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隐从后面的马车上搬出一小桶液体,十一手中拿着两根带刺的长鞭。
阿一从新把钟若惠绑起来,只是没有再塞上破布,任由她的怒斥。钟李氏想阻止阿一的动作,但她有如何是阿一的对手,被阿一单手甩到地上去。钟府的侍卫下人都不敢妄动,他们清楚这些守在三人身前的都是王府里精锐的侍卫。上前就只有挨打的份,只是做足随时进攻架势。
十一把长鞭浸在液体中,过一会后取出。空气中瞬间充满辣椒刺鼻的味儿,人们现在也看清了桶内的液体是什么了。是通红的辣椒油,湿湿嗒嗒的长鞭上滴着红色的液体,给观众视角上的兴奋刺激。
钟若惠有些恐惧地看着近在眼前的长鞭,蠕动被绑的身体,想远离走近的十一。
十一把其中一根递给阿一,阿一不懂怜香惜玉,和络谨的某些性格特征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一样。
阿一灵巧地挥动手中的长鞭,鞭打在其中一个双胞胎身上,她们口中的破布也被拿了出来。一鞭下去,血液透过衣衫中从渗出,她趴到地上,眼睛看着钟润华的方向大喊:“老爷,救命啊。”
鞭子不断挥在人体身上,还发出音爆‘啪嗒’的声音,混合痛苦的哀求。现场的老百胜情绪高昂,有些人愤愤不平,有的还发出呼喝声。只是始终没有人愿意走出来做枪头鸟。
当阿一打得差不多的时候,转向钟若惠。地上被鞭打的侍妾早就差点咽气,却不知为何一直保持清醒,晕不过去。身上没有完整的一处地方,阿一连她的脸都没有放过,可以用脸目全非来形容。
而十一也正视另一个侍妾,向她挥去,鞭子还没有碰触她,她就开始高声尖叫。当打到第三鞭时,失禁了。骚臭味传出去,众人嫌弃地捂着鼻子,远离了几步。她也对自己的失态感到无脸目视人,想躲闪挥在身上的鞭子,更像找个无人的地方躲藏起来,永远不要出来见人。
阿一一直注视着钟若惠,当这个侍妾的身上鞭痕呈几何数增加的时候,他把鞭子重新放在油桶里转了一圈,也开始了他的动作。钟李氏忙上前拉着阿一的手,阿一只给了钟李氏一个战场上面对敌人时的眼神。
钟李氏手汗疯狂冒出,立刻离开阿一的身边,只是走到钟润华身前,跪在他面前,“老爷,求你救救我们的女儿吧,她犯的也不是什么大错,何至于受这样的罪过。”
钟润华铁青着脸,在自己家门口看着钟家的女儿被打,打的又何尝不是他的脸面。
他转身跪求:“王爷,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了,微臣的女儿只是和一个女人起了争执,同样是王爷的人,为何如此差别对待。”
听到这话的三人脑海同时闪过一个念头,正在被打的侍妾对马车的方向高喊:“王爷,一夜夫妻百夜恩,请王爷看在那夜王爷高兴的份上放过贱妾吧。贱妾知错了,以后都会乖乖听姐姐的话,以后都服从姐姐所有安排,求王爷不要再惩罚贱妾。”也发出一声撒娇状的哀求:“贱妾很疼啊。”
钟若惠不蠢,也跟着话语求饶起来,“王爷,不能看在这份上原谅妾身一次吗?这样的错误妾身不会再犯了。”鞭声没有因为此般求饶而停下来,还是在她们身上响起,抽得越加起劲。痛得她们嗷嗷直叫,嘴里还不端冒出类似的求饶。
马车里没有理会外面在说些什么,钟润华怒不可遏,再也忍不住了,“王爷,就算王爷怪罪,微臣有些话还是要说上一说。”他的语速非常快,多说一刻,他就多丢脸一刻。虽然他决定豁出来了,但他的话仍有所保留,“王爷,臣不知道这是否是你的意思,但是身为王爷,如此纵容身边的女人行恶。对王爷恐怕不好,请求不要再纵容下去,也请求王爷开恩。”
两人终于从马车内走出来,络谨依然一身黑衣,面无表情,却是风采迷人,吸引在场所有女性的眼光。
言默曼妙的身姿也在同一刻出现,只是引来的是可惜的哀叹声,依然没有看到容貌。很多昨天在林府现场的人都在传言默的样貌一定不能见人才每次出门都戴着帷帽。
络谨虽没有表情,但能看出他的不悦,“钟学士是觉得本王惩罚她们做错了,还是觉得本王心疼自己心爱的女人做错了。”
他以为德王不是同意就是完全反对,他两个答案也准备了一套说辞,钟润华准备好的话没有用武之地。他怎么也想不到德王是要反问他,还说出两个他无论要如何答都是错的。
他答是德王的错吧,谁敢?而且她们做错事受到惩罚是应该的,德王想疼爱自己心爱的女人也没有错,若他说德王没错,那明显就是他错了,这不是还要将责任都能推到他身上去。只是听着这话味儿有些不对。
钟润华心中终于紧张起来,看来德王除了残暴外,可能也是朝中最不容易对付的人了。
“微臣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望王爷体谅臣的一片爱女之心,原谅惠儿吧。毕竟惠儿也是王爷的侧妃,如此也是在打王爷的面不是吗?”钟润华跪下,叩了一拜。
“钟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除了默儿,本王不记得还有个侧妃在府中,她不是本王的女人,更不是本王的侧妃。”络谨眼中发出狡诈的光芒。
钟润华吓得直起腰身,不可思议地看着络谨,“王爷,这关乎女儿的声誉,不要拿这个来开玩笑。”
络谨在人前露出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虽然笑容有些寒瘆人,“钟大人,话可不能这样说,本王已没有和她拜堂成亲,也不曾和这个女人洞房,是她一直赖在本王府中,本王看在大人的面上才没有赶她走。怎么到了钟学士口中就成了开玩笑呢!”
