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兴势山救人
“呵呵，夜儿，已经定下来了，过几日就随二公子启程。到时候你可不能天天见到我了，呵呵。”山涛不以为意地开着玩笑。
“你一定要去，那、那我也随你去。”子夜此话一出，更是惊呆了三人。
“夜儿，那前方打仗不比后方军营，就是二公子司马昭也无暇照顾你，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洛阳。”山涛轻声责备子夜任性。
子夜大急，顾不得嵇康和阮籍在场，大声道：“我不管，反正你要是去，我也要去，子上说过，要是行军打仗，就把我绑在他的身上。”
山涛放下酒杯，对于这个少年的无理纠缠实在无法忍受，心中暗想，司马昭每次看到少年与自己亲近，都隐生醋意，看来还是尽早摆脱这个少年为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解。
想到这里，山涛站起身来，对着两个好友说道：“今天我没有心情饮酒，等我回来再邀你们一醉方休，夜儿，你我素未平生，从今以后我们各走各路，请你好自为之。”
说罢，一甩袖子，飘然而去。
只气得子夜脸上忽冷忽热，哼，这个家伙一定是单韬前世，上辈子负心于我，这辈子还是不把我放在心上，你等着，等我穿越回到现代，第一件事就是与你丫的一刀两断。
霍然站起身来，拱了拱手，“两位仁兄，夜儿告辞。”说罢，也不回头，匆匆跑下楼去。
子夜落荒而逃，只剩下嵇康和阮籍面面相觑，一连串诡异的事情，让二人一时间怔忡不已。
嵇康捏碎一只酒杯，犹浑然不觉，酒水活着血水滴滴落下，直到阮籍握住他的手腕，这才恍然惊觉。
“想什么呢？”阮籍轻问。
“她像一个人。”嵇康闷闷答道，随即又烦躁地以拳抵额，连连摇头，自言自语，“不会，绝不会是她，她已经嫁做人妇、做人母，怎会是她？”
“你说什么，叔夜？”阮籍听得一塌糊涂。
嵇康猛地站起身来，“阮兄，我有些不胜酒力，今天就到这里，改日我在请你喝酒。”说罢，也不寒暄，翩然而去。
半个月后，蜀国汉中，朝堂上，边关急报频传。
丞相蒋琬拖着病体坐在椅子上，注视着文臣武将面带焦灼，紧张地议论着应敌之策。
“丞相，这次魏军以曹真之子曹爽为主帅，司马懿之子司马昭为先锋，领兵十万，取道骆谷直奔汉中，我汉中兵力不足三万，敌众我寡，实在无法抵抗啊！”
朝中文臣纷纷晓以厉害，主张求和。
朝班中走出一人，蒋琬定睛一看是武将王平，微笑道：“王平，你有何意见？”
王平躬身施礼，“丞相，如果退兵，关隘失守，魏军就会顺利地长驱直入至汉中，到时候可真是更大的祸害啊！”
“依将军之见？”
“末将以为，魏军虽出兵十万，但主帅曹爽有勇无谋，取道骆谷，必然途径兴势山，那里地势险要，四面环山如盆，只要派兵把住两侧高地，曹爽军队一旦进入其中峡谷，弩箭齐发、滚石俱下，敌军一定溃不成军，到时候再有一骑人马从后面包抄，退敌不成问题。”
“好，就依将军良策。”丞相蒋琬频频点头。
距离兴势山五里，曹爽的十万大军一字排开、安营扎寨，主帅帐中，曹爽和其属下智囊团正在饮酒作乐。
先锋司马昭一脸忧色走进帐中，“启禀将军，末将老父有一封急件，要我呈于将军亲启。”
“噢？原来是病重的老太傅给我来信，好，司马先锋，你且放在这里，待我明日观看。”曹爽笑呵呵地接过司马昭递过来的书信，看也未看掷于一边。
“将军，末将老父派人星夜兼程，给您送来密信，请将军速速阅览。”司马昭语气略显焦灼。
“哼，”曹爽冷哼一声，“司马先锋，你没有听过，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何况是病入膏肓的老太傅之言，难道本将军出征，还要太傅指手画脚不成？”
“将军，我父虽然病重，但是仍然心系江山社稷和将军安危，这封密函请将军阅览，也不枉家父一片苦心。”
“好，本将军就给你这个面子。”曹爽不情愿地撕开信封，匆匆浏览几行，冷笑掷于一旁，“哼哼，老太傅真是越老胆子越小，本将军这次带领十万人马，汉中才不过区区三万，蒋琬丞相又身染沉疴，你父要我退兵兴势山，你们说，可笑不可笑。哈哈哈！”
