小石子了,如果它也有感受,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情绪,也许它的情绪早在这十万年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吧。

我看着这些一闪而过的画面,人类历经几十万年的积累,达到了进化的一个顶峰,开始变得缓慢,于是人类开始幻想着自己能够飞天遁地,在电影小说里塑造各种超能力,并利用科技制造机器人,我觉得人类生活在地球上已经够麻烦的了,还要造个机器人出来跟人类抢夺地球上的资源,这不是闲的招罪受么,不过好像也没我这个灵魂啥事了,爱咋滴咋地把,我都是个灵魂了,操那心干啥,那不是闲的鸡儿蛋疼了么,不对,我摸了摸,好像没啥感觉......纵观宇宙发展的时间轴,人们将这几十万年间压缩、积累的知识在几千年的时间里爆发而来,相对于几十万年来讲,几千年倒像是朝夕了,就是转眼一瞬间的事情,我才活了多久啊?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也许活了很久,也许刚出生就挂了,谁知道呢,爱活多久活多久吧,那不是我能够改变的事情。

在这几千年的时间里人们的世界观也变得更完整起来,从地球是平的到地球是圆的,这其实得分从什么角度去看了,我不知道肉体看这个星球是怎样的感觉,反正灵魂看这个世界是由一团能量组成的,没有平的、圆的之分,只能说从能量聚集的多少来判断事物是不是真正存在,数百年来,人们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逐渐摆脱了对于宇宙的无知与恐惧,人们高举科学的旗帜,逐渐在这星球上站稳了脚跟,虽然科技的发展成一个直线上升阶段,外物不断改变,人们高举自由民主、反对剥削压迫,人们崇尚自由爱好和平,但人们内心自由与理性、人性与兽性的战争却从未有停息,就像我是个灵魂,我还想吃一口肉,尝尝那到底是啥子感觉,应该不会塞到牙缝中去了。

我看着这些画面所带给我的信息,发觉自己连渺小这两个字都配不上,我比这颗小石头还要悲哀,人家好歹也在宇宙中流浪了万年,而我连昙花一现都算不上,那些画面渐渐在空中淡去,我也在没法再次握住那颗小石子了,任由它化为一股没有能量的烟灰消失在手中,也许我是幸运的,我这个只活在一瞬间的灵魂却能遇上人家在宇宙中漂浮了几万年的石头,我该庆幸了,就连地球也只是如沧海一粟般活在这宇宙中的一偶之地,何况我只是个无处安放的灵魂,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像是这颗在宇宙中流浪了数十万年的小石子,我终究也会化作一股没有能量的烟灰,如同这颗小石子一样消失在大气层中,只不过他飘了数万年,而我,我存在了多久呢,谁知道呢,管它呢,既然我见证了这颗石子的消逝,那我姑且就认为我和它存在的时间一样长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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