这次是轮到被鞭打惨了的钟若惠声讨:“王爷与妾身是太后所赐的婚姻,大婚那晚的情景妾身还记得很清楚,王爷怎能如此诋毁妾身。”
“太后,本王可以大声说出来,本王一向与太后关系不好,所以太后所说的话,所写的赐婚什么的。本王都没有看在眼中,也不屑。大婚那天是太后找人代替本王和你行婚礼的,这里是有习俗若本人没有空可找亲人暂行代替,但不包括本王,不要拿那些所谓习俗放在本王身上。”络谨眼中的幽光更盛,“本王对那天的事情全不知情,又如何和钟大人的女儿是行洞房之礼。就是不知道她几年来是和谁一起过的。”
越来越多的观众兴致勃勃前来,钟润华的脸上皮肤变成酱紫色。
站起来,伸手制止了阿一的鞭打,主动打了若惠一巴掌,“说,你大婚那天的事情具体是怎样的。”
钟若惠眼中充满茫然之色,“女儿是父亲看着出嫁的啊,女儿带着头盖,怎么知道拜堂之人不是王爷。”
钟润华狠狠地捏住她的下颚,“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另外的那件事,难道你连眼前的人都没看清就和他行洞房之礼的?”
钟若惠有些胆怯,说话吞吞吐吐:“女儿只记得喝了一点点酒后就迷糊地和王爷一起了,虽然没有看清楚,但是之后王爷也来了我屋里几次啊。”钟若惠祈求地看着络谨的方向,希望能得到络谨的肯定。
“你确定你看到的是本王?而不是每次都有点迷糊地和那个人在一起?还有你屋里的那个打扮成漂亮丫鬟的男人又是怎么一回事,还好本王和你什么关系也没有,不然就要带上这顶大绿帽了。钟大人,你送过来的两人也是,难道从你家门走出来的人都是如此?真是让本王失望啊。”络谨一本正经,也一副可怜你这个怀才之人居然身边都是这样的人叹息般。
言默在一旁看着络谨演戏,心里念叨‘装,真会装。’连她都佩服不已。
捏捏他腰间的软肉,低声责怪他:“络谨,你不是说过今天的事情有我来的吗?怎么又变成你做主角了。”
络谨抬头看看天,又看看言默,“默儿觉得为夫维护你不好?今天天气多好,就不要跟本王计较这个了。”
这个男人很擅长转移话题,转移视线嘛。“是不是你红杏出墙也用这一说法来敷衍我呢。”
络谨完全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本王不是红杏,所以不存在这个问题。本王最担心的是,外面诱惑太大,默儿这只小白兔会不会被拐去。”
“我不是小白兔,不存在会被拐走的问题。”言默用相同的话语反击他。
但他好像早有准备,就等着她说出这句话一样,“如此甚好,本王不是红杏,默儿不是小白兔。但本王肯定我们是天生一对的,默儿说过我是色狼,那默儿也来做本王的女色狼好了。”
又开始调戏她了,言默再次拧着络谨的软肉不放手。他脸色不变,一点也没有痛的样子。只是显得有些僵直的站姿出卖了他其实被捏得很痛这个事实。
言默和络谨之间的互动没有人注意到,其他人都只专注在地上伤痕累累的钟若惠,哄抬之声不断响起。更有人不知道是不是受过这类的伤害,愤怒地向钟若惠砸了棵大白菜,“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活该浸猪笼。”
钟润华双目怒睁,“钟若惠,你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等待着她的答复,钟若惠不知道要说什么,德王所说的也是确有其事,她还能说什么“爹爹,我……”喉咙像被什么卡住,再也发不出理直气壮的话语,婉转哀求的声音。
原本今天的主角应该是言默的,但她的风头被络谨盖过,再次很不爽,非常不爽络谨替她教训人。
“钟大人,钟家出来的人还是还给你吧。王爷消受不起,我看着也觉得眼污,要回去洗眼了。”言默语出惊人,但观众也不自觉地点点头,对她的话表示赞同。
“小隐,累了就休息一会,换人上。一个时辰后收队,死了就罢了,没死我也要她们再也没有报复的能力。这个要如何做,你应该是知道的。”言默冰冷的语气说出指令。
周围的人不禁对言默的冷漠无情打了个冷颤,终于有些明白这个女人为何能得到德王的欢心了,能说出这句话语之人,不是心狠手辣就是无情冷漠。又对照络谨往日的言行,不得不说两人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小隐露出领会的笑容,胡子一抖一抖的,言默暗中偷笑,心里算着,是不是要把秋实和他凑在一起。两人都是傻傻呆呆的样子,很有夫妻相啊。
正当言默转身上马车的时候,人群中走出来一名男子,这男子看上去年龄在十五六岁左右。身穿纯白色衣衫,唇红齿白,面目俊朗,生了一副温言纯良,人蓄无害好相貌。
“草民参见王爷,王妃,不知两位能否留步听草民一言。”男子的态度诚恳,眼无杂质。不知道是那个世家或者是武林门派的子弟刚出来历练,表情和动作还带着青涩。家教良好,温和有礼,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纨绔子弟,
络谨没有回答他,只是看向言默。言默向络谨微微点头,转头问他:“可有什么事情吗?”
