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门悬崖之下,一条宽约四五丈河流,水流湍急,名为白兰汐。离白兰汐不远处有一个小村庄,全村数十户人家,百余村民。过着与世隔绝的恬淡和平静的生活。日出而做,日落而息,自给自足,很少与外界交往。唯有一条绵延坎坷的小路直通山外,每过月余,则由村长指派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挑着村民自己烧的木炭,拿出去卖了,然后买回些村民生活所必须的物品。
山中不知岁月,这种恬淡,与世无争的生活一直持续了数百年,哦,不,也许已经数千年了。直到这一天,天磊的到来,打破了这里宁静的生活。
离村庄数几十丈之处立着一间木屋。木屋虽不美观,但却给人一种相当稳重坚实的感觉。
木屋中,一名老者坐在长木椅上休息,一只雪绒犬趴在老人脚下,正瞪着木床上的某个人,仿佛正在埋怨他霸占了自己主人的床一般。
床上躺着的是一名长相清秀,十五岁左右的少年。满色苍白,全然失了血色,浑身上下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唯一红润只有少年嘴巴上干裂出的几道伤口。他便是掉下龙啸峰的天磊。
半晌之时,天磊仿佛是睡够了,眼皮跳了几下,费尽力气慢慢地睁开眼睛,稍稍适应了光线之后,天磊开始打量自己身处的环境,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青黄色木制房顶。刚想抬起身子,剧烈的疼痛让身子瞬间失去了支撑,只好麻木地躺在床上,天磊眉头皱到一起,艰难地转动一下头,想要回忆起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剧烈的疼痛差点让天磊再次昏过去。
“噌!”得一声,那条白色雪绒犬站了起来。可刚站起来,老者抬腿对着大狗的屁股就是一脚。
“呜~~”那条看似强壮的大白狗竟委屈的叫了一声,又乖乖趴下。
“你醒了。”屋内传来一声老者苍劲的声音。天磊听见声音,想转过头去,却是无妄。
老者站起身,走到床边,看了看天磊的面色道“恩,昏迷三天半就醒来了,不错。本以为你还要多霸占我的床两天呢。”
天磊无奈的翻翻白眼,四处看了看,道“前辈,是您救了我吗?”
“你在找这个东西吗?”老者拿了拿手上的东西给天磊看。
天磊定睛一看。“是九叶鸾回草”。
便赶忙审视起来,果然是九叶鸾回草,和医术上的记载丝毫不差,叶生九片,片片如碧绿翡翠。嗅之清香宜人,清心静性,是药中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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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磊想着五年前与师父的一次谈话,不禁有些感慨有些嘲弄,也许一切都是天注定的,这么罕见的世间良药,竟然让自己在这种境遇下碰到了。
五年前的一天
“磊儿,你全身筋脉堵塞,无法修练内功,除非……”柳健柏看着天磊武功毫无进展不忍心的说道。
“除非什么?师父,您快说啊!”天磊着急地问道。
“除非找到九叶鸾回草,它可以洗筋伐髓,打通你的筋脉。但是它只有医书记载过,而从来没有人见过。”柳健柏平和的说道。
天磊的心情大起大落,长叹一口气后,低下了头。
“但只要你勤加练习外功,把自己的速度和力量练上去,一切都不是问题。武功讲究唯快不破,只要肯努力,你最终也会达到一流高手,到时你就可以把自己的筋脉打通。”柳健柏安慰他说道。
听到柳健柏所说,天磊眼中又有了一丝光芒。但只有柳健柏明白外功练习起来,远比内功练习起来苦上无数倍不止,外功就是锻炼身体,要想使身体素质达到极致,需通过各种极难的锻炼方法,身体会经历无数次蜕变,那种痛苦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更何况还要打通自己的筋脉。
“师父,您说,过去从来有没有人将外功练到一流高手?”天磊询问道,柳健柏忐忑地点了点头,因为他知道这样的人极其难寻。而天磊却是兴奋了起来,一挥拳头道,“好,那我就一定要将外功练到一流高手,我相信我自己!”天磊眼神散出灼灼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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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一醒来就看你的东西在不在?难道还怕老头子我贪你的东西不成?不就是一根草吗?不过话说回来,这对你还真是是非常有用处,也难怪你紧张它。”老者吹胡子瞪眼道。
