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妇”两个字是对女人最大的谩骂与羞辱,一个女人摊上“淫妇”二字,她一辈子都很难做人,她淫,是因为她喜欢与男人睡觉。这样性欲旺盛的人,当然有,是造物主造出来的,是父母生养出来的,生理特征给予她更加艰难的人生,如果遇到了一个能满足自己的男人,她或许就不会红杏出墙了。至于要求她如何洁身自好,以道德理智战胜欲望,就要看在什么时代,什么环境。在失节事大,饿死事小的时代,“淫妇”是比较少的,即使男人有生理障碍与性冷淡,她也不可能离婚,也很少以婚外的性爱形式来满足生理的需要。有的夫妻结婚多年不生育,责任却归咎到女方身上,“不下蛋的鸡”,是民间对不生孩子的女人,最厉害最伤人自尊的语言攻击,多少女子为此不敢出头露面,不敢与人争吵。
女人最害怕变成大众眼里的“淫妇”,可是一些男人却一边对“淫妇”抱蔑视态度,一边却又想与“淫妇”发生好事。男人选择良家女人是婚前,婚后,他们很难再从别的良家妇女身上得到便宜,可又不甘于只有一个女人,他们就看好“淫妇”——他们想象的“淫妇”,亲近她们,直到把其搞到手,一旦事情弄出来了,他却说是对方勾引了自己,抖得很干净,而且也容易就让人相信,因为对方是个“淫妇”,她同什么男人都可以上床。这个女人的名声越来越差,而越来越差,主动向她靠近的男人就越来越多,她如果有丈夫就被人休了,或被绑上大石头沉到水底淹死了,要是寡妇或者未出嫁的女人,她这一生就只能做“淫妇”了。一个“淫妇”,她的命属于想沾她的光的男人,她到最后连拒绝男人的力量都没有了,因为拒绝会带来祸患,你是“淫妇”,你对别人可以卖,对我怎么不给卖?人家是不允许的。“淫妇”就永远是“淫妇”了。
就是当了皇帝的武则天命运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甚至自己也清楚这一点,她执政的时候做了不少有利于国家发展和改善老百姓生活的事情,但却洗刷不掉她的“淫妇”的恶名,她生前在自己的陵前立下一块完整的高达七米的无字碑,这是很能说明社会规则的,她当上皇帝以及她的性爱,都走的是潜规则。
武则天是在贞观十一年深秋时节被召入宫的,总共侍候李世民12年。贞观二十三年,李世民去世,她就成了寡妇。在这之前,作为一名“才人”,她与李世民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但她却从这个年长的男人身上了解了什么男女情,以致深宫成了她人生的寂寞。她看上了李世民的儿子李治。武则天长得漂亮,又懂风情,她对年轻的李治有意之后,自然就在言语等方面流露出来。李治接通武阿姨传送的爱的信号,内心激动,也不管父亲睡没睡过,就让爱情快速发芽。一天,李治上厕所出来,武则天用金盆盛水端给李治洗手,身子半跪着。唐朝女性服饰比较“前卫”,李治先生看到了她脖子下微微露出的洁白的乳房,清澈的盆水倒映出武则天的如花面庞,李治按捺不住那一团热烘烘的欲火,情不自禁地蘸起水,轻轻地向武则天的脸上弹去,并戏吟道:“乍忆巫山梦里魂,阳台路隔恨无门。”
武则天立即答道:“未曾锦帐风云会,先沐金盆雨露恩。”
一对情人就这样相好起来。可是,李治继承皇位后,按照唐代后宫的规矩,凡是经过先皇召幸的女人,特别是“世妇”及“御妻”等人,均须离开内宫而入寺为尼。武则天当然也不例外,随众来到感业寺水仙庵出家。这一年武则天26岁,正是女性身心均臻于圆熟的年龄。她要是个一心向佛的女子倒好办,关键她是根据“制度”毫不情愿地来到这地方,人性的需要就这样被剥夺,她于心不甘,日夜倾听着钟鼓和更漏,默默无言地一任芳华虚度,更是痛苦。她在孤独中煎熬着,感到性饥饿。一天,李治和后妃一行驾临感业寺。武则天突然看到曾与自己相爱的李治,泪水立即在眼眶里闪动起来。李治看到旧情人,也不禁心动,叹息不已。感业寺一见,李治再也忘不了武则天那双眼睛,决定把她诏回宫来。