见曹爽哈哈大笑，众党羽也哄堂大笑，目光嘲讽地望着一旁垂立的司马昭。
司马昭面色平静，眸光中却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凛冽寒霜，强行按捺心头怒火，淡然一笑，“既然将军看过家父信笺，听于不听全在将军，不过，这兴势山地势险要，一旦擅入峡谷，恐陷重围，末将劝将军还是小心为上。”
“哼，就蜀国那几个兵卒，就是埋伏在那，本将军一样踏平他们，好了，司马先锋，你既然不愿出兵，本将军就成全你，你明日带领一队人马殿后，本将军亲自率领大军直取汉中。”曹爽得意洋洋地笑道：“不过，有一日班师还朝时，你可没有寸缕功劳。”
司马昭拱拱手，微笑道：“多谢将军，昭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到时所有功劳尽归将军。”
“好，就这样。你出去吧。明日里给你留下五千人马殿后。”曹爽大袖一挥，众人接着畅饮。
司马昭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早已等在那里的山涛和子夜，急忙奔到面前，轻声问：“怎样？”
司马昭面色沉重地摇摇头，“不纳忠言，此役必败。”
山涛沉思片刻，低声道：“二公子，有何打算？”
司马昭淡然一笑，“曹爽给我拨付五千人马，让我殿后，他亲自督军攻打兴势山。”
山涛摇摇头，“二公子，这兴势山是诸葛亮在世时，戍卫重地，这里地势险要，岂能轻易破关？我看明日你还是要想办法全身而退，不能为他葬身这里。”
司马昭点点头，“我倒是不顾及我的安危，我大哥已经秘密派遣一队精锐赶来救援，只是曹爽这厮，虽然是咎由自取，但这十万魏军却是一半以上跟随我父兄常年征战，我怎忍心为了一己之私，让他们葬身蜀地？”
山涛长叹一声，“二公子宅心仁厚，但是你我尚且难以自保，又如何保得这些官兵？我们还是回去后从长计议吧。”
司马昭点点头，转头道：“先生，明日一旦曹爽兵进兴势山，我派几个亲兵护送你和夜儿速速撤离此地。你们不必管我，一路不要停留，返回京城我的别院，我们在那里会合。如果一个月内我没有回去，你们、你们就另谋高就吧。”
说到这里，司马昭目光复杂地看着夜儿，嘴角边噙着一丝苦笑，“夜儿，如果我毙命在这里，死不足惜，只是没有等到那句我想听的话，真是毕生遗憾。”
一层薄雾蒙上子夜的双眼，司马昭对我一往情深，付出甚多，而自己却总是远远逃避，无以回报，想来也算是过于自私。
生死关头，方见真情，子夜心中暗想，子上和叔夜一样，为我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这份情意实在厚重得无以为报。
深吸一口气，子夜鼓足勇气，走到子上面前，双目含情柔声说道：“子上，我要你无论如何，平安归来，届时我会亲口告诉你，你想听到的那些话。”
第二日，日上三竿，曹爽才从营帐中走出来，雄赳赳地挥舞着手中宝剑，对着排列整齐的军队训话。部署完毕，大军直奔五里外的兴势山浩浩荡荡而去。
司马昭领着一队轻骑，目送曹爽大队离开，心中痛惜不已，这些将士常年随父、兄征战，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向死亡，却是那样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做为一名军中大将，这份痛苦可想而知。
转过头来，司马昭命人牵出两匹骏马，一匹马的缰绳亲自送到山涛手中，“先生，昭请你来到军营，未能与我分享寸功，却先要同尝失败的苦果，真是对不住你。”
山涛就势握住司马昭的手，语带激动，“二公子，你多多保重，无论何时何地，山涛都与君荣辱与共。”
子夜看着两个男人惺惺相惜，心中也激动不已，只觉得一向儒雅的子上，此刻却是那样威武、那样高大。
“夜儿，”司马昭辞别山涛，又牵着另一匹马来到子夜面前，伸手轻抚子夜的秀发，爱怜地柔声道：“夜儿从小就聪慧机敏，子上相信你今后一定会过得很好，来吧，让我再抱你一次。”
说着，子上突然将子夜揽入怀中，紧紧拥抱，直到子夜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肩膀。
