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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克格勃”姑姑(1)

米歇尔先生夫妇由于彼此整日忙于事业四处奔波,一直没要孩子。而林怡芳那个同父异母弟弟林怡成,他二十岁时就成了家,一年后就有了儿子,起名林志为。在姑姑的资助下,这孩子从小身体棒,学习成绩好,八十年代初已长成了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要从广州中山大学毕业了。林怡芳记得当年答应过小弟,自己出息了,一定鼎力帮助他。现在是该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国内改革开放方兴未艾,家有海外关系的,经济条件好的,或是学习成绩优异的青年学子,都纷纷谋求出国深造。家乡人对林怡芳的看法自然也起了很大变化,早已不是什么崇洋媚外,而是山乡飞出的金凤凰,出国留学成名成家的第一人了,实在了不起。这一年春天,林怡芳计划在盛夏邀请全家人去欧洲度假,母女团聚,让她老人家亲眼看一看她现在的生活,及外面的世界,她还想见一见侄子林志为,于是通知了弟弟林怡成早做安排。

但她的母亲,已日渐衰老,这年初夏,又硬挺着上衡山大庙为女儿祈福,路上偏赶上雷雨,淋个透湿,半途而返,一病不起。弥留之际,她对来看她的姨娘和林怡成说:“我要走了,不能去巴黎看望芳子了,她邀请全家去,这是她的一片心意,你们能去的就全去。请转告芳子,她走出了自己的路,妈可以放心走了。她爹是旧脑筋,叫她不要计较过去的嫌隙,他终究是她的父亲,一家子还是和睦相处为好……”

姨娘感动得流泪,连连点头:“大姐姐,这些年芳子不计前嫌,一直关照家里,资助我儿子孙子上学,我全看在眼里。过去老头子和我让你们母女俩受委屈了,实在对不起,就请你和芳子原谅我们吧。你放心,我回去就和老头子说,一家子往后会和睦过日子的。”

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林怡芳的母亲等她丈夫跌跌撞撞赶来,已带着对女儿的满意放心安详地走了。听了姨娘的转述,这白发苍苍的老爷子老泪纵横,半天没有吱声,老伴临终的以德报怨宽容大度,使他幡然悔悟,惶恐内疚,连日来沉闷不语,旧疾复发,没多少日子也一病不起。他临终时向姨娘和林怡成交代:“大宝,你带着我孙子去欧洲吧,把志为亲手交给芳子调教,准会有出息。替我向她道个歉,说我认……认错。往后这林家的事情,还就指望着她,你们都……都听她的。芳子……我对不起你啊!”他颤颤巍巍抬起左手,往远方一指,也断了气。

林怡芳得知这一切,已是几天以后的事了。她在家里自己房间,按照母亲最后的心愿,同时摆上了父母的遗像,果品烛台香火缭绕,一连三日彻夜未眠隆重祭拜,亲写悼文,倾诉母爱,寄托了自己无尽的哀思。

这年盛夏,姨娘哪里也不想去,家里也忙,就留下儿媳一起照顾打理,由林怡成带着儿子林志为,拿着姐姐通过旅行社买的旅游通票,去了美国加拿大,又飞欧洲,在北欧各国逛了个遍,最后来到西欧法兰西,可以说是周游世界大开眼界了!林怡芳和米歇尔在巴黎盛情接待了这父子俩,带着他们又去法国南部的尼斯休假,然后去浏览了意大利的罗马和威尼斯水城。

林怡芳与弟弟临别,又给父老乡亲和长沙几位老师和学友买了礼品,请他捎回。中国有句俗语: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些年来,林怡芳一直是这么做的,那位在音乐钢琴上给她启蒙的杨老师,她就常写信送东西直至她去世。

林怡成心满意足走了。林怡芳遵照父母亲的嘱咐,把侄子林志为留下来了。通过考核,她发现这小伙子聪明好学,便把他送进巴黎最好的语言学院,强化学习半年,他终于考上巴黎名校索邦大学的工商管理专业的研究生。

林志为还按姑姑的要求,同时旁听学习东西方艺术史的课程。林怡芳对他要求相当严格,不让他住在孔雀山庄,只住学校集体宿舍,每月的生活费用,也是一般标准,按月拨至他银行账户支取。她还告诉他:“你现在来国外深造的条件,可比我那时好多了,不用打工,就得珍惜时间,一门心思学习。经济上我全额资助,满足你学习上的任何要求,但你上学期间,不许天天泡酒吧,上风月场所,也不要早恋,一经发现违规,轻则进行教育,重则送你回去。你父亲把你的监护权,都交给我了,你就不要辜负一家人的期望,做到品学兼优!你同意吗?”

