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拾翰、金秋颖、王天乐、汪洋和孙正先后赶到了李维励的办公室，这个时候已经是夜里12点半了。陈怀丙的老婆来了电话，说他一着急眩晕症犯了，不能来了。许臣的手机还是关着，家人也不知道他在何处。汪洋说那家伙一定是脚底抹油——溜了。金秋颖说与他一起蒸发的还有一个副总经理和行政总监。李维励鉴于此刻联系不上于德水，在座的各位就是房产公司应急领导小组成员，他来当这个组长。大家开始商议可能出现的问题以及解决办法，有些事情立刻拍板：企业文化部负责媒体公关；计财部提供资金支持；总裁办做好接待动迁户的来访；人力资源部起草免去许臣房产公司总经理职务的文件……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如何稳定房产公司的局面。
沉默。
只是片刻。
金秋颖果断地建议道：“这是房产公司的关键时刻，也关系到整个集团的形象，我认为，应该过去一位集团领导坐镇，稳定军心。”
李维励希望王天乐担当此任。王天乐犹豫了一下，表示自己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主要是对房产公司的业务不懂，过去坐镇也是虚的，现在那里除了动迁，还有“新新四合院”的项目正在策划销售之中，他不能拍板，倒耽误事。
孙正看了一眼李维励，把脸转向了程拾翰，说：“我看还是派程助理去最为合适。”他好像早就考虑成熟了：“一、他是总裁助理，可以代表集团和董事长；二、他熟悉房地产业务；三、他在书店做了大半年的‘救火队员’，知道如何处理危机事件；四、他和秋颖合作上没问题，两人优势互补……在我看来，集团里再也找不出这么般配的搭档了。”
李维励的眉头不像方才那么紧锁了，用目光征询大家的意见——金秋颖点头，汪洋点头……
王天乐摇了摇头，认为还是陈怀丙过去最好，他对那里的情况熟悉，又是协管副总裁。
李维励斩钉截铁地说：“天乐，我就明说了吧，老陈的性质跟许臣是一样的，临阵脱逃。大家举手表决吧，同意拾翰去房产公司的举手。”
李维励、汪洋、孙正和金秋颖举手同意，王天乐只好说“我弃权”。
金秋颖说：“李总，别任命什么代理总经理了，让外界和员工感觉是临时的，直接任命总经理，干脆、有力。”
李维励说：“这要启动‘总裁令’了，开董事会是来不及了。”
汪洋笑着拍拍程拾翰的肩膀，说：“老弟就放手地再做一次‘救火队员’吧，需要什么药品尽快狮子大开口。”程拾翰马上伸手要100盒“稳定剂”。金秋颖看到他们火烧眉毛了还不识愁滋味，瞪了一眼。
程拾翰马上说：“金总都瞪我了，还是乖乖投入工作吧……金总，我们现在就招集房产公司的经理人开会，即刻部署。”
“好，我这就通知他们。”
大家开始分头忙活起来。
李维励瞥了一眼略显失落的王天乐，让他通知各产业公司副总以上经理，明早8点到集团开会，不许请假。王天乐懒懒地说，好吧。
程拾翰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把想到的事情一项一项地列了出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知道此次走马上任就是一个“短平快”，只有全力以赴，没有退路。
这时，金秋颖进来了，向他伸过手去。
“这么严肃。”他说。
两人用力握了握。
“拾翰，放心干吧，我全力支持你……快进快出。”
早上8点多钟，在德道房产公司的会议室，程拾翰的坦承、从容，以及临危受命的果敢和敢于承担责任的态度，让七八个前来采访的记者感到满意。他们表示一定会公正地报道这一消息。
接下来，程拾翰又召集中层以上经理人开会。
有人问：“程助理，你知道我们许总在哪儿吗？”
他看了一眼那人，又扫视了一下与会者，声音平静却透着杀气：“我更正一下，我现在是房产公司的总经理，这一点请大家务必清楚。现在，我不希望还有谁把我当成总裁助理。至于许臣在哪里，我不知道，即使我知道了也不会说……因为他与会议的内容没有任何关系。”
金秋颖暗暗佩服程拾翰的态度，关键时刻必须拿出老大的气魄，舍我其谁。这一点，王天乐就逊色多了。
