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销售部打个招呼,你先去交点定金,跟他们办个手续就行。
行,那我尽快租房搬迁。
夏青苗整脐引起了林佳玲的电视,她打算到夏青苗家做一次家访。林佳玲问夏青上了了家的住址,夏青苗竞很紧张,她借故爸妈下班很晚,也很忙,有啥事直接跟她说,不想让老师去她家。林佳玲跟她说这是两码事,跟学生家长交流,是当老师的责任。夏青苗无奈,只好把地址写到林佳玲的本子上。
林佳玲骑着电动自行车来到太平路路口,她减下速度,缓缓地行驶着,注意察看马路两边的门牌。路北是单号,房子大部分拆了,没拆的墙上都写满了拆字;路南是双号,店是店,楼是楼,不在规划之内。林佳玲看到了路南的32号,这里是一座居民宿舍楼。
这座居民楼是板楼,一共六层,没有电梯。林佳玲一层一层爬上了四楼,来到406门前,按了门铃。不一会儿,门开了,是一位肥胖的中年妇女。
你找谁?
这是夏青苗家吗?
中年妇女一脸不高兴,你找错了,我不知道谁叫夏青苗!
我是她老师,她写的地址是这座楼的406。
那是她写错了,这儿没有夏青苗这个人。中年妇女关上了门。
林佳玲怕夏青苗写错了单元,把这座楼五个单元的五个406都找了,没有一家知道夏青苗这个人。没办法,林佳玲只好回家。林佳玲闷闷不乐回到家,方卓然让她忘掉了不快,他已经主动做好了晚饭,乐呵呵地哼着歌把做好的菜从厨房端到客厅的餐桌上,两菜一汤。林佳玲发现方卓然今天特别高兴。
卓然,今天这么开心,有啥好事啊?
是有好事,我对夫人的承诺就要兑现了。
林佳玲跟方卓然进厨房洗手洗脸,承诺?你给我啥承诺啊?
方卓然装出不髙兴的样,你看你,我说的事你一点都不重视。咱们就要告别贫民窟,搬进岭岫花园啦!
岭岫花园?你不是拒绝人家了嘛!
这一回情况不同,咱们是以旧换新。
那咱也买不起岭岫花园的房啊!
旧房面积抵新房面积,超面积按公司员工内部价付差价。
你不是不接受牛老板的恩赐嘛!
这次不是他恩赐,我是他们的常年法律顾问,享受他们集团公司的员工待遇理所当然。
我听说拆迁户的意见很大,他们把旧房价压得特别低,无商不奸,你小心别陷人牛老板的圈套。
方卓然十分自信,他想耍我,还不是那么容易吧。这事你就不用管了,咱得赶紧想法租房搬家,咱这儿很快都要拆了。
两人端着饭一起走出厨房,林佳玲看方卓然髙兴,就没提找不到夏青苗家的不快。第二天一到学校,林佳玲先到教务科查看学生登记表。林佳玲找到了夏青苗的登记表,上面登记的地址是太平路23号。林佳玲非常疑惑,夏青苗为啥要把23号写成32号呢?是无意笔误,还是有意呢?
林佳玲没有当着学生面找夏青苗,她在走廊上找着了夏青苗。夏青苗自我感觉总是很好,她一点没有局促,张口就来。
林老师,我家住太平路23号呀!
昨天在我本子上咋写32号?
夏青苗一点都没有惊慌,林老师,对不起,我可能写错了。路海龙到走廊找林佳玲时,林佳玲正在跟夏青苗说话,路海龙更来气。路海龙找老师,就是因为夏青苗。这些日子路海龙的确很努力,他不只是为自个儿,他要为老师和赵一帆争气,无故遭夏青苗抢白,很伤自尊。路海龙觉得他在8(1)班只能给林老师增加负担,也给赵一帆添麻烦,他打算离开8(1)班仍旧回到8(3)班。他把自个儿的打算告诉了赵一帆,感谢她这些日子对他的帮助,他会终生铭记,但他还是回8(3)班好。赵一帆知道是因为夏青苗伤了他,要他慎重考虑,即使真要离开,也得经林老师同意。于是路海龙就找林佳玲,他看到复青苗在跟老师说话,心里很不舒服,他没把夏青苗放眼里,直接走过去打断长青苗。
林老师,我想跟你汇报一件事。
林佳玲立即结束与夏青苗的谈话,告诉她,这两天她会再抽空去她家。夏青苗看出路海龙是故意打断她跟林老师说话,心里老大不高兴,但她只能离开。林佳玲问路海龙找她有啥事,路海龙就跟她汇报了自个儿的打算。
林佳玲十分奇怪,为啥要回8(3)班呢?
