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又修建了一座体育场”
2005.6.17
Δ果林
后来，树木摆脱了果叶
在风中，光秃秃地落着
孤独的身体
它晃着
它指着
旧的自己
就站在那
一人一条的尸体
就站在那
果林里，一个妇人，收获了小孩
2005.6.17
Δ出远门
出远门，火车上丢了魂
半斤的魂丢了
它装在一个蛇皮袋里
他大叫：抓小偷，抓小偷
隔壁的捕蛇者，打开自己的一只相似的蛇皮袋
他确认：是蟾蜍
2005.6.17
Δ一年后，取消毒性
一年后，他准备取消摇头丸的毒性
这怎么行
摇头丸的毒性已深入人心
必须找到解药
带刀
回到古代
找到李
商隐
你
上瘾了
交出秘方
恳求娘娘
给他一生，但无毒性
2005.6.9
Δ三小时后
三小时后，文字趴在屏幕上哭
哦，是蚊子
屏幕上的勾子又细又长
三小时后，他用上液晶
液晶
上的水，洗日记和一条红鲤
三小时，很快到了
滴嗒滴嗒——钟表
滴嗒滴嗒——特务
滴嗒滴嗒——炸弹
26比25大一
26比25跑得快
一种可能，液晶
上的水
漏得干净
2005.6.9
Δ卖羊绒
恶梦接踵，他在恶梦上蓖羊绒
一斤羊绒一斤重
在哪可以兑换黄金啊
现在我在武昌路，靠近巷口
你过来！——我摊开羊绒
一条街旧货商眼睛瞪我
2006.6.8
Δ火车外，阿牛捉虫；阿罗停止了酒后开火车
他坐在旧作里，第38节车厢
谁用手控制住了他的生殖器
使他的迷失有着档位？！
火车在振作
抖动打开他怀中扎紧的绸布
当我叫“37号，打开档案”；她说：
“停止！”但我
舌头已滑进去了
夜，开着哭泣的火车
夜，可以清晰地被陪坐喝茶，坐在床头守寡
阿根廷，你必须用手
治疗她过小的花蕾
用停止养好胃病
火车外，旧棉花塞满了2005年
2005.6.7
Δ如果今天死去
如果今天死去，他是否后悔
如果今天死去，他是否后悔
如果今天死去，他是否后悔
圣人日有三思，我则反复造句
2005.6.3
Δ香烟盒
香烟盒，满满的，二十支
第一支，7岁；父亡，母改嫁，随祖父母
第二支，8岁；母无工作，父残疾
第三支，8岁；父去世，母无工作
第四支，8岁；父母双亡，姐残疾
第五支，8岁；母亡，奶奶卧病在床
第六支，9岁；盲童
第七支，9岁；母智障，父卖盒饭
第八支，9岁；母肢残二级，父打零工
第九支，9岁；母下落不明，父60岁
第十支，10岁；母亲肢残，父患肾病
第十一支，10岁；父车祸亡，母多病
第十二支，10岁；家庭困难，成绩优秀
第十三支，10岁；爷爷患病，母体弱，三孩，均女
第十四支，11岁；父下岗，母农户
第十五支，11岁；母失业，父尿毒症
第十六支，11岁；母会计，父下岗
第十七支，11岁；父走失，母残疾
第十八支，12岁；无父，与姐姐生活
第十九支，12岁；单亲，外公70岁
第二十支，12岁；父母双下岗，转双亡
香烟盒满满一车
2005.6.3
Δ怀一个孩子，却要呕吐
怀一个孩子，却要呕吐
昨夜他吐血了，诗歌被染红了裤子
上午还是白花，小小的
下午它打蔫
晚上，涌动
他一摸
是浓的，浓于水的，他像溪水流遍全身
2005.6.3
Δ昨晚怪事
昨天晚上我和魔鬼下棋
他老用眼睛瞅我
像是较真又像是勾引
他连输两盘
这里有耍赖的嫌疑
他开始偷偷在我的口袋里放一件物什
像是行贿
又像有什么话，欲言又止
他在棋谱上动了手脚？用秘密掩盖了技巧？
他输了棋
却独自暗笑？
我是被他寻找到的对手：
我是被他寻找到的赢了他两盘的对手
我是被他搞得有点不安的对手
我是被连赢两盘搞得有点不安的对手
我准备先记下来，再想清楚
我佯装“我累了”，他说“你睡吧”
这件事我至今未弄明白
走时我还一路回头
2005.6.2
Δ星期五
偷偷的藤蔓，怀着奥迪的心
爬了上来
火柴盒里装着碗豆，在坡上
它摇摇晃晃，声音很响
星期五
开白花
星期五
别说话
星期五
做妈妈
