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不知三年后,大熙国会变成什么样子。
石屋,苏墨琰坐在案前,翻着手里的书卷,轻咳了数声,剑凛站在窗外,剑眉拢着,不知该进去还是站在原处。
“进来。”苏墨琰头未抬,便吐出这两个字。
剑凛微愣,抬脚走进石屋,瞥了一眼苏墨琰手里的书,说道:“主子,这几日靖王将远在边关的两位将军调回了京城……”
“本王不想听这些。”顿了顿,又道:“还是没消息吗?”
知道苏墨琰问是什么,剑凛低头道:“没有。”每月,苏墨琰都会问他这个问题,当年在山崖之下都找不到人,而今,两年已过,人海茫茫,要找一个人如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洛城,离京城百余里,是一座与京城相邻的城阙,但凡北上进京都得路过此城。
这里离京城虽近,可谓是天子脚下,只因来往的客商路人众多,盘踞在此的匪徒也是全国最多的,像打家劫舍、拦路抢劫、强抢民女的事情更是屡见不鲜。
自从一年前,当今圣上派了一名年轻有为的少将军前来驻守后,这样的情况得到了大大的改善。
有道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匪徒们不能在城里为非作歹,只能埋伏在洛城通往京城的丛林小道上视机行盗。
此时,已过晌午,万物被太阳烤得奄奄一息,人也无精打采,昏昏欲睡。
一阵马蹄声响起,惊飞了林中的知了。
马背上的女子一袭白衣,一头青丝因为奔跑的缘故有些松乱,却添了一丝飘逸的零乱之美,她面蒙白纱,那一双明亮的星眸显得格外的清透。
跨下是一匹白马,远远看去,除了被风扬起的黑发,只剩下一片白。
在一个转弯的地方,马儿倏地停止不前,在原地长啸了一声。
前方突然窜出了二十多名匪徒,有的拿着木棍,有的拿长枪,还有的拿着白晃晃的大刀。
女子星眸闪烁,似有一些害怕之意。
为首的匪徒举着大刀吆喝道:“要想过去,留下买路财,五十两银子,分文不能少。”
五十两?女子心下惊慌,抓住僵绳的手稍稍握紧,马儿扬着前蹄在原地打转。
“老大,我看她根本没钱。”一名啰啰兵拿着木棍指了指女子的方向。
另一人又道:“大白天的,我们拦路抢劫都没有蒙面,这小娘子,还戴个面纱,依小的看,只有长得太丑或是长得太美的人才会蒙面。”
经这人这么一说,众人面面相觑,都对面纱之下的容颜感到好奇,那为首的匪徒脸上挂着阴险的笑,一双贼眼更是盯着女子的双眸,心中暗想,有这样一双美眸之人,应该长得不丑才是。
众人慢慢靠上来,女子见状,勒紧僵绳便将马儿掉头。
“想跑,没那么容易,兄弟们,给我追。”
一声高呼后,马蹄声夹带着众人狂奔的声音,响遍了整个林间,踩得地上尘土飞扬。
跑了没多远,便见前方缓缓行来一辆马车,车帘压着暗纹龙印,就连车夫身上所穿的衣服都是绫罗绸缎,可见不是一般人家的马车。
女子勒住僵绳,马儿在马车的后边停住。
身后的众匪们在看到马车时,两只眼睛直冒金元宝,看到了大鱼,早把另一只小虾米给忘了,纷纷将马车给围住。
“把值钱的东西统统交出来。”
车夫稳坐不动,更没有吱声,车帘微动,被人从里边揭开。
苏尘赫从里面走出来,站在车夫旁边居高临下的扫视着众人,飞云冠束发,锦纹袍加身,手持一把折扇,表面看上去无害,可那一双阴森且透着邪魅神色的双眸却让人不敢直视。
再加上那股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更让众人倒退三步。
那些匪徒也是聪明人,这只大鱼惹不起,还是去揪那只小虾米吧。
女子见众人的目光又瞥到她身上,一时间,有些后悔,方才趁机,她应该逃跑才是。
顺着视线,苏尘赫转头,便看见女子白衣若雪的身影,深邃的黑眸微眯,稍想片刻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指着女子便道:“她,随本……随我一道的。”
在苏尘赫转头的瞬间,女子面纱之下的脸色微变,有些惊讶,怎么是他?
众匪徒一听,心有不甘,没有头子的命令,众人也不敢撤退,他们只是被这名男子的气势所吓,谁知道他是不是空有其表,装腔作势呢?
苏尘赫似看出他们心中所想,也不想再耽搁时间,手中的折扇一开,数支银针飞出,针无虚发,针针打中目标,且每根针几乎没入骨肉之中。
中针之人失声痛呼,众人大惊,此人绝对不像表面看上去这般无害,从这些针可以看出,此人内力了得,为首的匪徒举刀大喊:“撤。”众人这才一溜烟的跑没了踪影。
“姑娘可是要进京?”苏尘赫声音传来,女子轻微点头,他便又道,“若不想遇上方才之事,还是跟我们一道吧,坐了这么久的车,还真累,可否借你的座骑给我,你坐车内。”
看似询问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已变成了肯定句,她愿不愿意,他都会那样做,所以她别无选择。
翻身下马,再攀上马车,掀开车帘的瞬间,女子低低轻呼了一声,云诗璃?那么,车外的男子便是靖王。
端坐在车内的云诗璃听见苏尘赫借马之言,想要出言劝止,但一想到,他一向一意孤行,何时听过别人的话,也就作罢。
看到女子进来,她秀眉纠结,娇美的小脸上似有些不快,轻声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礼貌的点头:“路琬,道路的路,美玉琬。”
“琬儿……”云诗璃垂眸,口中无意识的吐出两个字,虽如蚊鸣,却让一旁的女子心中百感交集,怕双手颤抖而紧紧握住。
琬儿……这两年来,除了义父之外,再没人这么叫过她。
而今从云诗璃口中再次听到,两年前的记忆如波涛般滚滚而来。
当她坠入悬崖之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醒来后,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死,而是被一名进山采药的老爷爷所救,之后,老爷爷便认她做了女儿。
父亲的残忍让她伤心欲绝,她想忘却云诗琬的种种,因而才随母姓。
本想着今生再也不会踏入京城半步,无奈心中牵挂始终放不下,他是因她而受伤中毒,她不能,也不该袖手旁观,所以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