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7点半，在德道书店会议室，与会者看到了一纸任命：柳立立为书店总经理助理，兼任业务部经理；高希金为综合办公室主任，负责行政及企划；程拾翰兼任销售部经理；团体采购、外部销售也都有了新的负责人。
程拾翰依然坐在长方形会议桌的中央，说：“今天的会吸收了骨干以上员工参加，是要宣布一项重要决定。因为涉及商业秘密，有些内容此前并没有与大家商议……”他神情庄重地看着大家，“我们放弃大做教辅书展的计划，前期的一些准备活动都是为了迷惑竞争对手。”
大家大为震惊。抓住教辅书展等于商场抓住了春节的销售狂潮，意义非同一般，这也是为什么所有书店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寒假，企望从教辅书展这盘蛋糕里切下更大的一块。
程拾翰指出，放弃教辅书展，不等于放弃教辅书的销售，而是不以它为主打。主打的活动之一是“为了未来的阅读（第一季）”：包括与电视台合办《寒假乐园》《小主持人活动基地》，与教委合办《寒假阅读十本好书有奖征文活动》，其中配合着讲座、动漫电影放映等，以此拉动销售。这部分图书以中外名著、少儿文学、科普、名人童年故事等为主。主打的活动之二是“职场加油站（冬季第一站）”：锁定年龄在25到45岁的这部分高消费人群。这部分图书以经营、管理、企业家传记、职场、励志、情商等为主题，拉动销售的策略就是举办多场次的培训、讲座、交流互动……到时候，我们的多功能厅将再次繁忙起来。
顿时，会议室里热闹了，大家抑制不住地开始了议论，绝大多数觉得方案是够奇特了，无人可以效仿，但风险也大。他们希望程拾翰给出一个明确的制胜法宝。
程拾翰笑了：“如果你有一个想法，问周围的朋友，如果十个人，九个人说不知道，或者问这能行吗，那么，这就是一个机遇。现在，我们的这两项活动就是寒假期间的最大机遇。”
柳立立说：“如果《职场加油站（冬季第一站）》成功了，将把许多流失的白领读者拉回到书店，现在的关键是要看培训的主讲老师了。”其实，她心里一直盘算着：程拾翰终于亮出底牌了。显然，石方上当了。不过也好，是要打击他石方一下了，省得他狂妄自大，近来说话的口气居高临下的，快把自己当成使唤丫头了。
大家又把目光集中到程拾翰的身上。
“讲师的水平请大家放心。他们的讲座重在实战，不是空谈理论，能够给大家在职业生涯上真正地加油，而不是加水。培训项目有针对大学毕业生的《职场：从撰写简历和面试开始》，有针对上班一族的《你必须知道的职场礼仪》《麦肯锡的黄金工作法则》，还有经理人关心的《领导力》《经理人必读的十本管理书》，以及大众都非常重视的《处理人生危机的艺术》等。”
大家听到这里，似乎感觉到了这个方案的动人之处。
“为了增加人气，我们还与禾禾酒坊联合举办《新家庭新厨房》的菜谱书展。届时，荣获国家大奖的大师傅将现场展示厨艺。”
大家有点听傻了，开始想象活动展开之后的情景。
程拾翰提高了声音：“我们前期对有些工作进行了部署，现在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我们必须在1月11日之前完成采购、陈列、布展工作，也就是还有8天时间。这期间，在座的各位除非生病，否则不得请假。再强调一点：保守秘密。”
会议结束，程拾翰把柳立立叫到办公室，把一张银行卡递给她，说：“你把业务部的人全部带走，两天之内把30万全部花掉……全部进职场类、励志类、传记类和一些历史图书。往返的车票已经买好了。你们到了之后，高希金会把书单子发给你，我今天还要再看看。如果有新书上市，你可以灵活增补。”
柳立立的眼里闪着泪花。
“怎么了，这是？”
“程总，你太辛苦了……我这个助理什么也没做。”
“你现在不是正在做吗？我跟老马和万大姐都打好招呼了，他们会帮你的。老马给你们联系了他们的招待所，我还动员了万大姐来做《经理人必读的十本管理书》的主讲老师。”
她点着头，说：“程总，你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
“我知道你会不高兴……其实，一开始我对这个方案也不是特别有把握，只能在私下里做些准备，如果不行，就推翻。要是让大家都介入了，一是保密工作不好做，再有论证起来也耗时费力。”
她听他这么一说，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助理同志，你现在的任务是召集部门开会，准备启程。再有就是让其他书店的人知道，你带人去做教辅书展的最后疯狂采购，尤其是黑石书店。”
“这不难。”
下午，柳立立来到“曼哈顿社区”的那处房子准备出差的东西。晚饭后，她检查了一下出行的用品，笑盈盈地瞧了一眼石方，就去冲澡了。当然没有忘了提醒他，为她的钱包添点盘缠，里面都亏空了。
这一次，石方十分理直气壮地打开她的皮包，拿出钱夹，往里面放了5000元。然后瞄了一眼洗澡间，从包里又翻出了《关于教辅书展采购计划》和书单。
他笑了。
几天之后，他发现自己笑得早了。但他毫无怨言地吞下了上当受骗的苦果，只是感到些许的羞辱，为睡在身边的女子站在了对手那一边。同时也涌上一丝心安理得，为的是脑子里总是萦绕着尤晓晴的花枝乱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