他继续说：“……我们公司处于非常时期，许多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处理不好与动迁户的关系，动迁工作就将陷入瘫痪，工程就不能按时开工，损失是巨大的。还有，我们的新楼盘马上就要销售了，大家要打起精神来，把四合院这个楼盘卖好。只要销售火了，就会让供货商、工程队放心……”
会后，他又马不停蹄地与工程队负责人聊了一个多小时，还与金秋颖到销售部研究“新新四合院”的销售企划案。
下午3点多，他回到德道大厦，一走进企业文化部，赵小鱼、李小苹和张有为都站了起来，让人肃然起敬。他随便拽过一把椅子坐下。赵小鱼忙把一杯沏好的绿茶端到他跟前，他拿起来一口气喝光。
张有为说：“头儿，需要我们的时候，说话。”
李小苹说：“我们都是你的敢死队！”
赵小鱼只是看着他，默默无语。
他欣慰地点点头，说：“你们就是我的后方。好，谈谈你们的想法吧。”
张有为说，这期《德道纵横》加印5000册，放在书店收银台和大厦大堂，有愿意看的读者，就增送他们。美奥公司那边也同意加印5000册。这个时候需要更多的读者了解我们集团。
程拾瀚听了，给予了肯定，让赵小鱼与美奥公司的刘经理联系一下，这期封底不能给他们了，要刊登房产公司的图片。
“我跟他们沟通好了，他们同意了。”赵小鱼的声音很小。
“很好。”
李小苹说，准备把封面设计成房产公司主题报道的那种形式，重点宣传。赵小鱼担心有人会不会拿这期杂志说事，像上次的《德道人》。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问心无愧就是了。现在我要说的是，一周之内要见到杂志。”
“没问题。”张有为保证。
他满意地离开了，又向李维励汇报了房产公司的情况：媒体那一块问题不大；工程队那边有点棘手，担心工程款不能到位，还要进一步沟通；最大的问题是动迁户，听说一些人在鼓动闹事，他已经让小马去找韩志端了，希望负责那片社区的派出所能够帮助做点工作。他打算到死者家里去看看，但今天恐怕是不行了。
李维励听着，点了点头，告诉他，董事长已经做出指示，一切以稳定为重，别的都不用考虑。
“拾翰，你现在可以动用集团的一切资源。”
“明白。”
从李维励那里出来，他到洗手间洗了把脸，胡乱擦了两下，见镜子里的自己，胡子拉碴的，一夜间似乎苍老了许多。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把所有的抽屉翻了个底朝天，只找到一块水果糖。正在泄气的当口，赵小鱼拎着一大包东西进来，看也不看他，开始往茶几上放面包、香肠、方便面、咖啡、口香糖、绿茶和啤酒。他抓起一块面包就往嘴里塞。她启开一瓶绿茶给他，又把一根香肠放在他手里，再将其他的东西分别放入办公桌的抽屉里。做完了这些，她走近他，默默地抱住他的脸，说了声保重，就离开了。
晚上7点，程拾翰坐在了书店的经理人面前，他说：“暑假到了，教辅书展也如期举办了，大家不要掉以轻心……我的肩头又多了个官衔，不过请大家相信，我的心在书店。但现在房产公司更需要我，书店就拜托大家了。”他站起来，给大家鞠了一躬。
柳立立和大家慌忙起身，她眼里噙着泪花，代表大家说，一定拿出漂亮的销售数字给他看。他用力地点了头，转身走了出去。这个时刻，他才体悟到自己的心与他们贴得是多么紧密。他感觉眼泪流了出来，使劲甩了几下头，让泪水飞了出去。
他回到姜橙子那里，一头扎在床上，说是歇一小会儿。她把饭菜摆好，到卧室叫他吃饭，发现他已经呼呼大睡。她把被子给他盖上，关了灯，退出来，坐在客厅的沙发，随便找了本杂志翻着。
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姜橙子慌忙拿起来接了。
“头儿，我是高希金。”
“我是你橙子姐，拾翰他累了，没吃饭就睡了……有事吗？”
“尤晓晴要见他，与一些油画有关的。”
她想了想，让高希金把尤晓晴带到了她家来。这样，程拾翰就会多睡一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