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微冷。一钩玄月抛在夜空,略有一丝恐怖。紫金山腰的一棵参天老槐边堆着一处孤冢,那孤冢在老槐边不知道沉睡了多少年。
孤冢前站着两个人,一高一矮。矮个的脸上有很多麻子,甚是难看。高个左手提着一个蜡烛灯笼,右手拿着一把短铲。矮个则拿着撬杠和麻袋。两人腰间各别着一枚烤过的犀牛角,袖口里塞满了一包包不知名的粉末。
那高个说的话里带着一些方言:“侬细那个宽命的会不会唬我们,德个位子虾气得很呀。”
矮个望了望四周,也有些颤抖起来:“莫事莫事,莫要哈自己,小心点就好。你怕了?”
这两人的身份自不必说,就是做那地下生意的盗墓贼了。前日里,他们在小孤山踩点的时候遇到一位眼瞎的算命老先生,硬逼着那老头给他们哥俩算算财运。那老头怕得要死,便胡口一诌说是在南京紫金山的山腰处有一槐树,槐树旁有一处孤坟,坟茔里面有数不尽的财宝。这哥俩心想这下可好了,不用再淘这微末的细沙了,说不定在那孤冢里能淘出一两件龙脊背也不一定。
“去。去你的。谁。谁怕了。别。别。别他妈废话了。麻子,还是老规矩,我挖倒洞,你开棺椁,宝。宝。宝贝平分。”高个子朝两手吐了一口唾沫,摩擦之后握紧铁铲,抖了抖肩膀,对矮个的结结巴巴地说道。
“行行行,你先打盗洞吧。”
在挖盗洞前,高个把灯笼放下。跪在坟前低声说了一些类似于迫不得已混口饭吃,希望墓主人莫怪的话。末了,他站起身,拿起短铲,半弯着腰开始挖掘盗洞。
“咦,麻子,奇怪,这土软的紧,怕是有些不对付。”
那矮个答道:“这紫金山前天还下了一场雨,不软就奇怪了。别废话,快挖。”
“不是那种软,我都挖了差不多一尺深了,再大的雨也浸不去这么深。不信你摸摸这土,好像被人挖过。”
那矮个蹲下身,摸了一把挖出来的新土,“妈的,不会是让人登了先腿吧?”
高个很不甘心地说:“老子挖了这么久,不能就这么完事,这沙就算是有人淘过,也说不定会留下点铜钱瓦罐什么之类的。”说完,又继续挖着。
一阵阴风呼啸而过,嘶嘶嘶。野草丛中似有几处人影飘过。几声野麂的哀鸣响彻了整个紫金山,传说中,山麂是死亡的使者,守候在将死的亡灵旁,九声低鸣过后,那人必死无疑。
冷风灌过衣领,凉得麻子打了个冷战,哆哆嗦嗦地说道:“哥呀,我看还是算了吧,那些王八蛋不会留什么好东西给我们的,这地方太吓人了。”
“你要是怕了就滚回去,老子摸到的宝贝你一个都别想要。”高个固执地继续挖着。
嗖地一声,矮个子看到一个人影,不,应该说是一个鬼影从他眼前飞过,因为那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实在分不清是人是鬼。矮个子吓得急忙扔掉灯笼,扭头就跑。
“麻子,你干啥呢,没灯我看不见呀,怎么打盗洞啊。”高个气急败坏地喝道。
可是,已经晚了,一把飞刀朝他急速飞来,啪的一声,正中他的心脏,还未来得及惊叫出来,那麻子就已经倒了。眼睛睁得大大的,想说话却又说不出口,挣扎了数下,死去了。
血沿着盗洞往下流着,滴到了高个的脸上,高个用手摸了摸,黏糊糊的。鼻子一闻,吓得背脊发凉,冷汗直冒,一阵哆嗦之后扔掉铁铲,跳出盗洞后拼命地往前跑着,边跑边叫:“血.血呀.鬼.鬼.鬼呀,有鬼.鬼呀,饶.饶命,饶命呀。”
还没跑出十米远,又是一把飞刀从背后飞来,稳稳地扎在了高个盗墓贼的后背上,一股鲜血从他背上涌出,就此倒地。
一个黑衣蒙面人走到那高个倒地的位置,把他翻过来,用手探了探他的呼吸,已然没气了。忽然那蒙面人从袖中滑出一把匕首,朝着高个的脖子又是一刀。其动作之快,虽不及光,亦能追鸣雷。
坟前站着一位少女,其模样在月光下看得不太清,但论身材,必是万中无一的。在月影下,更显婀娜妖娆。
蒙面人朝着少女点点头,示意已经万无一失了。
少女也点了点头:“四更之前处理掉这两具尸体,把盗洞重新填上。天亮之前必须回到金龙山复命,明白吗?”这声音在死静死静的深夜中像极了天籁莺语,却又杀气十足。
“属下明白,请大小姐先回,天亮之前定能赶回村寨。”蒙面人恭敬地答道。
未等话音落地,那少女几个腾身,已不见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