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时间
隋代至清代末年
入选理由
中国古代一千三百年的漫长时间里最主要的官员选拔方式,不仅对历代的阶层流动和政治形态产生深刻影响,对中国的思想、文化、学术也产生重要影响。
事件简介
隋文帝为改变官员选拔被世家大族垄断的局面,于公元587年下令各州每年推荐三人,参加“秀才”考试,这是科举制的发端。隋炀帝时,设立进士科取士,科举制度正式形成。此后,除了元代一度废除科举制度外,唐、宋、明、清都继承了这一官员选拔制度。一千三百年来,科举制度为历代选拔出十万多名进士,演绎了众多飞黄腾达的神话和荒诞离奇的故事。1905年,科举制度因不适合时代需求而被废止。
事件经过
隋唐之后的大多数时期,读书人的处境既幸福又悲惨。幸福的是,只有读书人才有做官的资格,这条神奇的道路能让他们完成“鲤鱼跃龙门”的蜕变,一夜之间飞黄腾达,所有世俗艳羡的东西如权力、荣誉、金钱、美女都能自然而然地到手;悲惨的是,只有极少部分的读书人有机会顺利完成人生蜕变,绝大多数人都在这条路上终生奔走,却找不到出口。这条路的前方,是无限的诱惑和希望;这条路的背后,则是失败者凄凉失意、尸骸枕藉的惨象。这条路就是隋唐之后选拔官员的主要方式——科举制度。
科举制度在隋文帝时初具雏形,到隋炀帝时最终确立。尽管这只是一条人事选拔制度的创新,但不少历史学家把它视为可以与“四大发明”并列的重大文明成果。因为,科举制度打破了权力世袭的弊端,为社会较低阶层有才华和能力的人打开了向上流动的通道。这一方面带来了政治的活力和创造力,另一方面形成了一个较为成熟的文官体系。
科举制度产生之后,渐渐成为选拔官员的主要方式。据统计,整个唐代共选拔进士一万多名,而进士出身的宰相多达五分之四。不过,在唐代前期,科举制度还不严格,考生的姓名不遮蔽,考试的结果也主要取决于王公贵族的褒扬和推荐。因此,很多考生都会事先向王侯大臣进献诗文来展示自己的才华,如果他们的作品能获得赞赏,那考试也就不难通过。大诗人王维十几岁就名满天下,他被唐玄宗的弟弟岐王李范推荐去参加玉真公主的宴席。玉真公主对王维的诗歌、音乐、绘画等艺术才能都非常赞赏,就嘱咐考试官员把王维列为第一。第二年,王维参加科举考试,果然中了状元,时年仅20岁。唐代通过科举考试后授予的官职都很小,一般都是八九品的小官,远远不能跟后代相比。王维虽然中了状元,但官职也不过是从八品下的太乐丞。因此,像李白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就不屑通过科举考试做官,他期盼着通过大臣推荐和皇帝赏识而直接担当重任要职。遗憾的是,他并没有如愿以偿。
清代科举考场宋代时,一方面增加了科举考试的录取人数,一方面采取了糊名、誊写等措施保障考试的公平。科举考试几乎成为做官的唯一途径,进士的地位也比唐代时大为提高。宋代对科举考试的重视,可以从宋真宗赵恒所作的两首诗中获得证实。他在《神童诗》中写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又在《劝学篇》中写道:“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这并不是虚幻的神话,而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历史。很多贫寒的读书人就是靠科举考试实现了“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巨大人生转变。如著名文学家欧阳修,他四岁丧父,家境贫寒,母亲就用苇管在沙地上教他识字。最终,欧阳修考中进士,一直做到宰相之职。又如四川一个普通的读书人家,父子三人在路上经历几个月的颠簸,来到京城开封参加科举考试,最后父子三人全部中了进士,他们就是著名的“眉山三苏”——苏洵及他的两个儿子苏轼、苏辙。当时的皇帝宋仁宗看到苏轼、苏辙的考试文章时高兴地说:“我为子孙找到两位贤能的宰相!”可见,科举考试给了贫寒的中下层读书人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在一定程度上也做到了不论名望、家世、财富的公平。
