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荫翁展吴肇鸿徐景琨
惠老的生命属于七月。他生于九十年前的七月，逝于十年前的七月。他的一生为七月增添光辉。在悼念惠老逝世十周年前夕，我们来到他的墓前，这里芳草遍地，杨柳青青。人们挥泪悼念，献上鲜花，伫立墓前，默诵碑文。深感“敢于讲真话，喜欢办实事”的碑文，浓缩了惠老人生精华，是他革命生涯的生动写照，也是共产党人党性党风、力量之源的最质朴的表述。正如诗云：“鲜花铺大地，正气贯长虹。风范垂千古，英灵毓后生。”
惠老在革命战争年代历经磨难，戎马倥偬。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经历丰富，演绎着许多精彩的故事。当他回首瞻望身后的历史时，总感到一股澎湃激昂的浩然之气油然而生，但他一生从不愿写自己。而冷静客观地评价为中国人民作出贡献的朋友，却是惠老的宿愿。到了晚年，他的激情没有随着岁月风霜而流逝，历史和现实使他的愿望愈来愈强烈。最后几年，他以人生体验，也以最后的企盼，“我以我血写我心”，给我们留下两本遗作：《写心集》、《朋友人》，讴歌逝者，鞭策来者，激励着我们共产党人清除林彪四人帮留下的阴影，去继承和发扬党的优良传统，抑制“唯金、唯权”腐朽思想的侵蚀，以整风的精神校正人生的价值走向。
惠老时刻牢记人民的恩惠，他经常教育我们：“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说：“生我者父母，养我者人民，我时时掂量着这句话的分量。战争年代，群众豁出身家性命掩护我们，支持我们；解放了，群众为了我们仍然甘冒风险，不惜做出牺牲。工作年限稍长一些的老同志，哪一个没有在群众的保护下闯过几道鬼门关！”因此，他怀着对江苏人民感恩戴德的心情和拯民于水火的强烈责任感，始终把水利事业当作刻不容缓的头等大事来抓。建国初期，在极端困难的短短几年，就在中央的支持下，完成了导沂整沭治淮而震惊中外的巨大工程，为江苏治理水患、发展经济奠定了基础。
苏北地区历史上便是洪水走廊，山东、河南、安徽的河流淮、沂、沭，都要经过这里入海。旧社会河道失修，洪水泛滥，十年九灾，民不聊生。苏北又是革命老区，父老乡亲对革命作出过重大贡献和牺牲。所以党中央和人民政府在苏北全境解放不久，在周总理的支持和曾山同志的倡导下，下决心开展生产救灾和治理水患。他说：“曾山同志强调要尊重科学。尊重专家，尊重工程技术人员，他培养了我们科学决策、民主决策的良好作风。”十多年中，惠老亲身经历和领导了导沂、整沭、治淮、抢险、修灌溉总渠、建高良涧等节制闸，开淮沭新河、兴建江都水利枢纽工程等，一系列重大工程。
1950年大水，高邮运河段中坝告急，惠老和水利部部长钱正英亲临第一线指挥抗洪。那时，钱正英正怀第一个孩子，已七个月了，不肯离开工地。眼看洪峰来临，依然留下来与苏北人民共患难；在最危急时刻，不顾个人安危与同志们一起坚守在随时可能陷塌的危堤上。惠老在《朋友》一书中回忆当时的心情，这样写道：“我对钱正英说，真的坝垮了，我也没脸活了，眼睛一闭，我们俩跳下去算了……”
俗话说：洪水考官。惠老等老一辈革命家表现出来的与人民同在，与责任同在的精神，对那些一遇到洪水就只顾自己而不顾群众安危的极少数人，该是大有教益啊！
惠老作为一省之长，长期处在接连不断的政治运动的风口浪尖上。然而，在“左”风盛行、“风派”得势时，他也总是旗帜鲜明，实事求是，敢于说真话，不肯为逢迎而说违心的话。有胆有识，源于无私无畏，源于对党的事业的忠诚，对同志对人民的挚爱。
他斥骂搞浮夸风是“痴人说梦”。“秋后喝西北风去”！他宁可被斥之为“右倾”，自己遭到批评，仍为一批所谓“胡风分子”、“右派分子”说话；他坚持实事求是，支持解散公社食堂。当时任省委书记的刘顺元同志被钦定为“老右倾”时，他却和时任省委第一书记的江渭清同志挺身而出，向华东局如实反映情况，明确表示“我们不同意这样搞法……”他特别痛恨那些没有理想、没有原则、没有脊梁，只会玩弄权术的人。他痛斥那种“因为批评了领导人，即使批评得正确，也要治罪，甚至被杀头”的非正常现象，是历史的大倒退！
文革中，惠老身患肺癌，动过大手术，仍挨批斗遭监禁，受尽折磨。但他仍关心国家的命运和前途，关怀着生死与共的战友，对他们的亲属子女始终尽力帮助。党中央粉碎了“四人帮”的阴谋，惠老恢复了工作。他冲破重重阻力，领导全省平反了大量冤假错案，为许许多多蒙冤和死难者平反昭雪，为党为人民做了一件大好事。惠老的言行是进行“三讲”教育的好教材，是进行革命人生观、价值观的教科书，是极其珍贵的精神财富，需要代代相传，发扬光大！
（载《江南论坛》1999年第6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