子夜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这份生离死别真是让人痛断肝肠，忽然身体腾空而起，子上将子夜抱起，放在马上，含泪笑道：“夜儿，多保重！”
子夜握紧子上的手，久久不忍松开，泪水象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下。
司马昭猛地转过身去，大喝一声，“刘青何在？”
“属下在。”
“命你带一百精锐轻骑，护送山涛先生和白公子速速离开这里。”司马昭背对子夜，身姿挺拔而又萧索。
“公子，刘青愿随你左右，出生入死，这护送的任务请公子交给他人。”
“刘青无须多言，违令者斩！”司马昭说完，头也不回，大步走到自己的白马前，飞身跃上马鞍，手中马鞭一扬，大喝一声，“众将听着，前方兴势山地势险峻，峡谷两侧必有伏兵，如果曹将军深陷其中，我带一千骑进谷救人，余下四千骑坚守谷口，防止敌军后方包抄，形成合围之势。你们记住，将士战死沙场，无怨无悔。即使我带人进谷全军覆没，你们也不要擅闯进去送死，一定坚守谷外，抵抗敌军偷袭，等待朝中援军。”
众将士听得热血沸腾，个个虎目含泪，手挥兵器，吼声震天，“谨遵公子将令！”
尘烟滚滚，马蹄声渐渐消失，司马昭率领一队人马直奔兴势山峡谷而去，子夜的胸口处突然感觉空荡荡的，仿佛心都被人掏走了一般。
“子上会平安无事吗？”子夜喃喃自问。
没有人回答子夜，所有的人，都心悬一处，司马昭带着这点微不足道的人马，前去营救曹爽，凶多吉少四个字像把利刃悬挂在心头。
刘青手牵战马来到山涛和子夜面前，深施一礼，“山涛先生、白夜公子，请恕刘青不能亲自送您二人回京，稍后，我会派其他的弟兄护送你们。”
“刘大哥，你要去找子上是吗？”子夜眼中闪着盈盈泪光。
“嗯，”刘青点点头，昂首笑道：“我刘青跟随二公子八年有余，从未违抗过他的命令，今日宁可被他斩首，也绝不会眼睁睁看他孤身涉险。我要去追上他，生死与共。”
“好，”山涛在马上击掌大笑，“呵呵，刘将军与山某想到一处，我与你同去兴势山，就算做二公子的外应。”
“先生，那里是战场，刘青在那无暇保护你。”刘青连连摇头。
“呵呵，刘将军太小看山某，二公子再三请我，并非山某浪得虚名，我虽然不是武将，但排兵布阵还算在行，一会儿，我们就带余下的四千骑攻打兴势山。”
“山涛，我也跟你们去。”子夜被他二人激出满腔豪情，催马上前，大声道，“我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头脑还算灵活，或许也有用到我的地方，反正子上救过我不知多少次，为了他，我就是死在疆场也没有遗憾。”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去往兴势山。”
山涛一行还未到兴势山口，就听到山谷内，雷声滚滚，喊声震天。
山涛一挥手，阻止刘青贸然闯谷，转身对身后的队伍道：“现在谷内魏军定遭埋伏，大家进去不但救不了公子，反而会失去性命，刘青，你派几个身手敏捷的人，悄无声息地攀到高处探清敌情和谷内情况。”
过了半个时辰，探马终于回来，只见他泪眼模糊，声音哽咽道：“山先生，刘将军，里面实在太惨了，谷内魏军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山顶上滚木礌石，弓箭强弩，遮天蔽日地投向山谷，我军死伤惨重啊。”
“啊！”刘青大叫一声，目眦欲裂，“公子，看到二公子他们吗？”
探马摇摇头，“谷内滚木礌石和我军的马匹、尸首堆积如山，现在大军乱成一团，腹背受敌，实在找不到二公子他们啊！”
山涛沉吟片刻，“敌军山上有几处指挥哨所？”
“不下十处，我的军队逃向哪里，哪里就万箭齐发。”
子夜这时脱下外衣，露出里面紧身中衣，走到山涛面前，“山涛，我也要几个善于攀爬的人，我要带着他们偷袭山上的指挥哨所。”
“你？”山涛有些惊异地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