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矛盾，不考，实在有些可惜。考吧，我的水平与文章吹嘘的相差太大，电视台的人怕巳袅成笑话在谈，非但不会录用，没准还要当猴耍哩！方毓眉说得自己也笑起来了，她问，这如何是好？先生，您教教我，行吗？
要叫我说，还是去考，一上场就向考官们声明那篇文章是假的，不能作为录用的参照，应当以你的现场表现为准，无论评分高低，都会尊重评委的评判；无论录用与否，都感谢电视台给了一次难得的机会。罗市隐说。
这样，我就变被动为主动，不背任何思想包袱，从容应对。方毓眉说得眉飞色舞，双眸充满感激，先生，我就知道您会给我指点迷津的。
这时，有几名大学生来找罗市隐作社情民意调丧，方毓眉的困惑已解，便起身告辞。
第二天，方毓眉早早来到电视台，未料，大厅里已聚集了儿百名应聘者，男的着西装、皮装或休闲服，大多精神抖擞，忐在必得。也有少数拘谨内敛，显得信心不足。女的则是皮大衣、毛线衣裙、西服，或浓妆或淡抹，个个娇艳靓丽，像足要在装扮上充分展现女性的聪慧和魅力，并一争高下。方毓眉着的是淡妆，近乎本色。在场的人，不少在培训班见过，相互打着招呼，气氛倒也热烈。
毓眉，有人叫她，一看是沈志远，她惊奇地问，你怎么来了？
给你壮胆呀！沈志远说。
嘻，我可不是一个怯阵的人。方毓眉笑道，什么时候到的？
一早就来了，半道上想起一样东西，忘记带了，就又冋去章。沈志远兴致勃勃地说若，把方毓眉拉到一边，而后从挎包里取出一条淡紫色的绸丝巾，给！你这是做什么？方毓眉咤异地问。
我了解过，考场有暖气，你焉能不脱外套？那样，你着这身玫瑰红的式小祆，再系上这条丝巾，肯定会魅力网射，把考宫们给镇住。
谢谢。方毓眉嫣然一笑。这倒是她没有想到的，沈志远的细心和情意，使她很感动，觉得这样装扮搭配蛮好，她没顾及周围的目光，系上丝巾，仿佛真的增添了魅力。
八时整，考试开始，在两处紧挨的考场，应试者按报名顺序迸去出来，轮到方毓眉时已近午。她心态平和、神情自若地来到考宫们面前。你就是方毓眉？一位女考官光向鞭梢一样掠过她的脸，其他考官则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
是。方毓眉镇定面对，声音柔和，她说，各位先生，在正式应试之前，请允许我坦诚相告：某报关于我的那篇文章并非出于我的本意，我从未接受过任何采访，那些捕风捉影、胡编乱造的文字没有反映我的真实情况，我并不认口……
方小姐，这篇文章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吧？一位中年考官言辞冷峻地打断了方毓眉的话，难道您不认识这位记者？
见过一面。方毓眉遂将事情经过概述了一下，但没提刘柳与欧阳屏的那层关系。而后说，关于我跟他的接触就这么简单。他背着我编造这篇东西，究竟怀着什么动机，是捧杀我还是棒杀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宄生听了我的说明之后不难得出结论。在此，我恳求各位不要受这篇东西的影响，也相信以你们的慧眼和睿智是不会受此影响的，它完全不能作为考核我的依据，就当没有它！请将我作为一名热爱电视事业的普通应试者，依据我的表现作出评判吧，无论评分高低，我都会尊重诸位的意见；无论录用与否，我都感谢电视台和各位先生给了我这样一次难得的参与机会。好广，我就说这些，请开始吧！考场突然像定格似的，转瞬，有人带头鼓起掌来，接着掌声一片，斯文而真挚。
方毓眉泪洒考场，那位女考官给她递上纸巾，她道谢后接过来在眼角拭了拭，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说，请切入正题。