林志为自从见到姑姑,就十分敬畏她,他知道远离父母,耍不得娇气。父亲临走嘱咐他:“一切听你姑姑安排,这学习机会,亲友的孩子都羡慕死了。你姑姑资助在国内上学的家乡孩子,出国留学的,你是第一个,必须带个好头。你要是让你姑姑失望退回去了,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你休想从我这里再得到任何资助!”想起这些,林志为赶忙回答:“姑姑为我上学,已花费了不少钱财和精力,我一定努力学到最好,将来好为您分忧挑重担!”

刚开始林志为确实说到做到,全力以赴学习,不想其他。但随着他考上索邦大学读研究生,这所名校就在巴黎闹市区,这里名胜景点甚多,世界各地的游客来来往往,妙龄女郎的奇装异服,从未见过的美味佳肴,五花八门的杂耍演唱叫卖,每当路过,看得他都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刚开始,同学邀他去娱乐场所,他还能管住自己不去,也不想,安心学习。后来,同学回来说起外面的世界如何精彩,他心思渐渐就有些活了。

他觉得姑姑和父亲的嘱托,虽说是对的,学业未成不该贪图享乐,但巴黎到底是举世闻名的浪漫花都,别人想来都来不了,自己天天就生活在巴黎繁华闹市区,不见识一番,满足一下自己的猎奇心,哪一天姑姑突然叫自己走,那时想看想玩已来不及,后悔也晚了!他想来想去,觉得姑姑反正不会知道,自己不影响学习,偶尔见识一下西洋景又有何不可?

开始,他只和同学结伴,利用周末逛逛名胜古迹,到后来上完课晚自习,同学一叫他也跟着去,泡酒吧咖啡馆,偶尔也找陪酒女郎,谈天说地吃喝笑闹,越呆越晚次数渐多。期中考试过后一个周末,同宿舍的同学都想放松一下,晚上相约去蒙马特尔高地世界着名的红磨坊,看迷人的色情歌舞。他经受不住诱惑也跟着去了,看完歌舞意犹未尽,又去夜总会蹦迪,直跳到后半夜才回来,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吃完饭开信箱,他看到了姑姑的一封来信。信里这样写道:

志为:

你在语言学院学习不错,知道发奋努力,成绩也好,我很欣慰。但自从进了索邦大学,你渐渐放松了,和同学常泡酒吧,还请陪酒女郎,看色情歌舞,又去夜总会,彻夜迟归。这样下去我很为你担心。本想找你好好谈一谈,我又要去伦敦演出,只能写这封信提醒你。你是来巴黎深造的,希望你抓紧时间集中精力学习,争取尽快学有所成,我这里也急需帮手。

姑母

林志为看信后,引起了警觉,好了一阵子没有跟着同学去玩。又一个周末,同学又怂恿他一起去巴黎近郊的布鲁涅森林,说那里的西洋景如果不看,巴黎白来。他犹豫片刻还是跟着去了。走到密林深处,突然跑出来一些妖艳的女孩子,直向他们献殷勤,同去的法国同学找了个绝色美女,一起走向僻静处幽会。他虽有点花心,记起姑母忠告,没有上钩回来。但躺在宿舍床上,那些美女却像勾走了他的魂一样,老在眼前晃动,引起了他的青春冲动,于是心猿意马想入非非,做起了美梦……正在这时,一个同学推醒他,说刚才楼道里有人请自己转交给他一封信,他拆开看大吃一惊:

志为:

你知道吗?你今天见到的是人妖!你要是不听劝告,禁不住花都的种种诱惑,还去那种不该去的地方,做不该做的事,我只有失望,让你读完研究生就回家乡,而这是我和你父亲及家人,都不希望看到的结果!我劝你还是把整个心思用在学业上,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厚望。

姑母

林志为看后倒吸一口凉气!自己的行为稍有不慎,怎么这个神秘莫测的姑姑都知道啦?她是有孙悟空的“火眼金睛”,还是有俄罗斯“克格勃”的本领?不可能啊,难道她派人在暗地里跟踪我?他赶忙打开门一看,楼道里没有任何动静!问同学那个送信人是个什么样儿,他说他根本就没留意。

林志为回到屋内,开始胡思乱想:姑姑干吗这么神神秘秘总盯着自己?那么富有,就这么个亲侄子,每月给这点生活费,吃了饭,就没多少零花钱,泡酒吧大都是同学花钱,挺没面子的,偶尔去一下娱乐场所怎么啦?年轻人嘛,寻求一点新鲜刺激又有什么不对?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能让我像她当年留学一样,再吃那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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