我在8(1)压力太大。
压力大是好事,有压力才有动力哪!说明你已经有了明确的奋斗目标。要没有这个奋斗目标,你就不可能有压力。既然你确定了目标,那么压力就是你实现目标的动力。对不对?
我在这里只会给你丢脸。
你进步很大,没给我丢脸啊!如果你用回8(3)班这种方式缩小与同学间的距离,减轻压力,实际是在放弃奋斗目标。你想放弃吗?
我不会放弃。
那么就拿出毅力来,把压力化为动力,小伙子得有点勇气,开弓没有回头箭。再说,你这样回8(3)班,人家要你吗?人家又会说你啥呢?又会说我啥呢?你要是回8(3)班,只能证明咱们都失败了。
路海龙没想到这一层,听林老师这么一分析,他明白了,林老师,我想得太简单了,那我就在8(1)班不动了。
林佳玲找到太平路23号,这是一座回字形四层小楼,在路北的二期规划工程之内,满墙写着拆字,旁边的房子已经在拆。夏本柱在楼的大门口摆了个做鞋修鞋铺,旁边竖一小块三合板做的招牌,上面写,五代祖传,做鞋补鞋。
林佳玲没在意他,推车直接进了这回字形小楼的大门,天井里一帮光着膀子的民工坐地上在打扑克赌钱,四个人打,五个人围着看。
路富根手里拿着收据和计算器,仰着脖子在喊,302!下来交房租!这房子下礼拜就要拆了,快下来交!拆了,我上哪去找你们啊!
林佳玲抬头往上看,回字形天井的每一层空间鱼鳞片一样挂满了洗的衣服,风一吹,五颜六色像万国旗一样随风飘荡。
路老板!
路富根扭头见是林佳玲,哎哟!这不是林老师嘛!啥风把你给吹这儿来了?
有个同学住这里,我来看看。这楼是你的?
是啊是啊,下周要拆楼了,有些住户上两个月的房租还没交。
我来看学生的家长。
谁啊?
她叫夏青苗。
我还不认识谁叫夏青苗呢!
他们住406!
唤,是夏瘸子啊!他就在门口修鞋呢!林佳玲有些意外,是他啊!
林佳玲背着包回到大门口,夏本柱在埋头修鞋。林佳玲发现他只有一条腿,心里一紧。
夏师傅,您好!
夏本柱没抬头,继续修鞋,修鞋还是做鞋?
我是青苗的老师,我来看看你们。
本柱立即停下活,慌忙拿拐想站起来。
林佳玲慌忙制止,别别,你别站起来。
夏本柱不好意思,立即收拾:具,把一切都装到他那只筘子里,然后要把箱子往肩上背。林佳玲夺下那只箱子,帑他背起来,夏本柱很不好意思地拄着双拐走在前面,林佳玲背着沉重的箱子跟在后面。看着夏本柱拄着拐一瘸一瘸上楼,林佳玲心里一阵阵发酸。林佳玲跟着夏本柱爬上四楼,箱子把她的肩膀勒得痛,她咬牙坚持着。夏本柱一上楼就朝自个儿住的屋吼,要她们快来帮背箱子。跑出厘的是秦梅珍,她见是林佳玲,愣了,林老师!你咋?秦梅珍赶紧接过林佳玲的筘子。
夏靑苗家的门开着,屋子甲正上演着一场闹剧,眼前的情景林佳玲惊讶。靠门口,一个五六岁的女孩跟一个三四岁的女孩在争一本小画书,一个说她要先看,一个说她要先肴,一边争书,一边举手拍打对方,你拍我一下,我也拍你一下。自青苗正侧身朝里面依着被子躺在床上听商量。夏青苗突然一声吼,吵死了!两个小女孩被她震住了,不再争小画书,大的让给了小的。
夏青苗!