武则天第一次入宫是14岁,作了李世民的小老婆;第二次入宫是31岁,她以成熟的风情与母性的柔情,把比她小4岁的李治撩拔得如痴如醉,第二天她便被册封为昭仪,算是“九嫔”之首,仅次于皇后及“四夫人”,在后宫已是排名第六的人物了。
武则天就这样变成了“淫妇”,她是清楚别人是会这样看的,她的地位是通过潜规则得到的,她有了权力之后,她身上的欲望变得多样化——对权力和对性。这一点她与男人一样。她对人的感情变化持理解态度,一方面是以已度人,另一方面,她有不服输的心理,巾帼不让须眉。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我们女人就不能多找几个相好的男人?如果这种推断成立,那么可以说明武则天女权意识的觉醒带着报复男性的心理,陷入以男人为参照系的可悲的境地,这种女权只会与男权共同把性关系搞乱。
我在不少书上读到类似的这样的文字:“武则天在个人生活方面十分淫荡,她专门设置‘控鹤监’,专习床前供奉,薛怀义、沈南璆、张易之、张昌宗等人,都先后成了她的男宠。”殊不知武则天变成“淫妇”的背景,却是一个女人超越了社会给她制定的牺牲女性权利的规则,而她的淫荡又有多少添油加醋的成分呢?
有一个细节,可以看出“淫妇”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淫都是为了性满足,而这取决于性伙伴的性能力,王婆问西门庆的行货如何就是完全从性能力来看“淫妇”之所需要的。而对于武则天,同样是以男性的性能力来证明她的淫——性能力强不好吗?人类生殖崇拜,对自身生命力的重视没有错,现在人的体质退化,男性精子量越来越少,成了人口学家和社会关注的重大问题,这说明健康与性能力是人类文明指标,可是人们对于女性的需要,对淫荡的憎恨,又以因其对男人的性能力的赏识而加以讽刺。
回到文字记载上来,“薛怀义,原名冯小宝,是市井卖药郎,身材魁梧,气力也大。”据说他是千金公主勾引的情郎——女人喜欢一个男人而主动就是“勾引”——武则天知道后横刀夺爱,居然称心如意,为掩人耳目还让他当了和尚。
武则天最有名的宝贝女儿太平公主,从历史记载的文字看,也是个开放的女人,她把自己的姘夫、太宗时凤阁侍郎张九成的儿子张宗昌兄弟推荐给武则天,先是介绍张宗昌兄弟年近弱冠,玉貌雪肤,眉目如画,身体是通体雪艳,毫无瑕疵,瘦不露骨,丰不垂腴。接着悄悄地描述床第之间的旖旎风光:那味道就像南海的鲜荔枝,入口光嫩异常,婉转如意,使人神飞魄荡,魄荡神飞。武则天色霁心喜,即说即做,把张易之和张宗昌兄弟一齐纳为男宠。
人们关注武则天的性爱细节比关注她的治国事迹多,描写得也详尽,这多是写手干的,他们是男性社会的文字记述人,其笔下也就充满着对女人的偏见和歧视。男皇帝的后宫美女窝酱都不要紧,但武则天有几个性伙伴却不行,甚至是她受寡之后的行为也不可。武则天包养男人,这事是不是真的,说不清,让女人管男人本身就让中国人受不了,感到羞辱,于是就大有可能去诽谤她,把她说成是个“淫妇”。如果武则天真的是颠覆男权,或走的是“男女都一样”的路线,那么也只能把她放到皇帝这个级别来考量,她算不上一个淫荡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