几名考官分别上她朗诵诗歌，并回答英语提问和一些知识性命题，又让她展示自己的艺术特长，她表演了独舞《春江花月夜》的片断。最后则要她根据一条虚拟的小学生坠楼事件逬行追踪采访，由考官们分别扮演学生家长、老师、校舍建筑承包商和教局官员，然后再就阔查事实加以评论。
半个钟头的考试紧凑有序，方毓眉在自己的强项英语、舞蹈上有俗的表现，模拟跟踪采访，也展示了她的亲和大方和灵活的应变能力。可是，她的普通话却不太标准，稍不留神便闪露出吴语发音的痕迹。但整个应试过程，她从容、诚实，在知识性命题的测试上，她的欠缺是明显的，但回答时她从不慌张，凡不会的，绝不拖时间，总笑着说声“过”，表现了她良好的心理素质。
应试结朿，考官们告知一周后看结果，倘被录用，会有通知。反之，未接通知，只能再等机会了。
方毓眉凭自己的感觉，相信考官们能做到公平公正，至于考场之外的暗箱操作，那是她难以顾及的了。反正，她对只己的表现是比较满意的，所长所短，一览无余。她占汁录用的可能不大，但她并不感到心理失衡，一切都很正常，这正是她所企望的。
怎么样？一直在考场外焦急等待的沈志远见她出来，忙迎上去问。
还行。方毓盾说。
什么叫“还行”？说具体钱嘛！真是草：帝不急急太监。方敏眉扑味一笑，我尽可能真实地表现了自我，有优势，也有劣势。但让人最担心的那篇文荸的负面影响却让我化解了。她叙述了事情经过。
这太重要了！沈志远挥舞着拳头蹦了起来，仿佛临门一脚踢逬一粒金球似的，说，估计印象分会打得很高，就等好消息吧！吃饭去。方毓眉睇了沈志远一眼。
走哇！沈志远拉着她的手说，我已在大剧院附近的“哈瓦那餐厅”订了个包间，我们边品尝加勒比的海鲜边欣赏独特的拉美不去，不去，那地方消费不起。
我买笮，不就想祝贺你嘛！祝贺啥？八字还没一撇，方毓眉抬了抬下巴，指着马路对面的一家店铺说，今天我想吃肯德基，去不去随你。言罢兀自踏上斑马线。
真是拿你没办法。沈志远嘀咕了一句跟了过去，倏又拨打手机辞了“哈瓦拉餐厅”。等他赶到，方毓眉已坐在明亮的厅堂里向他招手，他也只好奉陪。最简单不过的餐饮，但两人有说有笑，气氛还行。
考后等待的日子里，穸市隐来过电话，方毓眉告诉了情况，感谢他的指点，说等结果出来当去拜访。罗市隐依然嘱咐她以一颗平常心对待这类事。之后，杜百川让舒婕把她叫去，问这问那，方毓眉详尽地作了汇报，惟独把跟罗市隐的接触略去了，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此时此地不提罗市隐。她说：这次招聘，高手云集，各展其能，我感到自已跟别人有明显差距，不过奥运精神不楚重在参与吗？我参与了，并知道了自己的所长所短，这就够了。
没关系，电视节冃主持人并不能体现你整个人生价值。杜百川说，我聘你当“东方”形象大使。因此，你还有机会与电视台合作。
杜总，这不合适，我预感到自己会名落孙山，这样的结果，还当形象大使，岂不让人笑掉大牙！人们怎样议论本人，我无所谓。而有损咱们东方公司，问题就大了。
这，你不必顾虑，杜百川说，我是东方公司法人，我说了算。
若论形象，舒助理比我年轻靓丽。方毓眉看了看一旁的舒婕说，阿婕，帮帮我。
舒婕笑而答。方毓眉撅着嘴推了推她：说话呀！她是总经理助理，不合适。杜尽川说，而且，我要告诉你，让你当形象大使，还是舒婕向我建议的哩！是这样吗？方毓眉目不转睛地盯着舒婕。
杜总说的是实话。舒婕笑道，方姐，你就接受吧！否则，我们要到外面去招聘，那要花很大笔钱，而且肯定不如你。你形象好精通咱们公司业务……
阿婕，你是在智杜总划算啊。方毓眉笑道。