“前辈,那是九叶鸾回草吗?从哪里得来的?”天磊急忙道。
“我把你从河捞起来时,你的手死命的抓住这根草。我可费了好大得劲才...”老者还没说完,那趴着的雪绒犬又呜一声,貌似有什么不满似的。
“额,这个,好吧好吧,其实是含烟那小姑娘和白菜把你给拖上岸的,含烟那小姑娘把你放在我这里就走了。等你伤好,可要好好谢谢她。”说完瞪了一眼雪白大狗。雪白大狗直接撇过头,向他挑衅似的昂了两下。
天磊听完,艰难地扭转脖子,想看看救自己的是谁,但仍是徒劳。老者会意,对着雪白大狗喊道:“过来,让你弟弟看看。”那条雪绒犬一听,立即一窜,直接窜到床头,伸直头,舌头差点耷拉在天磊脸上。天磊双眼一花,白光一闪,随即又出现红光,仔细一看,居然是条大舌头,差点再次昏过去。
“看到了吧,这就是白菜。至于含烟,有可能等一下就过来。”笑着说罢擒着白菜的脖子,将它拖离出天磊的视线。
“有那么大颗的白菜吗?”天磊又翻了翻白眼心念道。紧接着天磊又想到九叶鸾回草,“记得在掉下悬崖的那刻我看到爹和娘,他们冲我微笑,叫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于是自己就死命抓住周围可以抓住的一切。”天磊思索道。“肯定那个时候弄下来的”。
可是想到父母,天磊又陷入深深自责。“爹娘、师父、大师兄,还有梦琪师妹。对不起......我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不辜负你们对我的期望”抱歉的话在心中说了无数遍,眼角的泪水不断滑落。
“臭小子,别把我垫子哭湿了,这可是雪狍绒,白菜好不容易逮到的。”老者顿时大叫。
“我只是想到我的亲人而已,难道还不可以吗?”天磊瞪向老者道。
“这个男儿敢爱敢恨,为亲人留下眼泪,也罢”老者略带欣赏的看了看天磊,吧唧了下嘴道:“你还是先把你的伤养好吧!你还要替我干几天活,还够了我人情,才可以去找他们!也不知道谁这么狠把你打成这样?”
“什么!!!”天磊惊讶,暗想道“这老头真抠门”。叫着想要爬起来!挣扎着看向老者。
“还是安心养伤吧,什么时候能把白菜给揍趴下了,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老者看着卧在床边白菜道。
“吼。”白菜听到老者这样说,昂起头朝老者叫了一声,用轻蔑地眼神望向床上的天磊,这眼神仿佛在说:“想把我揍趴下,下辈子吧。”
“怎么?不乐意啊!我还要想想怎么利用九叶鸾回草才能把你筋脉打通呢!好好养伤吧!你年龄还小,有的是时间,床就再借你用几天,病好了,赶紧自己去做一张!这几天睡椅子可苦了我老头子的老腰了!”老者说完又重新坐回长椅上。白菜也屁颠屁巅跟过去。
天磊只得闷闷地闭上眼睛,愤恨的想:“我忍!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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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门,天刑台。
天刑阁大殿之上,柳健柏坐在首位,站在左下的一人身穿淡蓝色罗衫,双眉如剑,斜飞入鬓,眼如鹰隼,厉光闪烁。正是焦急寻找天磊的昊天。再往下,二十余人并两列站得笔直,头却低垂着。
“昊天,都三日了,还没找到吗?”柳健柏望着下方二十余位青天门的弟子们着急说道。
“师父,我们已经连续搜索三日,没有任何发现,我怀疑天磊是掉进白兰汐被河水冲入下游,可我们已沿着白兰汐向下搜寻三日也不见踪迹。”昊天惭愧地说道。
“天磊,到底你在哪?如若你有什么事,那我有何脸面去见你的爹娘”柳健柏暗想着。“唉,你们先下去休息吧!再集合另一群师兄弟去找找。”柳健柏摆摆手道。
“是,师父。”二十余人齐声应道。
柳健柏独自一人在天刑阁沉思了着。“爹,天磊师兄,找到了吗?”这时柳梦琪走了进来,两只眼睛已有些红肿。
“还没有。”柳健柏看着同样憔悴的女儿应道。
“天磊师兄,你到底在哪啊?一定要平安无事才好。”柳梦琪望着那遥远的地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