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布鲁!你快好像刚刚救出玛雅那样把我们也救出去啊!”
“实不相瞒,我本来也是这么设想的。”
周围实在太暗,南竹胡乱摸索着想抓住布鲁,却被强而有力的一脚踩得眼角迸出泪花。
“周小姐我不是故意乱摸的!我们都快要死在一起了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
“布鲁,你说本来是什么意思?”
布鲁沉默了一会,在一个狭窄的漆黑空间里,沉默显得如此突兀和可怖,尤其是如今他们身陷危难之中,这漆黑的静默更像是被恶龙捏住了咽喉,难受得南竹又想大喊大叫。
“我本以为即使房舱整个陷入流沙之中,要么是下陷速度很有限,要么是很快就会被卡在某个位置静止,这样我就能用自己的能力救走你们。。然而现在房舱下陷速度这么快,而且好像丝毫没有减缓的迹象,空间坐标的变动率远远超过了我能力的容差。”
“说了这么多,中心思想就是能力没办法用了是吧!!!”南竹总算摸准了布鲁,抓紧他的肩膀猛摇起来。
“是。”
“啊啊啊啊!!”面对布鲁斩钉截铁的回答,南竹彻底抓狂了起来,与死神擦肩来擦肩去躲了几次,这次恐怕躲不掉了,恍惚之间,简直都看见了死神身上幽绿色的火光。
我要死了么,带着我的处男之身。
“喂!喂!你在瞎想个什么!你的主角光环出现了!”
哈?
南竹这才冷静下来一点,发现自己全身都沐浴在了光环的绿色光芒底下,光芒之强盛,被其覆盖的周承诺和布鲁两人简直成了园艺雕刻一般。
“怎么了?你的光环受到什么和你命运息息相关的事物影响了吗?”
“我、我不知道。”南竹比旁人来的更茫然,这光环与其说是他的所有物,倒不如说他是光环的收藏品。
“只要这破光环不是因为我怕黑所以来顶替灯泡的功能的话,说不定还真的会有什么事发生。”
?
布鲁的余光察觉到一丝不是从南竹光环发出的淡淡的光,还没有等他下什么判断,意料之外的刺眼强光一股脑地从他们下坠的方向涌了过来,逼得他们三人都遮挡起双眼,失去了视觉信息获取,他们只能用臀部和其他与房舱紧贴的部位感受到同时传来的像是房舱击穿了什么的冲击感。
“这。。这是?”布鲁勉强睁开了眼睛,看见他们正身处于一个宽敞空间之中,房舱似乎是击穿了这个空间的天花板,而此时,距离地面约莫有个二十米的距离。
“快抱好你们的头!!!”击穿流沙壁时房舱的初速度再加上重力加速度,S=vt+1/2at^2,房舱坠落的总用时不到一秒,布鲁的对白一直到三人被房舱坠落地面引发的二次冲击震到内脏刺痛才勉强说完,那三个感叹号全成了表达痛楚剧烈的后缀。
10分钟后。
“咳咳咳咳。。我们这是到哪了。。”多次受到冲击,南竹内脏似乎受了伤,连寻常呼吸都会感到胸腔有明显的疼痛感,只好拼命抑制呼吸的强度。奇怪的是他底下不知道垫着什么软软热热的东西,让他颇感舒服。
“你死里逃生的第一个问题就算不打算关心下我们情况如何,也该先好奇一下你压着什么吧?快给我起来!!!”
南竹闻言甩了甩头,定睛看看,才发现被自己压着的周小姐精力十足地对自己摆出了愤怒的神情,条件反射想打趣一句周小姐胸部软得像是棉花球,但恐怕自己旧伤未好再添新伤会辜负了主角光环让自己死里逃生的努力,悻悻然地艰难挪开了身子,躺倒到一旁。
“周、周小姐,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啊?”
周承诺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揪起身下被子的一角说:“刚刚房舱击穿流沙壁的时候我条件反射把被子扯了过来裹住了身体,抵挡了不少冲击。”
“流沙壁?”
“你什么都没留意到就摔到了地面吗,我们在坠落之前不是顿了一下吗,那就是流沙的尽头,我们的房舱击破了壁面窜了出来,才掉到了这里。”
“布鲁、布鲁呢?”
