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家岭“毛泽东旧居”参观学习时,我被毛泽东会见斯特朗的故事深深吸引和感动。
毛泽东住宿的窑洞前,有一张石桌,石桌四边有四个石凳。石凳的外侧是直通沟底的悬崖。这就是当年他会见美国著名作家、记者斯特朗女士的地方。
会见是在一九四六年八月里的一天进行的。
八月的延安山青水绿,庄稼遍野,瓜果飘香。试想,在这样美好的季节里,黄土高原的太阳格外明亮,蓝天上一朵白云悠悠飘过,门前一棵古槐如同一把撑开的大伞,树荫下领袖与作家在小石桌旁交谈,这是何等的惬意和浪漫!
更为有趣的是,会谈一开始,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山里的孩子没见过世面,更没见过外国人。他们听说村里来了一个黄头发、高鼻子、蓝眼睛的“洋人”,便跑来一饱眼福。斯特朗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她被吓了一跳,忙问这是些什么人,他们要干什么?毛泽东不无幽默地告诉她,他们是我邻居的孩子,对我的外国客人产生了兴趣。斯特朗听后,面部表情舒展开来,主动提出与毛泽东换个位置,以便让孩子们看得更清楚一些。她还对陪同采访的美国医生马海德说,在延安一个外国记者比主席本人更能引起人们的兴趣。
当然,浪漫的环境和有趣的故事,在当时的政治背景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其时,全面内战已经爆发,蒋介石在美国的援助下,依靠军事上的优势,扬言要在三至六个月内消灭共产党。就在斯特朗抵达延安的第三天,蒋介石派飞机轰炸了延安城。在“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情势下,斯特朗向毛泽东提出了共产党能坚持多久、如果美国使用原子弹怎么办等非常尖锐的问题。更为严峻的是,当时革命队伍中也有一些人过高地估计敌人的力量,患上了“恐美症”、“恐原子弹症”。而毛泽东则不同,他坐在石头凳上,从从容容地发表了“美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的著名论断,真正是语惊四座。
接见外宾,没有富丽堂皇的殿堂,也没有鲜花、美酒和红地毯,就在门前摆一张石桌、坐在一个石凳上,战火中的延安只有这个条件,就这样“石打石”地谈吧!接见外宾,也没有森严的警戒,孩子们可以自由来去,这既不算违反外事纪律,也未被传为“国际笑话”,恰恰相反,主人是那样习以为常,客人又是那样善解人意。
一个与老百姓打成一片的政党,一个身边围着乡亲们的孩子的伟人,其智慧和力量是无与伦比的。正是基于此,当毛泽东说“原子弹是美国反动派用来吓唬人的一只纸老虎”的时候;说“决定战争胜负的是人民,而不是一两件新式武器”的时候;说“我们共产党人只有小米加步枪,但最后事实将证明,我们的小米加步枪比蒋介石的飞机大炮还要强”的时候;说“沙皇在俄国二月革
命以前看上去强大而可怕,但是一阵二月革命的雨就把他冲垮了,希特勒也被历史的暴风雨冲走了,日本帝国主义也是如此”的时候;当他最后得出“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的结论的时候,来访者是信服的!斯特朗用她碧蓝的眼睛看着这位东方巨人,不断地点头赞许。
他们谈了很久,谈到深夜。当灿烂的星群在延安上空闪烁的时候,他们共进晚餐,吃了香喷喷的八宝粥。之后,毛主席手提马灯把她送上卡车。车已走出好远,斯特朗还感觉在杨家岭的半山坡上有一盏灯格外明亮……后来,斯特朗称颂毛泽东的著名论断是“一个划时代的伟大真理”,“照亮了世界大事的进程”。
这次谈话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仅仅相隔三年时间。历史以不容争辩的事实,验证了毛泽东的著名论断,也验证了斯特朗女士的卓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