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沈国公生辰将至,沈嬅亦得宸贵妃许可暂回国公府小住,东宫之事太子妃李氏接手。
沈嬅方至国公府正门,便见府内众人已迎上,看着双鬓花白的沈国公,眸中含泪,福身:“祖父安好”。沈国公忙扶其,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萧氏掩帕泣,稍顿,祖孙一同入府。府内已是张灯结彩,彰显着主人的地位,至正堂,沈国公问道:“嬅儿今日可还好?那东宫众人可好相处?”沈嬅哑言,李氏看似体弱却颇具城府,傅氏无脑却也有孕,慕氏貌美且跋扈,夏氏看似柔弱却不好惹,轻言:“都还好,祖父莫要记挂。”国公也不多问什么,显然深宫生存不易,复问:“想必你也知魏氏一事罢?”沈嬅垂眸不语,轻颔首。沈国公见状,不觉语气严了几许,道:“魏氏乃大理寺卿家的长子,前些日子随李将军作战,功成。。”不待其说完,沈嬅已起身,黯然道:“祖父不必说了,嬅儿知道自个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国公默然半晌,说道:“也是委屈你了,罢,先去用膳吧。”萧氏见状命家奴摆膳,看向沈嬅,眸间添了几丝担忧。
转眼间便已至十五日,国公府众人大早便已起身接待宾客,因着沈国公的缘故,朝中重臣均至贺礼,千彻帝也命身旁公公送了贺礼。沈嬅因着良娣的身份,只得待于内厅接待女客,片刻后,有小厮来报太子到,请良娣前去,沈嬅方至外殿,见太子已入府,福身示礼,太子走到其身旁,双手至其腰间,幽幽道:“良娣近日不在东宫,可叫本宫好等。”沈嬅又羞又急,低声道:“太子莫要打趣妾身。”太子大笑,却也放手。二人互动国公皆看在眼中,不免有几丝担忧。罢,便有小厮报可以开宴了,众人乃至正厅。太子携沈嬅坐于主位,其余则顺次而坐,宴始,丝竹起,祝贺声慢慢,几丝虚情几丝假意。。
正午时刻,颦儿匆忙入正厅,俯沈嬅耳边低语,沈氏眉微蹙,示意婢子退下,抬眸看向太子,轻声道:“方才东宫传来消息,说傅姐姐不慎滑倒,胎儿只怕不保。”太子皱眉,复起身至国公旁,沈嬅见状亦起身至旁,匆忙告辞后随太子回东宫。刚至宫门前,又见一内侍跑来,道傅良媛难产,至此时仍未生产。太子心急,顾不上沈嬅在身后,便已狂奔而去。沈嬅低叹,示意轿夫稍快。待至芜蘅殿,只见宸贵妃与太子坐在榻上,太子妃及慕良媛、夏承徽立于一旁,沈嬅依次行礼,罢,宸贵妃道沈良娣舟车劳顿,且坐下歇息片刻。沈氏推辞,立于李氏旁,只见殿内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黛眉紧蹙。约过了一个时辰,太医匆匆跪于地上,道:“良媛与皇嗣只可取一个,请太子做主。”贵妃看向太子,启唇:“东宫子嗣稀少,皇儿应以子嗣为重。”太子沉了半晌,阖眸苦涩道:“尽全力吧,若有不测,以皇嗣为重。”殿内众女神色不一,李氏双目紧闭,无人知其之意;沈嬅则心下大惊,面露不可思议,却也噤声。
直至夜间,殿内传来一声啼哭声,稳婆小跑来报,良媛产下一女,母女平安。太子才舒了一口气,欲往内殿。贵妃匆忙拦住,道:“产房阴气重,皇儿不宜入内。”太子止步,命稳婆将婴孩抱出,因着早产的缘故整张脸蹙在一起,一双水眸眸的眼睛盯着太子,众女贺喜,好生热闹。片刻后,婴孩抱入交给傅氏,贵妃看向殿内众人,厉声道:“陷害皇嗣之罪尔等担当不起,今日之事定要彻查。”复看向沈嬅:“沈良娣协助太子妃彻查此事。”罢,甩袖离去,留一干人面面相觑。李氏轻言:“良娣舟车劳顿,且先回去休息,明儿一早便来潇湘殿吧。”言罢,示意一干妻妾散了。
注定了又是一个不眠夜,有人喜有人忧,次日一大早,沈嬅便起身至潇湘殿。
殿内——
李氏坐于主座,玩弄腕间玉镯,顿了顿,轻言:“昨儿个一早太子刚走没多久,便有婢子报傅良媛不慎滑倒,还好,那孩子也是个命大的。”
沈嬅问道:“良媛自打有孕便处处小心,怎会不慎摔倒?”
李氏不语,独自啜茶其旁婢子见状接道:“不在天灾,自在人祸。”李氏复言:“妹妹入宫也有些时日了,那等子腌臜事只怕也听过不少,怎的这便糊涂了呢?”
沈嬅垂眸,暗自思索。只见一婢子匆匆入殿,也未行礼,只道:“娘娘,娘娘,傅良媛的孩儿没了。”沈氏听言忙起身,眸间闪过几丝慌乱,李氏至其旁,低语:“妹妹随本宫去芜蘅殿一趟吧。”
还未至殿内,便听一阵阵的哭声,至内殿,只见傅氏抱着襁褓之婴,哀嚎道:“不,女儿你睁开眼看娘亲一眼啊,看娘亲一眼好不好?”李氏执怕拭泪,欲从傅氏怀中接过婴孩,不料傅氏忽的推其一把,道:“别动我孩子,别碰她。”李氏差点磕在桌上,兴得婢子搀扶,才立稳,看向傅氏,眸间掠过一抹厉色。沈嬅见状,至傅氏旁,温声道:“傅姐姐你看小公主睡着了,把她放下好不好?”傅氏往后退一步,一手抱住婴孩,一手指着殿内众人,嚷嚷道:“你们都想让我孩儿死,你们都想让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