夏青苗听出是老师在喊她,慌忙地从床上跳下来,十分尴尬,但她脑子反应特快,哎呀!林老师,你真的来啦!你看这临时宿舍乱死了,爸,妈,林老师来了往哪儿坐啊?
秦梅珍很不好意思,林老师,屋里乱得连坐的地方都没有,真不好意思。
林佳玲看着眼前的情景也很尴尬,夏青苗立即代替父母应酬,她先把两个小女孩赶出去。两个小了头似乎都怕夏青苗,她一吼,立即都爬起来出了屋子。家境的穷困让复青苗满脸通红,她急忙向林佳玲解释,林老师,真不好意思,这房子下周就要拆了,你看乱得不像家,坐这儿吧。夏青苗搬过一张旧木凳让林佳玲坐。林佳玲不想坐,但为了不让他们尴尬,她只好坐了下来。夏青苗立即像主人一样指挥她妈给林老师倒水,再向林佳玲解释二期工程完了他们就可以买新房了。夏本柱在一旁只能含糊其辞地跟着应付。
青苗,你出去照看小妹妹,让我跟你爸妈说说话。
林老师,你误会了,那两个小了头不是我妹妹,是我妈爱管闲事,邻居农民工的孩子,进不了托儿所,大人一出去总得到天黑才回家,家里没人管,我妈就帮人家捎带着看孩子。
林佳玲感觉夏青苗的话不真实,拿眼睛看夏本柱,夏本柱也顺着女儿说,她妈就是这么副好心肠。
那你也出去帮着照看这两个小妹妹。
双青苗无奈,很不愔愿地走出屋子,耳朵却还听着屋里的声音。
夏本柱和秦梅珍在林佳玲面前都很拘谨。
青了了在学校学习还是很用功,我来主要是想认认你们的家,了解一下家庭情况,另外有些事情跟你们沟通一些,希槊家氏与学校配合,一起帮助学生健康成长。
秦梅珍有些紧张,青苗在学校出啥事了吗?
没有!她没有出啥事。只是有一点我想请你们要注意她,青苗生活上有些娇气,你们是不是挺娇惯她?
夏本柱说,是啊是啊!自从拍了广告之后,这孩子变了,一点不节省,老爱吃零食。我想钱反正是她挣来的,她要花,就比她花吧。
这是一个方闹,我还发现靑苗有点虚荣爱面子。
秦梅珍有些小安。
女孩子有虚荣心很正常,何太过虚荣不好,会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做事情不扎实,这样很容易受骗上当。她整脐,你们知道吗?
秦梅珍说,知道,是她爸同意的。
小女孩,本来天生丽质,漂漂亮亮的,去弄这些十啥呢?我希望你们要配合学校,不要随意满足她的虚荣心,要让她脚踏实地做人。
夏本柱说,是啊是啊,我们一定注意。
林佳玲组织学生学跳交谊舞的念头是那天篝火晚会产生的。在簿火晚会上,她发现全班很少有人会跳舞,越是学成绩好的学生对跳舞越抵触,视跳舞为男女间的不良行为,倒是路海龙和几个所谓的凋皮学生反毫无顾虑,跳得潇洒,玩得尽兴。她还发现,那些抵触的学生,并不是真不想跳舞,他们投向路海龙的上光里全是羡慕,这种表面行为和内心情绪的反差,让林佳玲感觉是个问题,许多问题就是在这种反差之中发生的。复青苗的行为更引起了她的筲惕,她认为男女学生之间应该建立一种正常的同学关系,既不要那种装腔作势道貌岸然的虚伪做作,也不要那种哥们儿义气沉溺情爱的世俗平谢,学生间应该阳光灿烂,两小无猜,清纯无瑕,她很想在自个儿班里为学生们创造这样一种氛围。
消息一传开来,在学校引起一场风波。王海清首先找了林佳玲,要她打消这个念头。林佳玲没有放弃,她反问王海清,他是什么时间学的跳舞,他学了跳舞,难道道德品质变坏了,情趣低俗了?问得王海清无法凹着。
林佳玲没想到,这件事在班里也遭到抵触,她把这项任务交给赵一帆和夏青苗两个负责。赵一帆首先不积极,她说不会跳舞,也不与欢跳舞,没法组织这件。林佳玲要她明,学跳舞不是组织大家玩,是一项任务。赵一帆不理解老师为啥突然要组织大家学跳舞。林佳玲这才告诉她,全班学生虽然跟她击掌有了君子协议,似大家对她不允许他们交男女朋友理解上有偏差,她想禁止的是早恋行为,而不是禁止男生女生做同学朋友。中学生不会跳交谊舞,这跟新时代不相称。