星期五
不哭，吐奶
2005.6.1
Δ三十岁
他三十岁的香烟，今天又被直挺挺地
掏了出来
惬意的消费
烧掉一节
三十岁了，语言中不能总含有酒气
2005.5.29
异相（一组）
Δ异相
某一日，他用毛巾洗脸，毛巾上印上眼睛
他用手捂着，手浸透眼色
黄橙橙的，一双好看的眼
被转移
是被保护起来，抑或惧怕被解开？是有人预感到
胆瓶口的魔鬼？
他一声叹息，两只眼睛
应至少留下一只观察，另一只外出
但毛巾传染开有疾的眼睛，洗一次脸，眼飘在水里
拎起来，眼靠墙边；凉起来，在走廊上，眼随风吹
2005.5.3
Δ年纪渐大了
随着年龄的增大，我愈加迷恋乳房
“张主任，我不怕你笑话"’
“有话不讲有点可耻
在路上我常常发呆”
2005.5.21
Δ诗歌性
幸福就是叠加，两只叠加的小耳朵
21岁？害羞
35岁？不够
她掏出一串银钥匙，把红辣椒
挂到最高处
2005.5.22
Δ画画
没找到什么乐趣，他画。就在纸上乱画
画自己的身体
被另一侧恋爱
画羞涩，不小心露内衣
画心，咕咕叫，像青蛙的鼓鼓嘴
画羞耻，一个人放了狐狸
画刺猬，又找不到吻
纸很白，一张叠一张的
秘密折成了飞机，怕水
秘密老了许多，白头发越来越多；黑头发越来越找不到了
2005.5.22
Δ我是过去式的
我是过去式的，加ED的，不可追及的，你追不上的
没有意义的13岁
第一次梦遗
嘴，毛茸茸
我是过去式的，部分
过去完成式，讨厌现在，藐视未来
我从你们一排人中
倒退，加ED，是想早点离开
2005.4.21
Δ就餐时
吃吧，这中年的晚餐，只剩下五只冰凉的盘子
嘎吱——吱，是冰块
吃吧，吃
纠正剩下的嘴
吃吧，那是凉菜，该消失的上半场
2005.4.22
Δ性生活
我把手放在左侧它就安静
我把哑铃上的10公斤压在旧弹簧上
旧弹簧更容易不听话
失去弹性，更像钢丝
更像发脾气
2005．2
Δ没有第三种选择
没有第三种选择，除了点和线
点是终点
线是奔向终点的线
苏姗没有和他在一起
一前一后
2005．2
Δ我想听到一种声音
我想听到这种声音
这种声音，女人不要发出
激情时不要发出
十八岁时
不要发出
当夜晚
万籁俱寂
我想
拖着长长的尾巴
静静等着它突然爆发
2005．2
Δ打算盘
迟到，50元；火车抵到边，323元；去G城掉队，2282.5元；发呆，性爱（中断一次）；断电，省了钱；影子跳了一跳，掉桦木皮一块
死，什么也未花
复苏，两眼睁大，账翻到第一页
2005．4.27
叙事三篇
Δ1.交代
这些是钱，被反复用脏的纸
这些是欠条：屠户的一坛酒，翔哥的一次默默拥抱
这些是爱与恨的帐薄：行动上口语上待我一丁点好的人，记在贷方
那一页撕了，是恨
这些诗集，自己的诗集，砌进坟墓
这些诗集，弟兄的诗集，盖座高楼
要像魏克的城堡一样有精神
要常请兄弟来饮，或相对无声
要懂得珍惜，爱护绿绿这样的叶片
要懂得欣赏，章凯这样的才女
我越写越单薄，衣服越洗越白
连色彩也乘机离开了我，随波逐流
我在深夜里摘下镜片
这时的热雾不会让我更加混沌
我剧烈咳嗽，哮喘。向另一极推进
还有几次，123？死亡的指标没用完
就要坚持
我常常痛哭，像一个依着大树打盹的外省人
我担心余大师乱翻我的胃，先发让我隐遁
还有方块，红桃；并不带色彩的蓝老……
这些敲打在我额头上的枣子
这些像苹果一样丰满的红富士
时常梗阻我内心的交通
还有一个人，我不愿提他的名字
我从未见过他，却给我印象如此深刻，我把他叠放进抽屉
他沛丰才华，使我想变性和他接近
我理解每一次见到活人，就加重我已垂死的病情
我不忌讳，我的生存不靠这一套
我吃药
照吃辣椒
和她分手不影响终身厮守
你们以为我在装鬼是因为我装人次数太多
当我在吃，在笑，甚至在恋爱
我常常顺手和鬼打牌
我很累，很累；想睡，想睡，所以我发出的笑声就尽量大些……
2005.3.23
Δ2.送罗亮出城
抓紧时间抓紧时间，绿灯只有五秒