明清两代,科举制度又出现了新的变化。其中最突出的一点是,考试内容被严格限定在朱熹注解的《四书》之内,而考试文章的写法也必须遵循“八股”的程式,于是出现了著名的八股文。这种考试内容和形式的死板,带来的必然是思维的僵化与学问的空疏。因此,明清两代出现了很多为考试而考试的书呆子,他们成为文学作品的讽刺对象。
明代曾有民谣讥讽那些只读《四书》的考生:“摇头摆尾便道是圣门高第,可知道三通四史,是何等文章?汉祖唐宗,是哪朝皇帝?”这是说他们连最基本的文学、历史常识也不具备。清代小说家蒲松龄从20岁就参加科举考试,一直考到六十多岁还只是个秀才。从他的不朽名著《聊斋志异》来看,蒲松龄可以说是才华横溢。然而这样的才华却不能被考官看中,只能说明僵化的考试选拔制度出了问题。屡战屡败的蒲松龄当然满腹怨气,因而他小说的很多篇章都是嘲讽考官有眼无珠的。刻画科举制度对人才摧残最著名的作品当推清代吴敬梓的《儒林外史》。书中集中描写了范进、周进、匡超人、马二先生等数十个与科举相关的人物,他们无论是否通过了科举考试,其人生都充满了悲剧。这是明清两代科举制度走向僵化没落之后造成的时代悲剧。
虽然科举考试已经僵化,但明清五百多年间,整个官僚系统都是通过科举选拔出来的,科举对读书人的重要性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晚清的左宗棠曾取笑曾国藩为爱妾洗脚的事,赠他一联说:“替如夫人洗脚。”不料曾国藩犀利地回敬他说:“赐同进士出身。”左宗棠听完,羞愧不已。原来,左宗棠早年在科举考试中没有考中进士,后来在平定太平天国战争中立下卓越军功,同治皇帝就赐他一个进士的名号。然而这样得来的进士毕竟是虚的,不能跟曾国藩这种科举考试考中的人相提并论。所以,“赐同进士出身”是左宗棠一生的心病,这羞辱比给爱妾洗脚更严重。据说,这位官居一品的大将军在领兵平定新疆叛乱时,正赶上京城举行科举考试,于是左宗棠请求暂时中止军事行动,回京参加科举考试,弥补自己的遗憾。这一请求让慈禧太后大惊失色,极力安抚劝慰,才让左宗棠放弃了这一荒唐的请求。科举制度的魔力,于此可见一斑。
此后,随着西方新学科的传入,有识之士逐渐认识到科举制度的种种弊端,呼吁进行变革。1905年,光绪帝下诏废止科举考试。从此,这一在中国历史上延续了一千三百多年的官员选拔制度寿终正寝,它承载的梦想、带来的屈辱、自身的辉煌与堕落都随之而去。
影响和评价
科举制度作为一种官员选拔制度,在其诞生之初有积极的意义,对促进社会阶层流动、保持社会活力都有正面作用。在科举制度实施的一千三百多年里,前后选拔了十几万进士,他们成为历朝历代官僚机构和参与政治的主要力量,其中固然存在滥竽充数的庸人,但大量杰出人才也因此脱颖而出。因此,作为制度设计,科举考试直到今天仍有可取之处,但其考试内容的陈旧和考试形式的僵化却难逃后人诟病。这种弊病在清代末年尤其明显,是造成晚清国势衰败的原因之一。此外,科举制度还对中国的思想、文化、教育都产生了深刻影响。中国特有的“官本位”思想、中国高等院校的“官学”,乃至每年高考后吵得沸沸扬扬的“状元”现象,无不是科举制度的残留影响在今天依然存在的明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