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少平还在远处的车子旁等我。
其实我很想直接走掉,出于人性,出于感激,出于内心深处的良心,尽管我的脸就要爆红的渗出血丝来,但我仍迈着平常的步子,走回了过去。
“上车,送你回去。”他出奇地一声未回。
路上,我注意他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不接吗?也许是有急事。”
“不碍事儿。”苏少平的眼睛仍然望着前方的路,车子的速度比来时快了许多倍。
“把我放在站台那里吧。”
“好。”
站台到了。
“谢谢。”我解开安全带起身的瞬间,他又叫住我:“……这个给你。”他沉思了会儿又道:“回礼。”
“你帮了我这么多,真的不用了。”
“收着。我还有事,你把手机给我。”
我看着他手中已经拿着我的手机,介于不方便拿礼盒,他理所当然的放在我的手上。
“下车吧。”
“哦。”
车子飞驰而过。
一旁等车的人看着我议论纷纷。
我无心听之,只好加快步子,朝着巷口走去。
打开门时,母亲也恰好站在门前。
“小静,你脸怎么了?是被谁打的?”
“妈,文文没了。文文没了。”
母亲搂紧了浑身颤抖的我:“妈在,不怕。”
“妈,是我错了,是我没能好好照顾她。”
“都是命啊!乖,哭吧。都哭出来,就全都好了。”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了房间,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窗外下起了春雨。我开了门,走上阳台。看着阴沉的天气下飘散着细细的、又像是一粒一粒的雨,落在地面又消失不见,就像北城的雪一般。
“小静,吃饭了。”
别了,文文。
“又不穿衣服,快去把衣服穿上!这刚开春儿,天气寒着呢,别感冒了。”
“嗯。”我加了件衣服出来,母亲正摆着碗筷。
仅是早餐,她却做了最丰盛的,全是我爱吃的,这么多菜样儿,光是买菜、挑菜又全部做好要费掉她多少心思!
“妈,我没事儿,以后的早饭我来煮,你就学我睡懒觉。”
母亲配合说:好。
我也努力吃掉了许多。
直到再也撑不下。
……
一直这样过了四天,我都没有出过房门,我也没有能早起来煮饭,我发烧了。而且高温持续不下,我知道母亲着急,但自己不想去医院。
脑中隐隐的有个声音:你要是我亲姐姐就好了。
她买了许多药在我床前放着,也请了医生到家里来打点滴,我也想尽快让自己好起来。但一入梦,就梦魇不断。
断断续续竟拖了一周。
但几乎奇迹般的,春雨停了,天放晴了。身上的温度又渐渐的降下来了。
这一切阴霾就要过去。
警察局的人打电话给我:凶手已经落网了。
韩若定。
是韩若定!
明明早有猜想,但凶手认定是他的时候,心中便对文文有种无法面对的愧疚感。
开庭我没有去。
因为太怕。
恐惧占据了我的内心。
……
最后一次庭审,我去了。
“依照我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第一款规定:故意伤害他人……判决如下:被告人韩若定犯故意伤害罪,致受害人死亡,情节严重,判处十二年有期徒刑……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第2日起10日内,可通过本院或市人民法院上诉。书面上诉的,应提交诉……。”
韩若定去了沙岗服刑,我也没再见过苏少平。
生活恢复平静,我才想起了工作。
我责怪自己大条,怕是饭碗要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