火车就快来到，死亡随时发生
抓紧时间抓紧时间，罗亮，不要迟到
前程依然美好，这是欠条，带好
L的一次约会，高个子；0的一次打情骂俏，性感
屠户一缸迷魂酒
翔哥一次默默拥抱
抓紧时间抓紧时间，罗亮
地上的纸条不要检了
水里的花纹不要捞了
我们边驾驶边喝酒，让轮子奔跑
到远一点的地方，到更暗的地方
我能比较多些熠熠发光
罗亮，这是我的见证，我可以保证
出保函给你。用吻盖章
你要承认
这是我的真诚，树皮的括号大于树径
我人生有八次经历，没有一次发生在车站
那个地方太大，让我觉得拥挤
那是个告别的地方，打招呼的地方
而现在丝巾还凉在阳台上，像一条咸肉。
罗亮，这一次，我来到广场
火车隆隆，留下的人孤零零的，像溅飞的泥点
一个女孩在哭，小腹微隆
眼睛上的桃子突然成熟
罗亮，为什麽我们折腾？把家俱搬来搬去
让刚刷好的石灰掉漆
让椅子靠边
桌布变成薄薄的灰尘
动用大型工具，千斤顶；
甚至
国家的火车，人民的广场，
罗亮，我喜欢在小纸上画符号
叠纸做的扇子
我喜欢走来走去，很远
却在小房间里
光，热，只能养活我在我的浴室里
我一次次，自己洗衣服，掩盖三角形的秘密
现在我要去一次广场，吹一次冷风，车子丢在远远的
上一节节台阶，掂掂行李箱里书册的重量
我说：你，保重！家门口的咸肉猛地一动
2005.3.22
Δ3.22日记
我是八号去世的，当时你我谈兴正兴
我的脸突然由彩色变白，带上黑边
我看见一个人，排成排；更多的人
围成圈
每个人都像盛开的纸花
只有酒精和硫磺在哭
只有火苗和火苗在亲吻，在舔
我在蜡烛里抽烟
下一步拉开抽屉
欠条，收据，字迹，随身带的秘密——突然跑起来
嚎啕声突然很大，超过了我死前的预算和估计
超过了比例，
我在遗言中对他的关怀
现在
我成鬼怪，鬼怪在哪——
在你身旁，和你喝咖啡，修音响
找磁带，做苹果拔丝
穿着白衣裳，混进厨房
你们都是天才，假装平常没有胸部。头发染黄
内心空荡荡
像我走后留下的衣裳
我能去哪里，我是鬼怪
只能躲藏
我只能找到鬼怪的反面
和下身
我在网络上照镜子
没有物象的声音来自收音机，一档，二档，三档
它真的能唱，真的能帮我看住身子
没有形状的能唱的收音机，就是物理的场，就是能和我搞的对象
我在QQ里敲门，化名，嘟嘟嘟嘟
嘟嘟
我是都督？
能吐血的挥剑者，对着千万鬼怪吐出我内心的血块
这支队伍太强大，注定要失败注定推倒重来
有几个人，我是要点名的。他们促成我成为鬼怪
一个和我谈恋爱，一个我爱戴
他们跑来，又跑开
和我谈心，捉迷藏。蒙我的眼睛。手肯定摸过我的下身
现在我在床单上发现手绢
发现你的慌张
支支吾吾，上课
你中途小解，是排除汗液。
请不要发动汽车，请不要让我看见你昂贵身体之后的废气
下一次，我带生发剂，沐浴露，我要擦下身，长更长的头发
掩盖我的丑陋，气味，我的脸
我要用黑发征服你
如果我死去，如果彩色变黑白，如果太亮的眼睛使底片毁坏
我多次告诫自己平息下来
平坦，平静，平安。平，平平，平平平
不要让乳房露出来，不要勃起
像路上的许多平躺的小坑，满眼泪水，从不流出
没有人知道我的起伏
没有人能对起伏做些什麽
呼吸，呼吸，这是自己的呼吸。
现在我的泪水打转，我努力平躺下来，做个小坑。
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我就取名小坑。继续从前
续约，或吃中药
我其实不想被黑白化，不像当鬼怪，我想挂彩，想硌着你
让你有许多次小小的颠簸
让你的大腿颤动，不要只有乳房
留着，留着。好的东西后来再用，为珠宝作广告
我早就这么想，你不要拍我肩膀
我没有战死，我的兄弟也没有。我不要勋章
不要围成圈给我压力
给我暗示。
我需要停一停，照照镜子，需要在身体上挖出许多的
新的小坑。
2005-3-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