杜总跟公司不就一回事吗？再说，公司就要改成股份制公司，你我都可以参股，我们将在更深的程度上融入公司，成为“东方”命运共同体的一部分。舒婕说。
阿婕，在杜总栽培这几个月你有厂很大进步，真的！方毓眉笑道。
我不进步，他又要物色别的小姐，取我而代之。舒婕向杜百川飞了一眼说，我可娃心知肚明，不信，你问他。
嘁，又来瞎说了。杜百川也不禁笑了起来。从形象大使一事和刚才的对话，方毓眉察觉舒婕跟杜百川的关系已“多云转晴”，尽管她对这种关系，允其足杜订川的好色仍有看法，似舒婕地位的改善让她感到欣慰。如今，大家活得都不容易，尤其是女人，包括她和舒婕。她嘴上不说，内心替舒婕高兴。
方小姐，聘你为形象大使，我算通知你了，你可不要推脱哟！杜百川说，当然，还要给你个聘朽。
让我再想想。方毓眉回答。
方姐，你就别再犹豫了，舒婕说，这事，其他几位副总也都知道了，都支持杜总的想法。
这……方毓眉挠了下后脑勺没再说什么。
人世间的许多事都是扑朔迷离，难以预料，说不清道不明的。这番交谈让方毓眉多了一层感受。
人就是怿，尽管力毓眉对受聘录用不抱指望，可她仍然记住了电视台发通知的日子，这天上午十点，传达室的收发将一摞邮件送销售公司办公室，方毓眉已等在那儿，见有那么多邮件，她的目光灼然闪亮，凑近翻检若，有她一封平信，母亲寄来的，奇迹却并未出现，她心中掠过一丝怅然，只是没在脸上流露出来，回到她所在的销售三部，继续她每天都在重复而没完没了的业务。
下午四点，邮递员还有一次光顾，方毓眉怯于再去公司办公室，她刚接收一个传真，正在逐条推敲，电话晌了，她以为是对方打过来的，可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声音来自电视台，通知她去趟那儿。她问什么事。发话人说来了你就知道。没有书面通知，却又电话召见，什么意思呢？让人匪夷所思。总归不是啥坏事吧，她想。遂立即电告沈志远，沈志远说这儿天我的心一直悬着，你稍等，我过来接你。用，不用，方毓眉不想比公司的人知道她已有广男朋友，她说，我们在电视台门口见。搁下电话，她就下了楼，在公司门口，拦了辆的士直奔电视台，到达时，沈志远正巧跨下摩托车，她让沈志远在隔壁的音像店里等着。向门卫说明了来意后她穿过前院，径入电视大厦，在约定谈活的室，一位副台氏已坐等在那里，考试时，他们见过，当时，他也是考官之一，姓查。
方小姐，没给您寄录用通知，却又把您请来，您是否觉得蹊跷？査副台长一改考官的严肃，变得和颜悦色，未等方毓眉答话，他继续说，您未被录用，台里也感到很遗憾。不过，您回答考题之前那一番心灵独白，确实让所有的评委都深受感动，您的坦率和真诚，在电视台历次招聘中真是难得一见，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而就考试本身来说，您的英语水平、艺术特长、应变能力和心理素质也是应当肯定的。考虑到上述因素，台里研究，聘您为特约嘉宾主持，不列入本台工作人员编制名册，将视不同栏目的具体情况，不定期地请您来台里客串。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和提高，不排除作为个案处理，俟机单独录用的可能。在这里，我说的都是实话，且是台里的正式意见，不知方小妲有何想法？
相比绝大多数刷了就刷了的应试者来说，受到台里如此关照，方毓眉觉得是可以接受的。见查副台长用期待的眼神凝望着她，她显得有点兴奋，说：行！谢谢台领导的关照。我知道作为嘉宾主持，自己仍有差距，但我会努力。
爽！查副台长笑道，方小姐这种态度，也是贵公司杜总所希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