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众人走进屋里。董侍郎陪着长空无忌的父母在一旁站定,柳姐姐搀扶着董小姐偎依在床前,其余丫鬟奴仆都在后面等待吩咐。大夫先替长空无忌把了脉,确信长空无忌没有大碍后。众人才放下心头大石,揭起床帘,看着长空无忌。
长空无忌的父母自然是一阵伤心,一阵欢喜。伤心的是儿子遭此大难,欢喜的是儿子终于得救。
长空无忌的父母见过儿子之后,退出房来,董侍郎陪着二老到花厅叙话。大夫也紧随跟了出去,董小姐和柳青萍留下照看长空无忌。
“多谢妹妹相救,没想到见到妹妹我是这个样子,让妹妹挂心了。要不是妹妹及时赶到,哥哥恐怕现在不能和你说话了。”长空无忌笑着说道。
“你呀,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贫嘴,像个小孩子样。”董小姐道。
“哥哥深陷危难,做妹妹的当然义不容辞搭救哥哥。那日确实很是惊险,哥哥力战群雄,还能坚持到最后,着实让妹妹佩服。”柳青萍道。
“你呀,快别夸他了。你看他现在都什么样子了,最好现在给他个教训,不然以后他还会去冒险的。到时候他倒是没感觉,只可怜了我们在这里为他担心,为他落泪。”董小姐埋怨道。
“哥哥为何要到那三教九流的地方去?又是如何招惹了这些亡命之徒的呢?”柳姐姐问道。
长空无忌把进宫的经历前前后后说了出来,他一边说着,一边细细的推敲。
“原来是这么回事?想来是哥哥遇到盗马的强盗了,你撞破了他们的阴谋,他们才痛下杀手,要杀你灭口。”柳姐姐说道。
“刚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那个佩戴短刀的汉子出现后,我隐隐的感觉到这件事情很不简单。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把它和那个被害的小宫女联系在一起。也许这二者是前后因果的联系呢,只是现在还没法推知。”长空无忌道。
“你说会不会是黄太监派来的杀手,我们一再羞辱他,难免他会做出这种事情啊。”董小姐说道。
长空无忌摇了摇头。
“我想这也不可能,一来我是深夜入宫的,出来也是神不知鬼不觉。黄太监根本不知道我的行踪,再者虽然我们羞辱过黄太监,但也不至于要置我于死地。而且,黄太监处在深宫,也许他还不知道有这么个小破庙呢。所以,他应该不会是幕后黑手。”长空无忌道。
“这也许真的就是一群强盗怕被我揭发,才痛下杀手,杀人灭口的行动吧。现在暂且不去管它了,让当地衙门去办会更好。对了,妹妹是如何知道我在那小庙里的?”长空无忌继续道。
“我和妹妹在家坐着无聊,正好我东城有个江湖上的朋友。他曾经托付过我一件事情,于是我就告辞董妹妹去寻那故人。刚开始董妹妹要跟着我去,后来我给她说那地方很是混乱,肮脏,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小姐才打消了这个念头。我曾经到过东城,对那里的地形很是了解。很快我就找到了那个故人的住地,把他托付的东西交给了他。他与我只是一般朋友,算不得深交。于是我告辞出来,准备在大街上逛一逛,顺便打探点江湖消息。”
“这时有人从破庙那边跑来,说那边发生了斗殴。我闲的无聊,正好过去看看。却不曾想,原来是哥哥。于是,我冲进小庙,救出了哥哥。”柳姐姐说道。
“看来真是因缘巧合,命该如此,姐姐的出现正好解了我的危局。当时真的以为自己难逃一劫了。”长空无忌说道。
“那都是哥哥吉人自有天相,好人都会有老天相助的。哥哥为人正直,歹人自然不会得逞的。”柳姐姐说道。
“你看他嘛,都这样了还贫嘴。早知道别救他了,让他知道知道厉害。”董小姐道。
“妹妹真的舍得?这几日都哭成泪人了,要是我真不救他,妹妹只怕要随哥哥而去了。嘿嘿。”柳姐姐调侃道。