听到言默的询问声,他脸颊有点微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草民打扰王爷,王妃。我只是想提提自己的看法。”
言默摇摇头,“既然知道打扰到了,就应该把话快点说完,而不是在这忸怩。”
他慌忙点头,不知道如何开口,思考了一会儿道:“草民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没必要对这三个女子做得如此绝情。毕竟都是一条人命,这样做草民觉得没必要。”
这个人有趣,络谨也抬头看了他一眼,为他的大胆挑眉,重来没有人够这个胆子明目张胆地反对他的决定,当然这不包括言默在内,言默这几天里不知道多少次反驳和逗趣他了,只是他愿意并乐在其中而已。
若在一般情况下,这个自称草民的男子早就被络谨打入天牢去了,若不是言默在发问,络谨不可能还在听他废话。
“你这是在替她们求情?”言默帷帽里的脸上带上微笑,声音也清澈和善,没有责怪的意思。
他很诚实地点点头,“草民不忍心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废了或者死去,所以想替她们求求情。”
心想果然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啊,单纯不怕事,初生牛犊不怕虎,讲的就是这种人把。
“你觉得你能以什么身份替她们求情,还是觉得只因为看不过眼就要阻止事态的发生?”言默有意引导他思考问题
小伙子露出疑惑的表情,谦虚地问道:“这……有区别?我父亲教导我路见不平就要拔刀相助,这不对吗?”
“你父亲说的没错,但也要分情况,不是每一件事都能拔刀相助的,比如以你现在的身份就不应该做出拔刀相助的事情来,若你今天只遇到的是王爷,你的脑袋可能就已经搬家了。”言默耐心地解释,且灌输一些不良信息进他的脑袋里“江湖险恶啊,小伙子。当你不了解事情的真相时,不要乱帮人,有时候反而会害了真正的好人。”
言默见他仍然有些迷茫和不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男子再次点点头,“夫人请问。”
“若你有一个不知悔改,又眦睚必报的敌人,你会如何做。”
男子眉头变成川字型,眼中掩盖了一片迷雾,随即又立刻清明起来:“草民会教训他,直到他服了为止。”
“这个是你个人的看法。”言默停顿了一会,看到他竖起耳朵很认真地关注着,又道“不过各人有各人的看法,我不能把我的思想强加给你。必须说明的是,前面我已经讲过,不知悔改和眦睚必报的人,你以为会通过教训就能让他知错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是会很难,困难到没有可能的几率。本人是怕麻烦的人,为了不让更多的麻烦找上门,最好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若这些人害了自己想守护的人的时候,后悔也就来不及了。做事情要好好想想前因后果,不要到最后后悔的人是自己就好。”
男子低下头思考,回想言默的话。
“你觉得我有道理就接受吧,没道理就当我是个心肠狠辣的人。我是不会放过主动与我为敌的人。不要惹我就行,惹我的下场就是生不如死。”人群中有小部分是各府邸的探子,最后一句话是警告这些人的主子,最好不要来惹她,否则后果自负。
坐上马车,马车缓缓开动。撩开帘子,言默看到男子还在呆滞状态,像在回忆起什么悲伤的记忆。
愿他不会因为她这番话走上歧路,她只是想告诉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视线收了回来,因为有人在马车内吃了一大桶醋了,再看下去,她怕她会被醋熏死。
言默懒慵地靠在软垫上,像只可爱的小狐狸般缩在一个角落里恬睡,甜甜的笑容看起来安详而美好,平常人看到都会屏住呼吸,不忍打扰这一刻的宁静。
但络谨绝对不属于平常人这一范畴,坐在言默身边骚扰她,嘴里说出带酸味的话:“以后不能看别的男人,知道吗?你看我就够了,我绝对比任何男人都好看,还很有魅力。”他咧开嘴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这男人又在发骚,言默凉他在一旁,选择不理他。越理他,他就越得瑟,言默瘪瘪嘴继续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