上林佳玲史没想到夏青苗也消极抵制。林佳玲单独找了林夏青苗,夏青苗说她教不了,这种出风头的事还是让别人太做。林佳玲说这是文艺委员分内的工作,夏青苗说她本来表现就不好,再要教大家跳舞,更成反面典型了。林佳玲这才明白,夏青苗是因她家方跟她父吁说了她虚荣爱如子。如果她要这么去认识看待缺点,的确是个不小的问题,她跟双青苗进行了一次长谈,毫不客气地指出她的1题,她把教人跳舞看作出风头,把跳舞看成不正当娱乐,本身就是虚荣的衣现。她让夏青苗好好想一想,老师为啥反对她整脐,为啥又让她教大家跳舞?老师为啥反对她爱慕虚荣,为啥又支持她组织篝火晚会?这里面都包含着是非标准。林佳玲让她自个儿想明白了,再跟她在师生直通车上交流。夏靑苗最后找了一个理由,她的舞跳得不好,一个人教不了这么多同学。林佳玲告诉她,教员山她当,只需要她协助示范,帮助组织。夏青绗这才接受。
学校的大会议室成了夏(1)班的学生学跳交谊舞的舞厅,林佳玲亲自当教练,让夏青珩和路海龙示范。男同学看路海龙的舞步,女同学看夏青苗的舞步。
路海与夏青莳两个有了长假后那天的摩擦,站到一起很不自然,但这是老师的安排,路海龙很认真。
清大家注意,男女准备动作的姿势,男生是带,女生是伴;男生上身要保持自然放松的立正姿势,目光从女生的右肩上方看出去……林佳玲一边讲,一边让路海龙和发青苗做示范;老师讲到哪,路海龙做到哪,动作非常规范。
林佳玲组织8(1)班学生学交谊舞,这对俞老师来说,自然又是他不能放过的新闻。
崔老师,我看林老师是疯了。
又闹出了啥新闻?
那天讲性知识,这会儿又在教全班学生跳交谊舞!
吕老师插了进来,跳个舞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
俞老师说,中学生早恋本来就防不胜防,再让他们搂抱着跳舞,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吕老师说,这才叫引导。越禁,越神秘,好奇心越强!越放松,越公开,越习以为常。
崔静说,这倒是有道理,人往往有逆反心理。不过让这些情窦初开的男生女生搂抱在一起,引导不好,可真是会出问题的。
俞老师说,就是嘛!本来他们都找不着机会,这不是提供方便嘛!
大会议室里,回响着慢四音乐,路海龙与夏青苗在音乐中翩翩起舞。同学们惊奇的是,路海龙学习一般,跳舞却是把好手,夏青苗惊异路海龙的舞步潇洒,带得自如轻松。郭小波站在圈外很自卑,他没一点乐感。赵一帆也很惭愧,她老听不出节奏。
林佳玲拍着巴掌,让同学们用心去体会,大家跟着来,我数节拍。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郭小波依旧站在一边不学,也不动。林佳玲走过去主动教他,郭小波,来,我来教你。
郭小波紧张地往后退,别别别,林老师,我连节拍都听不出来。
复青苗看到了,鼻子哼了一声。她对郭小波学跳舞的态度很不满,与路海龙的配合却越来越默契。
第三天学舞结束之后,大家一起往大会议室外走。夏青苗和路海龙走在后面。
夏青苗说,路海龙,你的街舞跳得真棒。
路海龙不好意思,瞎跳着玩。
明天中午能不能早点来?
有事啊?
我想看你跳街舞。
路海龙略一思考,行,我早一点来。
他们一起往外走,夏青苗挨着路海龙走出大会议室,悄悄地塞给了路海龙一封信。夏青苗的神色很紧张,路海龙也很突然,但他接了夏青苗的信,立即塞进了裤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