“瞎说,人家哪有嘛,只是这呆瓜太气人嘛。”董小姐脸上绯红,口角掩不住笑了起来。
唐门飞针,独家暗器。
暗杀秘密,江湖奇闻。
春风和煦,杨柳依依。清晨的露珠洒落在刚开的花蕊上,晶莹剔透。
董小姐搀扶着长空无忌的手,缓缓漫步在董侍郎府的花园里。
二人情投意合,心有灵犀。董小姐虽然脾气古怪,行止往往出人意料,面对着自己的爱人时却别有一般的温顺体贴。
“胸口还疼吗?”董小姐看着长空无忌,关切的问道。
“不碍事,已经好多了。你看,这不是很好吗?”长空无忌说着,当即耍了一套姿势。
“小心点,别那么用力。当心旧伤复发,刘大夫说了,你还须再静养几日。”小姐道。
“没想到我这一次修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柳姐姐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长空无忌轻轻的说道。
“现在最要紧的是你好好静养,恢复身体。有柳姐姐在,那事情肯定耽误不了。柳姐姐已经去打探多时了,我想此刻她应该回来了。”小姐回答道。
长空无忌点点头,小姐扶着他走进一座凉亭,给他倒上了一杯茶水。
长空无忌举起茶杯正要喝水,一个曼妙女子穿过假山,匆匆走了进来。
董小姐迎了上去,长空无忌端起一杯茶水递了过去。
女子一身青衣打扮,手里握着一柄寒铁宝剑。她把宝剑放在桌上,接过长空无忌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来者正是早晨出去打探消息的柳青萍。
“姐姐来得正好,我和长空哥哥刚才还说道你了呢,呵呵。”董小姐笑着说道。
“是吗?那妹妹有没有说姐姐的坏话啊?”柳姐姐回道。
“嘿嘿,这倒是没有,只是盼你回来带来好消息呢。”
“妹妹此去,可有什么收获?”长空无忌问道。
柳青萍没有立刻回答,她倒起一杯茶水,一口喝下,才慢慢的说道:
“我上午在东城转了一上午,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官府去盘查那小庙了,里面除了那具断头的死尸外,其余的人都没了踪影。衙门的老爷在里面弄了整整一上午,也没查出个究竟来。那群斗殴的恶人也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见在小庙里发现不了什么,就转出了那小巷子。”
“妹妹有没有进去看看,我怀疑里面有地道暗门什么的。”长空无忌道。
“我当时不动声色,绕到破庙后的一座小楼上,那小楼可以把整座小庙看得清清楚楚。衙役们把整个后墙都拆了,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暗道玄机。那小庙倒是不大,一眼就可以看穿,不知道那日哥哥见到了什么?”柳姐姐问道。
“这事确实奇怪,那****明明看见那汉子牵着一匹大马进入了小庙里,可是转眼就不见了。那小庙就这么大一点,要藏一个大活人和一匹大马,是不太容易的事情。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长空无忌满心疑虑的说道。
“哎呀,兴许是你自己看花眼了吧,要是有暗道和玄机,柳姐姐肯定不会放过的。”董小姐插话道。
长空无忌摇了摇头,没有回话。
“虽然在小庙没有发现有暗道玄机,却也不是没有收获。在衙役们封了庙门离开之后,我从后院进入了小庙。我在那座菩提像下搜到了一件奇怪的武器,你们看。”柳姐姐说着,从袖口里摸出一根缠着红线的针。
这枚针造型古怪,以其说是针还不如说是一枚小剑。只是这剑做得很是精致,像针一样细小。这针剑锋利无比,泛着蓝光,很显然这是一种独门暗器。
柳青萍是多年的老江湖,识得各种江湖暗器,对这枚小小的针剑却道不出来路。
长空无忌拿起这枚小针剑,仔细端详起来。突然他有所感悟的说道:
“妹妹可曾知道你师傅是如何死的?”
