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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欠账月华楼(一)

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章启勋的案子很快就有了结果,事态的发展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章启勋这一次不仅是有惊无险,还因祸得福。原来事情的真相正如章启勋陈述的那样,跟他在一起喝酒,还他银子的,确实是金陵的一个正经商人。那商人得到了章启勋被抓的消息,特地从金陵赶到桐城来为他作证。于是乎江洋大盗的案子涉及章启勋的疑点,在一夜之间尘埃落定,真相大白。

原来这参将程学启并不是桐城人士,也不在安徽驻防,他的将军府是在苏州。这一次是受部属许三、魏达的邀请,趁国家太平这几天,忙里偷闲来桐城游玩度个短假。程学启将军就下榻在许三的家中。有一****无意中见到贴在城墙上的榜文,看到了被抓捕的江洋大盗图像。榜文中还交代有一个姓张的同伙未曾落网。将军为国除奸为民除害的心时时刻刻警惕着,便想起在来桐城的路上,两番遇到章启勋和那个商人在一起,又是喝酒又是拿钱,形神举止似乎有些不太正常,加上那商人与大盗长得又有七八分相似。尽管布告上写的潜逃人姓张,因为许三魏达二人认识章启勋,所以他怀疑很有可能那大盗说的是姓章。想到这里就向桐城县作了举报。

如今那商人赶来作证,证明章启勋是无辜受累。参将程学启,把总许三、魏达都觉得十分惭愧,便按照武林中的规矩在桐城县里摆酒致歉。程学启虽然是堂堂朝廷三品官,却一点都不摆官架子,平易见人严于律己。第一天的酒席,就是他摆的,不仅请了县令杨大瑨,还将东乡名望高的几个人也请到了县城,像空照禅师、方南亭、周炳坤、章观鳌、吴怀川、孙铁头等都请到了,当作这些人的面态度非常诚恳的致歉。许三和魏达二人曾经跟随章启勋学过拳脚,这一来更是羞愧,一叠连声地说对不起师傅。致歉的酒席摆了好几天。到最后连一向只进不出的桐城县令杨大瑨也做了一回东。原本桐城县是公事公办,无须道什么歉。大家知道他这是看参将大人的面子,借“道歉”之机讨好巴结参将大人。大家心知肚明,不过谁也没有说破,只是都甩开肚皮恨恨地吃了他一顿。

酒热耳酣之际,参将程学启听许三、魏达两个人在那里吹嘘,说什么他们的师傅章启勋,武艺如何如何,在座的除了空照禅师,就数他是第一。这一句话把程学启惹恼了,这分明是没有给自己这个顶头上司面子。当下表示不服,要和章启勋切磋切磋。许三魏达二人自知失言,赶紧补救说自己是酒喝多了,忘记将军也在场。将军的武艺自然要比他们的师傅更强一些。众人看着他们奴颜婢膝的样子暗暗发笑,程学启哪里听不出他们是在讨好自己?但是他们的话听起来更像讽刺,便死活要比。大家没有办法,毕竟他是个将军,只能同意,不过说好了是点到即止。

离得最近的比武场所,自然属许三家的后花园了。于是一行人风风火火涌进许家,许三热情的招呼大家,吩咐人泡茶端凳子,大伙儿就围坐在走廊里面,看将军和章启勋在花园里比武较艺。程学启使的是一杆长枪,章启勋挑了一根齐眉棍在手。两军交战不仅需要智谋,也需要武功,程学启是位将军,自然武艺不俗。枪素有百兵之王的美誉,于枪这一途,程学启是拜过名师,学的六合枪法,枪法精湛。也许是遭许魏二人轻视,也许是要在众人面前立威,程学启起手一抱拳,不等章启勋反应,便使一招灵猫扑鼠,挺枪直搠章启勋的咽喉。章启勋的武功虽是章家一脉,实际上也是野路子,见招拆招是他的本能。当下他见对方来势凶狠,不敢大意,身子微侧用齐眉棍架住枪身往外一拨。这二人你来我往,打了一百多个回合,不分胜负。程学启哈哈大笑道:“本将军在军中二十多年,大小阵仗不下一百,还没从来有遇到过章教师这样的高手。章教师,看样子你比本将军也大不了几岁,不知道能不能委屈你到我的军中去做个教官?”

章启勋一直在家务农,闲时沿江做点小买卖。他学武艺一来是防身健体,二来也是东乡的学武风气浓厚顺大流。他从未想到过能藉此做官,便开口推辞。程学启哪里肯依,便让许三魏达出面劝说,还央杨大瑨章观鳌一同说情。围观的人都说是好事。现如今外有列强窥伺,内是盗匪丛生。既然有这一身本领,又蒙程将军加青眼,能够有机会为国为民做点事情,那也算不枉人世间走一遭。架不住众人的怂恿,章启勋答应下来。

章启勋从嫌疑人摇身一变成为朝廷的武官,这是东乡章家近年继章慕斌后第二件光宗耀祖的大喜事。章家大院为此杀猪宰羊邀请乡邻,买了鞭炮大肆庆贺了三天。消息传到安徽巡抚衙门,邓廷桢也专门派了人前来祝贺。这么前后闹腾了十几天,程学启假期已到,决定启程回苏州,嘱咐章启勋带家小同行。章启勋想了想没有答应,只是自己一个人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跟着他们去了苏州。过不多久便写信回来,说自己在程学启的军中做了总教头,官职比许魏二人还要高,决定再过一段时间,能够请动假就回来接一家老小。其实说起来,章启勋的家中就妻女二人。不过路途遥远,虽说章素云武功不错,毕竟年龄还是太小了,一直以来也没有出过远门,不回来接也是不放心。

章素云接到父亲的书信十分高兴。要知道她一个村姑,马上就要乌鸦变凤凰,进城做大小姐了,这事想想就叫人兴奋。堂兄弟堂姐妹也都羡慕她。县令杨大瑨听到这个消息,特地派人送了好多漂亮精致的衣服过来。章素云每天穿着新衣服,武功也不练了,每天不是在家学女红,就是跑到周家私塾学文章,********等着父亲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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