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直到日落时分,三人才背负着砍的柴火走回杂役任务处。东野鬼和王正各用山藤捆了老大一堆柴火,估摸有三百来斤。在任务处一称,东野鬼的那捆有三百二十斤,王正的那捆有三百四十八斤。
东野鬼道:“能不能将多余的二十斤算在王正的头上?”
三名主事弟子互看一眼,只有二十斤,也就允了。
东野鬼第一次砍柴,就能砍这么多,实属不易。他本来还有些余力,想多砍些帮王正,但王正怕主事弟子不允,而且王正也有心锻炼自己,就谢绝了。
谷疯子也砍了几十斤柴火背下山来,却不过称,往地上一扔,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不觉间,东野鬼来到敬魂门已经半月有余,由于不断地接触新事物、新知识,王正都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脑筋越发活络,不再像初时那般呆傻。原来那种时不时还感觉他像个新生婴儿的情形已经一去不返,他成了个真正的十岁少年。
每日里,他除了做杂役任务,一有空闲就是重复地一遍遍做基础动作的练习。在王正看来,这些基础动作都可以说是被他“玩出花儿来了”,一整套八十一个动作连贯下来做得如行云流水,但是东野鬼还是不满足,继续精益求精。
在这期间,王正将陈江强加在他头上的惩罚任务全都完成,还抽空去完成了鬼山试练。东野鬼只陪他来到鬼山下,剩下的都是靠的他自己。
王正突然地完成了鬼山试练,落在其他少年耳中,只当是他因为上次指点东野鬼,不小心被别人看破了他的真实实力之后,继续再隐藏下去也没有意义,索性就不再隐藏了。王正在大家眼中,更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布祝、布祈兄弟之后,再没有人来找王正他们的麻烦。看到其他少年对他都有些敬畏,王正除了加倍努力地练功,心里多少也有些得意。
然而潜藏暗处的危险始终如乌云笼罩,只是他没有发觉而已。
这天下午,东野鬼和王正、谷疯子,背着砍的柴火往山下走。途中路经一段百丈高的陡坡,这片陡坡上有不少大小石头,有时山风一紧,都会吹得滚落下来几块,时不时有伤人传闻。
王正走在最前面,东野鬼居中,谷疯子殿后。背负着数百斤重的柴火,王正和东野鬼走得都有些缓慢。
恰在这时,陡坡上突然有许多石头滚了下来。最初可能只是不多的几块石头,这些石头滚落时却带得陡坡上那些原本就不甚稳固的大小石头一起滚落,犹如雪崩一般,声势越渐浩大。许多碗大的石头弹地再飞起,足有一人高。
情势虽然危急,三人却也不是普通人。王正权衡了一下滚石的覆盖面,继续前进更容易脱险。潜能爆发,竟是突然迈开步子,跑了起来。东野鬼二话不说,跟在后面。谷疯子更无顾忌,干脆直接就把柴火扔了,这样可以跑得更快一些。
他们急速向前蹿出数丈,躲过了最为密集的滚石,只是一些零星小块余石还是滚过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忽地王正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背上的柴火也摔散开来。他不是被滚石砸中,却是匆忙赶路时一脚踩在一块滚石上,扭伤了脚。
就在这时,地面猛然震动起来,只听陡坡上一阵雷鸣般的轰隆隆响声,东野鬼抬头望去,正好看见有一块一人来高的巨石不偏不倚地向他们所在的位置滚落。王正的脸色倏地变得煞白,他的位置看得最是清楚,那块巨石砸落下来后,会径直从他身上碾过。
东野鬼不及细想,将背上柴火往地上一扔,直接面向巨石,往王正身前一站。
王正吃了一惊,陡然变色,大声吼道:“阿鬼,你想干什么?还不快让开!你……”
东野鬼没有理他,自顾自地活动几下肩膀,然后双腿一前一后站成弓字步,猛吸一口气,沉声一声低喝,双掌探出,略微上举。说时迟,那时快,那块上万斤的巨石轰隆隆地以摧枯拉朽之势滚至东野鬼身前,正好被他双掌牢牢撑住。
巨石滚动时那如雷般的巨响戛然而止!
在那一刻,东野鬼脚下坚硬的山石倏地化为齑粉,双脚陷入其中半尺有余。他的全身衣服被无声爆发的气劲震得粉碎,瞬间变得破烂不堪。
然而尽管陡坡上那块万斤巨石还保持着滚落之势,却是硬生生地被东野鬼以弱龄之躯,拦了下来。
这一切犹如神迹!
王正见了这一幕,不禁目瞪口呆,谷疯子却是犹如看见什么稀世珍宝一般,激动得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他眼冒金光,上上下下地将东野鬼打量又打量。
东野鬼双掌撑着这块万斤巨石也是万分辛苦,他微微偏过头来,见王正和谷疯子都愣在那里一动不动,气不打一处来,低声怒道:“谷老前辈,你还不快帮他起身,到旁边安全地方去!”
两人如梦初醒,连声应“是”。谷疯子赶紧上前来帮王正。
东野鬼见两人已至安全地方,这才双掌蓦地发力,然后手掌一收,身子一缩,闪到一旁。那块巨石少了支撑,复又轰隆隆地滚下山去,惊起一片鸟雀。
东野鬼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汗出如浆,只觉浑身酸软无力。
忽听得王正一声惊呼,身后有劲风袭来,东野鬼尚未转身,已被人扑倒在地,一把雪亮的匕首直插他的手臂。危急关头,他猛地伸手将那人手腕一把抓住。
这时他已看清袭击者面目,惊道:“谷老前辈,你这是要干什么?”
那人正是谷疯子,他腰间的匕首被他握在手中,死命要往东野鬼手臂刺去。
他的一张老脸激动无比,唾沫横飞地颤声叫道:“或许别人会以为你是神力,但我知道,你能撑住这块滚落的万斤大石完全是因为你的骨头!我要将你的手臂剖开来看,我要看你的骨头!给我看你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