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府的现任当家是内阁学士钟润华,是个相当有手腕的人物。他也是个重自身利益高过一切的人,他有今时今日的地位,除了钟府上一任当家的扶持,还有他的不择手段。在钟府里,有一条家规是‘当家位置即使是庶子也能坐上,只要有手段,有实力。’所以钟家每一任家主即将卸任时都会有一番龙争虎斗。
不可避免的,这个时代的父亲都比较宠爱嫡子,这条家规就像是给嫡子的一种锻炼。钟润华是钟家的嫡长子,自然也有个好父亲在身后支持。大多数有这条家规的大家庭很少有庶子坐上当家位置,可是一旦坐上当家位置,这些人都是不能小看的,即使是身后有父亲暗中支持的嫡子也不例外。
钟润华和他的夫人钟李氏听到这个消息后匆匆赶到了大门,钟李氏惊吓得双手捂嘴,钟润华向络谨所在的马车方向行礼,“微臣参见王爷,臣迟来迎接王爷大驾,请王爷恕罪。”
钟润华没有听到马车里有任何声音传出,又看到自己的爱女被绑,不用想也能知道是自己的女儿得罪了德王了。德王以无情魔王著称,又怎么理会自己女儿的面子问题。
“臣斗胆问一句,不知王爷今天前来,是爱女所错何事,惹王爷如此愤怒。”钟润华心里转了几个弯,‘王爷第一次对女子产生暴怒的情绪,是否在乎自己的爱女?还是对他产生了什么怀疑,所以从他女儿着手?’
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产生在他脑海里,‘不会是为了昨天大闹林府的新侧妃吧’。甩甩头,他把这个念头驱赶出脑海,他很难想象一个无情无爱的人会爱上一个无才无德无貌的人。
“惹我了,我会直接杀了她,只是她惹了不该惹的人,具体的就要问问你所谓的爱女了。”络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不再吭声。
钟润华皱眉,还有什么人是比德王爷更不能惹的,他一时间没有任何头绪,只好转头问地上有些狼狈的钟侧妃钟若惠。
钟若惠已经被解绑,她甩开塞住嘴巴的破布,破布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拿下后,口里还残留着一股猫屎般的怪味。颤颤地站起来,她摸摸颈喉的位置,干呕一会后才好了点。但充满异味在口腔内,让她糟糕的心情更变成了爆发的火山。
“站在那边的那个丫鬟,给我递杯水来,干站在这里看戏吗?。”然后指着站在马车边的阿一,“死奴才,敢绑本小姐,还用块破布塞住我的嘴,我现在身在钟府,我爹爹会为我主持公道的。你就等着吧,我不会放过你的。”被吩咐的钟府丫鬟立刻转身尊重了命令,阿一就连一个眼神也懒得施舍给她。把她差点气得七窍生烟,想当街大骂。
钟李氏快步走到钟若惠的身边,关爱地扶着她的身子。充满慈母般的轻柔声音在钟若惠耳边响起:“惠儿,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了。你不是很得王爷欢心吗,怎么会搞成这样子?”第一句还是关心的话语,第二句就变了味儿。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钟家的重利也在钟李氏身上毫无保留地表现了出来。
钟若惠委屈地说:“母亲,你这是在安慰我吗?王府的生活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得宠又能到持续多久。”她故意把最后一句的声音放大,言默是听到了,但围观的人也都听到了。
周围的人见到钟若惠可怜的表情和狼狈的身影,都不禁起了一分怜惜之心。
听到围观人的窃窃私语,钟若惠感觉自己出了一口气,很多人还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钟润华走到钟若惠面前,“惠儿,在王府里你究竟做了什么得罪了什么人。王爷为何会如此对你,若你不说清楚,今天也别进钟家的门了。”声音充满威严,即使会被周围的人知晓事情的经过,他也要丑话说在前头,若他的女儿真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他不会拒绝赶了这个女儿出门的,女儿他不缺,想要就再生一个就是了。没必要为了她而得罪德王,在钟家,他施展的是强硬的手段,在权势面前他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钟若惠想起昨天晚上的痛苦折磨,哭泣起来:“爹爹,王府中女人的争斗每时每刻都有,这点爹爹也是清楚的吧。昨天只是和王府里的人起了争执而已,那里来什么大错。爹爹,你要帮女儿啊,那个女人仗着王爷对她的宠爱为所欲为,不把我放在眼内,也不就是不把爹爹放在眼内了吗?”
“女人?谁,若只是女人间的争执,王爷还不至于要你跪在钟府门口吧。”从这句话中能看出钟润华虽然相信了钟若惠所说的话,但是自小生活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女儿,多多少少他还是有些了解的。说话只说拿好听的,顺耳的来说,也是钟若惠最擅长的。
钟若惠支支吾吾,咬咬牙,豁出去了,说到底就是女人间的争执而已嘛。“女儿叫父亲派来侍候王爷的侍妾跟女儿去找她,让她服从女儿的管辖。女儿只是为她好而已,在里面如果不抱成一团就会被别人欺负啊。”
钟润华表情更加严肃,“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她不服女儿的劝说,女儿示意孪生姊妹中的妹妹打了她一巴掌,她的指甲里藏了一点毒药。其他的真的没有了。”钟若惠慌张地摇摇手,她人前温婉,淑女,人后野蛮。但当她对着他父亲的时候,她怕她的父亲,因为会有种被彻底看穿的感觉,无所遁形。
钟润华听到此,也猜测到事情的大概,是她的女儿先去招惹别人的,到后来也是她女儿蛮意爆发,对人使用了比较阴险的做法。但这些事情他知道他女儿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为什么这次德王如此计较,难道刚刚抛出脑海的想法是真的?
钟润华踌躇起来,直觉告诉他,车里除了德王外,还有女儿口中所说的女人。看来车内的人很受德王喜欢,这件事究竟要如何做,他是纠结起来了。就这样抛弃自己的女儿吧,大庭广众下,他不想自毁名声。车内的女人是什么态度他不清楚,但很清楚德王的态度是愤怒的。只是德王是否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和钟家作对,也让他摸不着头脑。
仔细衡量了一遍后,钟润华再次走到马车前,“王爷,事情的大概微臣也了解到,不知王爷是否能移步到府中一谈,毕竟现在这里围观了许多人。王爷要如何处置惠儿,到里面再惩罚也不迟。”
看来钟润华已经确定了他的态度了,想大事化小。言默又岂能如他所愿,“钟大人既然决定了,那就不要怪默儿无礼了。”
“小隐,我吩咐你带上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小隐应道:“主子的东西,属下已经准备妥当。”
“好,按我原来的计划执行吧。”言默幽幽的声音传到马车外,有小部分观众听到后,都探头侧脑,纷纷猜测接下来有什么会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