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鸣上网看了一会时事新闻,感觉没劲极了,又回去睡。直到中午才磨蹭地洗澡洗衣服,打扫卫生,又吃了几片面包,套上休闲服,头发在脑后绑了一小撮,就往医院去了。
到人民医院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找到丁爸爸病房的时候,丁爸爸正在午休。丁鸣的继母冯淑萍拿着水壶准备去打水。转身见到丁鸣,小声地打招呼,“鸣鸣来啦,你爸爸在午休,一会该醒了,我去打点开水,你先坐会。”
丁鸣点点头没出声,侧过身让冯淑萍出去。把提着的水果放到桌子上,就静静地看着午休中的父亲。两年不见,他老了更瘦了。头发大概没来得及染,花白了一大片。丁鸣觉得自己这两年做的事,真不是人干的。至少做人子女不该这样。
刚进报社那年,虽然是走了关系,虽说只是帮忙打打杂。丁鸣还是本着激动的心,向父亲报喜。结果一不小心带出了游鉴。而丁爸爸在得知游鉴没有稳定工作,并且有个私生子,暴怒,勒令丁鸣不许去游鉴走后门的单位上班,并且不能单独见游鉴。
现在想来,父亲是对的。不管他是从哪个角度出发,始终都是为了自己好。而自己是怎么报答他的呢,顶嘴,争吵,甚至不惜搬出早已过世的母亲,狠命砸他的痛脚。最后带着几件衣服就离家了,并且两年间都不曾回去。
和家里重新有联系,还是丁煜飞不时打电话磨着丁鸣,说想要那套丁鸣收集的王菲专辑。每次电话一接通,却又顾左右而言它。不过找了个由头打电话,而且据他自己说,每次都是当着丁爸爸面打的,以致丁父和丁鸣都不堪其扰。
终于,有一次丁爸爸忍无可忍,抢过了电话。丁鸣现在依然还记得,丁爸爸那时说出口的是:“吃饭了没,没吃赶紧去吃,别跟你弟瞎唠嗑。”
对于丁煜飞这个异母弟弟,丁鸣是一直有些愧疚的。小时候不懂事,并不团结友爱。待到长大,却又长成一个薄情寡义的人,说起来,从来都没有尽过长姐的责任。
那一次通话之后,父女俩关系慢慢缓和,但一牵涉到工作和感情问题,两人还是立马变两头犟牛。后来丁爸爸对工作松了口,但对游鉴还是很有意见。丁鸣说丁爸爸封建专制,丁爸爸则说丁鸣年纪小,太天真,不懂人情冷暖,看不清游鉴并非良人。事实证明,丁爸爸是对的。可惜待丁鸣清醒的时候,已经满心疲惫。
冯淑萍打水回来,见丁鸣呆呆地站着,拉出一张椅子,小心推了她一下,示意她坐下。又就手倒了一杯水给她。丁鸣接过水杯,对她笑了笑。她摆摆手,挨着丁爸爸的病床坐着。
对于冯淑萍,作为丁鸣继母,在丁鸣六岁的时候嫁入丁家,并在同年生下了丁煜飞。从小到大,她和丁鸣并不亲近,但也没有为难丁鸣。丁鸣懂事早,因为妈妈去世早,自小就独,性格敏感,很难和人亲近。还好,长大了也没长太歪。至少没有偏激报社之类。
过了一会,丁爸爸醒了,“鸣鸣来喇。”
丁鸣笑着说:“嗯,爸爸,我来了一会。见你睡着了,就没吵醒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丁爸爸晃晃脑袋,“挺好的。你工作怎么样?”
丁鸣放下水杯,拿了一个苹果削皮,冯淑萍想帮她削,丁鸣冲她摇摇手,边回答自家爸爸:“还好。上个星期交了章大稿。前两个月也拿到了大专证,接下来就看能不能稳定点了。”
丁爸爸点点头,“嗯,稳定些好。淑萍,煜飞昨天是不是说今天会过来一趟。”冯淑萍拿过保温杯递给丁爸爸喝,“是啊,估计也快到了。”又对丁鸣说,“你们姐弟好久不见了,待会也好好聊聊。”
丁鸣专心削着苹果,“嗯。他在新学校还适应吧?”
说到丁煜飞,冯淑萍满脸是笑,“他去到哪都是孩子王,暑假都没在家呆两天。”
丁鸣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丁爸爸,“男孩子嘛,跳脱些好。”
大家正说着,穿着一套运动服的丁煜飞就从开着的房门进来了。见到丁鸣:“呦,老姐,好久不见。”
丁鸣伸着脑袋,看他身后跟着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穿着冷绿色连衣裙的女孩子:“是好久不见,飞飞都有女朋友了啊。”
丁煜飞慌忙摆手:“就是普通朋友。我们约了一伙要去玩来着,看过爸爸就去啦。”
那女孩子笑着和丁鸣对视了一眼,又脆生生地打招呼:“几位好,我是梁央。煜飞去云南玩的时候,找过我做向导。”
丁爸爸和冯淑萍招呼她吃水果,他们挺喜欢这姑娘,笑得眼眯眯的,大大方方,很是讨喜。梁央说当时和丁煜飞他们留了联系电话,这次过来探亲,就都约那一伙人出来一起玩。
丁鸣看着他们几人说话,没出声。这个梁央,丁鸣总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大概是裙子颜色的问题。丁鸣自顾自地想。趁他们聊着云南的风俗,丁鸣勾了丁煜飞的胳膊出了病房:“老实交待,怎么回事,嗯?”
丁煜飞忙告饶:“姐,咱别勾肩搭背行么,再说,你这身高也不适合啊。”
158的丁鸣定定看着将近175的丁煜飞:……
丁煜飞立马举手:“我交待,去年我们跟着学美术的朋友,去云南一个很拗口的小地方玩,刚好她是当地人,又会说普通话,就请她当向导了嘛。”
“现在怎么勾搭上的?”
丁煜飞撇嘴,“姐,别说得那么难听嘛。我们走的时候留了电话,她来这边探亲,大家都在,就见见嘛。”
丁鸣怀疑地眯眯眼:“只是见见那么简单?”
丁煜飞被丁鸣看得颇不自在:“别点那么清楚嘛,姐~梁央长得好,好几个人都想追她来着。”
丁鸣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带人回来见家长了。”
丁煜飞笑得得意:“她现在都敢跟着来见啦,会有机会的。”
丁鸣透过窗口,看着和丁爸爸冯淑萍说说笑笑的女孩子,心里隐隐不安,却又不知缘由,只能作势狠狠掐了丁煜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