柳清萍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疑问惊住了,她似乎马上明白了长空无忌的意思。
“对!师傅她老人家也是被一枚飞针刺中而死的,难道这和那枚飞针是同一件暗器?”柳姐姐道。
“妹妹没有见过那枚飞针?”长空无忌问道。
“当时发现师傅尸体的是潇湘子,我没有太在意。只要把这飞针带给潇湘子一看,他就能分辨出来。”柳姐姐道。
“我想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即使不用问潇湘子,我们也可以知道这飞针的秘密。”长空无忌神秘的说道。
“这么说哥哥已经知道这飞针的来历了?”柳姐姐和董小姐围拢上来,紧紧的盯着长空无忌。
“不错,自从你师傅遇难后。我一直在想,以你师傅的身手很难有人能够得逞。从各种迹象看来,你师傅是被人谋杀,而谋杀的目的就是那颗波斯钻。刚开始我一直在怀疑,是不是朝廷里的权贵出动了大内高手。后来我马上否定了这种想法,因为这种事情很是隐秘,一般只能悄悄进行。宫中耳目众多,即使这人地位显赫,也会投鼠忌器。”
长空无忌说道一半,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
“然后我就开始推断是买凶杀人,既然是买凶杀人,那么凶手肯定会做得很仔细。如果杀手从洛阳连夜赶到峨眉山杀人,不但容易暴露,也很容易节外生枝,而且杀手对峨眉的地形也不熟悉。这样一来,计划就有可能会失败。所以,凶手决定在临近的地方雇下杀手,这些人可以随时监控峨眉山的一举一动,对当地的地形甚至对你师傅的武艺都很了解,这样他们成功的几率就大了很多。”
“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断,后来看到了这枚小小的针剑,再联想到你师傅的死。我恍然大悟,把这一切都串联起来,我发现我的推断果然不错。”长空无忌说道。
“你的意思是?杀手是峨眉山下的人?”柳姐姐双目圆睁,惊讶的看着长空无忌。
“不错,他们久居四川,也许长年就在峨眉山下游荡。这枚小小的飞针,就是他们的独门暗器,天下用飞针杀人者比比皆是。可是,这奇特的针剑却只此一家。”长空无忌道。
“哥哥尽管说出来,妹妹正想寻找这杀害师傅的凶手呢。”柳姐姐紧张起来。
“江湖传言,在四川有一种邪恶的门派,名唤唐门。唐门者以用毒如神闻名江湖,唐门中人住无定所,四处飘荡。但他们都来自四川,在四川离峨眉山不远的地方,有他们的一个聚集地。唐门高手如云,特别是用毒方面,常常杀人于无形。起初唐门的大师傅在世时,唐门还算是正派。可是大师傅死后,他的徒弟为了夺取掌门之位相互争夺,死伤无数。唐门从此衰落下来,行侠仗义的名声也不复存在。弟子们为了活路,都干些杀人越货勾当。有的高手则成为了权贵的左右手,成为他们杀人的利器。”
“这种针剑,就是唐门的独门暗器,名唤落华散。这种暗器一旦击发就像仙女散花一样,喷射开来,令人防不胜防。剑针上一般都抹有剧毒,被扎上者即刻毙命。也有那武功高强者,不用暗器击发毒针,弹指一挥,飞针即可飞出,很是厉害。江湖中人一听唐门,如谈虎色变,避而远之。”
“那日他们之所以没有用飞针害我,不是他们武艺不行。而是地方狭窄,他们人多,如果施放暗器,自己人肯定会吃亏。于是才迟迟不肯出手,后来有人准备用飞针射我了,却不料被柳姐姐踢来的门板打中,那手中的飞针也掉落在了一边。这就是这枚飞针的来历,很显然这群人来自唐门,至少其中有一人是会使飞针的唐门高手。”长空无忌一口气没歇的说道。
“如此说来,我师傅肯定是被这唐门中人暗害的了?”柳姐姐已经脸色发青,浑身颤抖。
