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家出版社的业务员堵上门来要账，来势汹汹，不是一顿饭局、两位美女就能退兵的。第二天下午，柳立立招架不住了，恳请陈怀丙出面抵挡。
陈怀丙冷嘲热讽地说：“柳立立，你不是很有解决之道吗？几个业务员就糊弄不住了？那些‘之我见’应该派上用场呀。”他对她的那两篇“家丑外扬”的文章还是耿耿于怀。
柳立立知道此时不能意气用事，说：“我要是能糊弄住，能来搬陈总大架吗？人家要同总经理对话。”
“你告诉他们，说我出差了，病了……随便编个理由。”
“陈总，出版社的人都很通情达理，只要陈总出面表个态，多少还他们点，别让他们空手而归，他们就能给我们继续发货。”
“还了他们的，明天就会有一群其他出版社的扑上门来……他们听到什么风声了吧？”
“他们知道集团‘债转股’的事成了，有备而来。”
陈怀丙摸了一下脑门，说：“今天我是不能出面的。这样吧，你去找找程助理，他不是有书店的工作经验吗，而且对我们书店的事情也很热心嘛，让他代表集团与出版社的人协调一下吧。”
“这……”
“程助理出面比较好，先有个回旋余地，不能一下子就把我这个副总裁推到前线去，懂吗？”
陈怀丙把球踢给了程拾翰，是想让他出点丑，弥补一下前些时候自己的丑。
那天，“债转股”的表彰会结束不长时间，焦立本就跑来倒苦水：“这个程拾翰，说得好好的替我保密，可还是捅给了董事长……我被骂得狗血喷头啊！”焦立本絮絮叨叨的，把那次程拾翰说到的记者拍照、让他把“托儿”弄回来……前前后后讲了一遍。
陈怀丙一听，脸色大变。
“陈总，我没跟董事长说你出的主意……我就是一个劲地检讨、抽自己嘴巴子。”
陈怀丙马上露出无所谓的样子，让焦立本回去了。他不是担心焦立本会向于德水供出找“托儿”是他的主意，而是感到自己上当受骗了。他怀疑那个“浑蛋记者”就是程拾翰联合小马，唱的一出双簧。前些时候，他把五万元的信封交给程拾翰之后，又找到小马，询问能不能通过手机号找到持有人。小马立刻说，那很难的呀，还说他就有两部手机，都是朋友送的。当时小马对答如流，似乎早有准备。第二天，程拾翰竟然把那五万元完璧归赵。
“那个浑蛋变卦了……嫌少？”他疑惑不解。
“都不是。我跟他谈得不错，答应给他集团的两个广告。他也希望放长线嘛……收了这五万，就是一锤子买卖。他是个聪明的小记者。”
一想到这些，陈怀丙的脸上就发烧。他万万想不到，那次拿着样本把程拾翰寒碜得体无完肤，转眼工夫，又被他抓住机会玩了个团团转，迷迷糊糊地向他谢天谢地，就差感恩戴德了。奇耻大辱！这口气暂时先咽下去，给程拾翰攒着。
柳立立无法窥知陈怀丙的这番心思，只知道再耗下去也没意思，就出来了，敲了程拾翰办公室的门。
程拾翰正看一篇稿子，抬头见她闷闷不乐的，打趣道：“怎么成了受气的小媳妇了？”
“程助理，只有你能帮我了。”她讲了事情的经过，但没提陈怀丙让她来请的他，“你有经验，替我挡挡……我懒得去求陈总。”
“可以，但有个条件。”
“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
“在企划部留个岗位，过一段时间有个人要过去。”
“现在没空编啊！”
“我相信你能找到解决方案。”
“先到业务部，以后再找机会。”
“妥了。”
在德道书店会议室，六家出版社的业务员分成了两堆：四个年轻的男子围在一起打扑克。另两位都在50岁左右，一边坐着说话，男的大家叫他老马，女的大家唤她万大姐。
万大姐对打扑克的说：“你们省点力气，这个大厦顶层还有个游泳馆，相当不错的。”
老马问：“你是不是想游泳了？”
“如果拿不回去钱，能游一次泳也不枉来呀。”
打扑克的扔过来一句话：“万大姐，如果他们不掏银子出来，我们就到他们的游泳馆去搓澡，恶心死他们。”
万大姐和老马都笑了，寂寞难耐，也过去加入了扑克阵容。不一会，万大姐的下巴上就贴了一张纸条，像长了胡子。老马说闹得差不多了，柳立立要是领了集团的哪个头头过来，我们就出丑了。有人说看这架势，柳立立是脚底抹油——溜了，晚饭都不请了。
这时，柳立立就出现在门口，身边是程拾翰。她刚想把程拾翰介绍给他们，就看他冲着老马走过去。
“老马，怎么会是你呀？”
“小程子，还有我。”万大姐拨开旁人，站在他面前。
“亲爱的……万大姐，你好啊！”程拾翰和万大姐来了一个热烈的熊抱，顺手把她脸上的纸条扯下来，“你们几个趁我不在，欺负我大姐。”
柳立立和其他人被眼前热乎的场面搞晕乎了。
程拾翰给大家解释：“六年前，我在上海灯塔书局做过三个月的小头目，也可以说是临危授命，如果不是万大姐、老马兄几个好朋友鼎力相助，我早就跳了黄浦江喂鱼了。”他看了一眼柳立立，故作生气状，“你们书店太不像话，就把老师们扔在这里打扑克，传出去多丢人啊！”
万大姐笑了：“小程子，就别指桑骂槐了，我们是不怕丢人的。”
程拾翰拿出手机，走到窗前，就听他说：“游泳馆吧，我是程拾翰。集团来了几位重要客人，五位男士一位女士……泳衣、泳帽和泳镜都有吧，我和书店的柳立立马上领他们过去。如果他们不想游泳，就安排一下按摩……”
老马忙说：“小程，你知道我们来的目的，别费这个心思了。”
“现在什么都不要谈，权当这是我的地盘，由我来做主好啦。游完泳，我请老师们到禾禾酒坊，那里的‘禾老酒’你们要好好品品。”
万大姐一拍手：“哥几个，客随主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