“他第一个醒过来,刚刚跑到出面去了。”
足足歇了半个小时,南竹才觉得身上里里外外的痛楚被光环的自愈效果减缓到了不会妨碍自己正常活动的程度,小心翼翼地从已经变得凹凸变形的房舱内爬了出来。甫一出来,南竹看到的就是头部被磕去了大半,血肉模糊地匍匐在土黄色的地砖上的沙地龙尸体。
默默为驮着房舱过了一辈子的沙地龙下辈子能够投胎变成房舱被人驼回来,完事之后,南竹就地环顾四周——这个地下空间真是意外地大,形状大致上是个圆柱,地面直径应该有80到90米的样子,说是一个广场都不为过,地面上错落有致地铺着成年人头部大小的土黄色方形砖块,而最显眼的,莫过于这个地下空间中心位置的一座直直顶到流沙壁面的黝黑尖塔。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被创造出来的地下空间,极有可能是被荒废的古代祭坛。
“南竹,你能活动了?”
“勉强算是能正常活动吧,呼,布鲁,这个地方,你有什么发现吗?”
布鲁默然摇摇头。
“能用能力回到地面吗?”
“刚刚试了一下,应该是超过了我能力适用的距离了。倒是你,你的主角光环一直在亮,是不是有什么感应?”
“我也很好奇。刚刚我还在想,主角掉入山洞,这种这么传统的提升实力的套路,说不定就应在我身上了。或者我们可以找找看这个广场有没有什么枯骨、秘籍、上古神器或者被囚禁在这里不知道年月的绝代高人。”
“啧,在你躺在房舱里的时候我和布鲁就找过了。”周承诺白了南竹一眼,递给他一小块面包,再转身走去递给布鲁一块,叮嘱了两人一句“省着点吃,不然发生些什么之前就先饿死了”,才又继续说:“这个广场大小的空间,除了那座明眼人都知道有问题的黑塔,就是黑塔前插在地上的一把巨剑最可疑了。”
“插在地上的剑?石中剑???难道我的主角光环是要我拔出这把剑,然后成为沙漠之王?!”
南竹心中相当兴奋,仔细算来,这应该是他的主角光环第一次带来什么真的能改变他人生轨迹的实惠行为了,要是这个猜想是对的,他南某人岂不是一步登天,立刻走上了人生巅峰成为人上之人么。
南竹咬牙忍痛松了松筋骨,跑到“石中剑”前仔细端详了一下,发现那把巨剑足有他的小臂宽,通体漆黑,无论剑柄、剑格还是剑身,都朴素得像块废材回收站人员会喜欢的原始铁料,不仅难以让人看出人为打磨的痕迹,而且整体的流畅度堪称浑然天成,足以让人误会这是诸神铁匠赫菲斯托斯一气呵成排出的宿便。
双手紧握剑柄,南竹略微下蹲,深呼吸几次,猛地一起,用尽全身力气把这巨剑往上拔出——没有想象中的金光闪耀或者须发皆白的老头灵魂窜出念一段文绉绉的任命状,只有用力过度摔到在地的南竹,一人愣愣地看着手中远比自己想象要轻的黝黑巨剑。
“果然还是什么都没有。”布鲁摸着下巴走近,拍了拍南竹肩膀说:“其实刚刚我就拔过一次这把剑了,什么都没有发生,然后想会不会是要你来拔才会有效,才又把它插了回去。现在看来,我们又回到了了无头绪,一筹莫展的起始状态了。”
“为什么这里会有充足的光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黑塔边上的周承诺,用食指和中指仔细地感受着黑塔塔身,边摩挲着其上淡淡的纹理边说。
“按理说,这里是地底几百米的深处,这个空间周围又是结实的岩石墙壁,没有火、没有电光闪烁、也没有什么诡异古怪的照明设备,应该是一片漆黑才对,为什么这里会这么亮。”
“因为这座黑塔吧。”布鲁若有所思地搭了一句。
“光不是黑塔发出的。我走出房舱那一刻就留意到了——我们没有影子,这种类似医院无影灯的效果需要复合光源才可以实现,但是这个地方又没有任何肉眼可以识别的光源。这种超过正常科学常识的设定,这种简直就是‘要有光’的真实体现,即使不是神的造物,估计也差不离了,”周承诺扭头看着布鲁,表情恬淡,说:“神的使者,你不应该是这方面的权威才对么,怎么一点建设性意见指导都没有。”
布鲁歪了歪头,苦笑着说:“周小姐你太会为难我了,神的使者,这不过是个虚衔——做微商的不也说自己是ceo么。”
“啊啊啊啊啊痛痛痛痛!!!”趁着周承诺和布鲁对话的空档爬起的南竹,牟足了劲往黑塔打了一拳,痛得眼耳口鼻都拧成了麻花,一边用另一只手按按捏捏,一边用嘴往伤处上呵着气。
“你这个白痴这是在干嘛?要自残用环保一点的方式好吗,我们这些头脑清醒的人还缺食物呢。”
“。。周小姐,你这种吃人梗一点都不幽默,只是恐怖。”南竹甩着刚刚表现刚猛但无力的拳头,说:“根据以往的经验,简单粗暴的手段是推进剧情发展的最优手段,反正我们左想右想都未必猜的对。再说,在我们三个人把两人份的储备粮食吃完之前搞懂这个黑塔不是很不切实际嘛?与其坐食山空等死,不如试试敲打下无情的现实。”
南竹举起黑色巨剑,双手紧握剑柄后退了一段距离,然后根据以前玩游戏看来的动作,压低重心做出一个起手的姿势。
“喂!你这真的不是因为成为沙漠之王的幻想破灭之后自暴自弃吗!”