“按照推断确实如此,妹妹把这枚飞针好好珍藏,以后回到峨眉再取出来对比,定见分晓。”长空无忌道。
“唐门中人心狠手辣,一般人不敢雇用他们。因为谁都怕被这些人飞针暗害,但是为了谋取极为重要的物件或者此人位高权重,很有魄力。唐门中人愿意投身门下,甘为牛马也不是不可能的。你师傅的手中肯定藏有那枚波斯钻,当凶手得知那宝物在你师傅手中时,不惜花下重金请来唐门高手,杀人夺宝。你师傅武艺高强,但是她身处屋里狭小的地方,难以施展,对方用弹指神功隔着门射出飞针,进行偷袭。你师傅防不胜防,自然被一招击中。”长空无忌继续说道。
“我一定要亲手斩了这帮贼子为我师傅报仇!”柳姑娘怒目横睁,一把抓起桌上的宝剑,恨不得即刻飞回四川而去。
董小姐见她性急,赶紧拖住她的手臂。
“妹妹不要慌张,眼下这群人就在洛阳。那日与我对决的人中,就有唐门中人。你此刻也无须赶去四川,他们知道犯下杀祸,已经逃离了四川。我看他们就藏身在这洛阳城里,也许还在继续干着他们主子交待的各种事情。只要他们一行动,就会暴露。到时候我再一举击破他们,挖出幕后黑手,这才是正理。”长空无忌赶紧劝说道。
柳青萍听长空无忌说的有理,便放下宝剑,缓缓坐下身来。董小姐赶紧扶她坐下,倒上一杯热茶。
江山美人,忠孝节义。
罔顾铅华,烟花易碎。
时光飞逝,岁月流年。转眼数月过去,长空无忌已然康复。
他坐在花园里的小亭子上,看着董小姐为他跳西疆舞。
一曲末了,舞步也体停了下来。董小姐虽然舞步轻盈,曼妙无比.长空无忌却愁眉不展,心事重重。
董小姐见他没有兴致,便停下舞步,坐到他的身边,缓缓的说道:
“怎么了?还在担心柳姐姐吗?”
“柳妹妹虽然行走江湖多年,但此次离去,只身犯险,说真的我还是很担心她的安危。”长空无忌道。
“但愿她能早日寻到杀人凶手,看她每日痛苦的样子,我都为她感到难受。想必她现在已经安全到达四川了吧。”董小姐道。
长空无忌点点头:“应该差不多了,她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那日我们苦劝她留在洛阳,原本以为可以很快打探出那群盗贼的行踪。没想到这群人甚是狡猾,一连数月不见踪影。柳妹妹寻遍了洛阳的大街小巷,还是没有发现仇人的影子,泼皮无赖倒是抓了一大堆。凶手很明显已经发现了我们的意图,因此才藏了形迹,让我们无从查找。”
“寻觅无果之后,柳妹妹心中焦急。她去意已决,留在洛阳也是无益,回到四川也许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毕竟那里是唐门的大本营,而我最担心的也就在这里。”长空无忌继续道。
“哥哥是怕她吃亏吗?难道柳姐姐还应付不了那群无赖吗?”小姐问道。
“一般的泼皮无赖倒是没什么打紧,我担心这群人中有个善于使毒针的高手。柳妹妹的师傅是怎么死的?就是被这人用飞针隔着门偷袭的,可见这人内功深厚,飞针绝活很是厉害,能够射穿门板直取人性命。如果柳妹妹碰到此人,怕是凶多吉少。”长空无忌缓缓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她可能已经进入那群人的势力范围了,要是有什么差池,那怎么办啊。你快快想想办法帮帮她啊。”董小姐心中焦急起来。
“柳妹妹离去的时候,我曾给她说过了那人的厉害,要她小心行事。但依柳妹妹的个性,她一定会只身犯险,不找到仇人决不罢休的。鞭长莫及,我们也帮不了她了。只希望她能逢凶化吉,好人平安了。”长空无忌道。
董小姐听到这里,心中担心,不免又眼泪婆娑起来。
长空无忌正想安慰她一番,却被一个急匆匆闯进来的家奴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