“周小姐我在你眼里难道就是这种人吗?!”
“完全就是!”
南竹没有理会周承诺对他人格的无情践踏,猝不及防地就往黑塔俯冲了过去。原本以为南竹只是耍耍贫嘴的周承诺见他竟然说到做到,大惊失色,只是她和南竹相隔的距离根本没有留给她任何阻拦的机会,这种情况下她除了骂出几个诸如“白痴”“冲动”“鲁莽”的词语之外,已经无从演绎女主角内心的跌宕起伏和焦躁了。
当然,南竹表面是荒唐得失魂,内心倒是纠结得清醒。
从他冲向黑塔之前,到他挥打巨剑击向黑塔的那一刻为止,他一直在保持冷静而又纠结的思考:
1、我的破光环亮个不停,这个地方肯定跟我有什么关联。
2、光环人格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干涉我的行动,说明我还没有任何触及这个地方支线任务的举动。
3、拔剑的尝试也告失败,那么剩下最有可能的就是这黑塔了。
综上所述,倘若我做出破坏这黑塔的行为,如果这行为本身是谬误的,光环人格一定会干涉我,而假如这行为就是关键,那就更应该做了。
被光环人格利用这么多次,终于被我利用回来了。
在预见巨剑与黑塔将碰撞出灵感火花的那一刻,南竹内心感受到了一股轻微的复仇的快意。当然他此刻丝毫没有意识到,一个以往只会混吃等死打飞机的市井diao丝,能在短时间内进行这么缜密的思考并且如此果敢地做出行动,全都是托了他头顶光环的福。
咦?
南竹惊讶地发现自己助跑加纵身一跃加用力挥砍,较大的初始动能加上手臂挥动的生物质能转化再加上重力加速度三重加成底下,照理应该会迸发出金属与硬物撞击的铿锵声,然后在摩擦作用下溅射出数不胜数比激情燃烧的岁月还要炙热的火花才对,残酷的现实却将他悬停在了半空中,厚实显钝以力取胜的剑锷被生生地停在了距离黑塔不过一个指头的地方——这个场景就像经典武侠电影里不畏权威胡乱拔剑的初生牛犊,被绝世高手以二指之功就生生钳住了羽翼一般,简单,粗暴。差距。
南竹想喊一句“不好快躲”,不过在空中轨道呈直线被弹射出去的他被耳边呼啸的风声灌得大脑都恍惚了起来,这一句警示只好靠自己在墙壁上撞出一个坑洞的皮囊身体力行了。然而这股将他像挖下的鼻屎一样随意弹出的神秘力量比他想象的更加贴心,完全懂得了先礼后兵的道理,在他被弹开、撞墙的电光火石间,先声夺人,给足了周承诺和布鲁二人警觉的机会。
‘哇啊啊呜哇!!!(因为拟声词能力有限,所以只好用一连串的五个字,快速连读,就可以感受到恐怖的形象)’
原本通体漆黑如月噬长夜的黑塔散发出深蓝色的幽光,这道让人忧伤的蓝色深邃得连堕落的路西法都会感慨自己没有坠到头需要加倍努力,蓝色光芒映照在周承诺和布鲁两人视网膜上的恐怖愈演愈烈,如同地狱之火。
而伴随着蓝色幽光一同愈演愈烈的,还有一把古怪、深沉,而又无从觅处的恐怖嗓音。
‘哇啊啊呜哇!!!’
躺倒在被自己撞出的石坑里的南竹心中默默祈祷,周小姐,这一定要是你觉醒成母夜叉的进化的怒吼啊,不然我们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凡人!’
周小姐!
‘凡人!!’
周小姐!!
‘尔等凡人,怎敢打扰本大爷的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