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花
不要割我的草坪，它的金属声
它的哭泣像太阳东升
它的露珠我的秘密
野花，土坡
向下
倾——
谈谈心吧
温度一尺，长度一尺，我的心事一尺
她是大城市的人？
银色
黄和绿，它有大辫子
好结实的草坪
2002.5
无题
——赠友人
我说花
你别说话
坐在一旁
你静静地开放
我说鸟你站高，在青枝之上
独自欣赏裙裾
让蓝天出现单调的颜色
我说甘肃，你写诗吧
睫毛发黑，照片发紫
那是浙江和江苏
2002.5
黑为何物
黑为何物
黑是四边形的花瓶
黑是紫的滑行
黑是母的，开始来了月经
黑是叮咚声的
在那边等着，正在抹粉
2002.5
这个城市缺少护士
这个城市缺少护士
一个帮手，把他领到草地
草地很大，像一只大手
把他抱在怀中
天空抱着很多云，白色的
天空上有很多护士
2002.5
八号晚
我要坐着，到饭凉
到学校打铃铛
我说你们让一让
让铃铛声更长
2003.9
碰撞
碰撞发生了，玻璃向我抛洒着它的碎片
我被布置，停在城市的节点
声音突然拔高；被嚗光，被关注，人们的惊呼
一下子像鲜血涌出
有人猛跑
有人掏出新手机
而被碰撞物说：不用担心，我们只是发生小小的口角
撞击，不过是他扔过来的
小石头一样的词汇
2005.2
放风筝
如果风筝向右，他就向右
牵线的手暗暗用劲
如果风筝向南，他就向南
南天
气暖，他喜欢变暖
如果风筝向天，更远的天
他就只有看
盲目地看
2005.4
墨汁倒在纸上
那么深，那么暗，那么准
与生俱来？抑或某日感染？
墨汁倒在纸上
向四周慢慢扩散
我没看见白在抵抗
我没看见拒绝来自任何一方
2005．4
玻璃碎了
玻璃碎了，死带着不规则的边
他低头看它
每一片，都像他，又不像他
他后悔碎之前，未看一眼完整的他
2004．4
放鸭子
不停地，我不停地放鸭子
在池塘上，一只只鸭子，蜡一样漂浮
一只只鸭子，吃小虾，捉小鱼，和异性玩耍
不要指望天鹅，时间就此打住
不要指望天鹅，我们拍打出的水花，半清半浊
不停地，不停地我在这世界上放鸭子
甚至那一年，我到欧洲商务访问，西装革履
面对大街，我突然想在欧洲的大街上放鸭子
我的池塘，我的天堂，我天天带着耳麦：
只听身体里的“嘎——，嘎——，嘎——”
2005.4
医疗事故
你们都是专家，而我一个病人
你们围拢我，口罩阻隔我辨认的视线
看不清你们的脸
是满怀希望还是暗地告别
光一闪，镝灯开了，手套好了，护士紧张无比
金属发出无节奏凯歌
而我病更加深了，向模糊的深层放线一米
用吊桶接近黑漆漆水面
快来呀，在我的肉身里找到矿产
快来呀，把它剔除
扔到托盘里，“咣当”一声，像龋齿被拔
当你们下结论：此病已除！满怀信心
我即成为废人
2005.5
5月9日晚遍苏州
你不来，我就病，出去晚，玩遍苏州
你不来，我就闭门
谢客，吃药，整夜地
白纸条，白瓷砖，白到头
我等什么来？数豌豆
一粒粒很清楚
我数得很精致了
这一粒粒加起来，减下去很精确
但意义何在？答案交给谁？
我把药倒掉，换上豌豆；我把药
大把倒在地上；翻滚滚蛋
2005.5
夜
天黑了，关灯的人
——女人
紫色的
而我是黑色的
抱住她最大的黑色
这是可笑的，但适用
她的额头，她亮光的前言
它不说话
闪动的词峰树叶唰唰
先解开围巾
再卸去围裙
粉红的是哭泣的花朵
没有人，没有的
他自己晃动自己
2002.5
黑夜记述
在黑夜，我找到你
一粒药片，小小的白
花朵兴奋啊
瓶子精致啊
在黑夜，我首先是想到你
S城
G地
黑夜的黑
一颗星星
坠入天空的水声
小小月亮啊，小角度的扭伤
像我这次试着与你亲密接触
一粒药片
叫不出声
2002.5
5月17日颂
你
是我山东的叶子，我的露珠
我词汇铺就的高速公路
我放飞鸽子，挥去橄榄
我寄走的小邮票！
小小丝巾，就使作品发红
这故事漫长，盛开并释放着乡村音乐的芳香
我有时幻想
天堂，就是你
扎辫子的模样
诗是什么
爱是什么，生活是什么
有三个鸟飞来又飞走了
而键盘像我简洁
2002.5
今夜狂想
我的五角星，我宝贝的大脚趾！
我的抒情针成为动词
今天，在雨中我一下子想到你
长长的发像肇事的风
今天的雨
让城市缩小
大雨衣抱着小雨衣
黑雨衣抱着紫雨衣
有人奔跑
动作变形
蝴蝶尖叫
积木，积木，倒下来吧
我们一起
发出儿童咯咯的笑
2002.5
半自动
你恨
自己那麽积极
阳光却懒
照下来
垂了头发
付费
买中年的单
我想喊
混蛋
还有大床
你不是我的女友
从来不是
从来没有
改变我
我的速度
写诗？
算只篮子
恐惧蒸发
蜘蛛，悬在空中
灵魂之角的蛛网
一只小动物叫幻想
一双手，泪水忠实
沐浴你的身子
你的水准下降
成绩单又被暗藏
你笨
你可疑
你化学物质安定
例假推迟
细节
整理
又一次被评比
大奖在旋转
大奖定是
母的
大奖，有个大盘子
2002.5
每个女人都有苹果
每个女人都有苹果，绿的到红的。
他已好久没有这样安静地观察
咖啡馆里，灯光
私家的
正好靠着大街，
正好靠着窗
谁也不靠着他
不来；也推不开
短，短得像裙子
像喘息，像月光
音乐声压得很低
（像他去年股市上的一次运作）
去吧，那是被出租的车
去吧，那是被释放出来的轻音乐
他的对面，每个女人都有了苹果红
2002.5
马路上，一大滩泥
马路上，一大滩泥
它压过斑马线
横在路中央
远远的
或突然出现，当转过车身
在城市，白色线条，黄色线条
栅栏、汽车
这多么触目惊心
如果有滩泥
突然出现在你横穿马路的街口——
仿佛非生物世界里也有一起车祸在预谋
2004.5
聚
桌子四周，坐着古怪的人
一个胖子不太懂得忧愁
所以他说话
说话
说话
声音像桌子一样圆，但无坡度
一个中年人
还有一个女的，她的头发和皮肤一样让我感受了
安静是有温度的
从国家到国家以外，一国之红桃
和另一国梅花
从行政A到艺术B
他们热闹
她们中间的圆桌
觉得了无聊
2004.9
花圈店里的小孩
蓓蕾帽，宝宝衫
小小开档裤后的防护帘
被扶住双手，被拎在身上
哭着喊妈妈，当遇到惊恐
这一切并无不同
他是小儿
他生活在这间小屋
透着风，在路边
有“癣”的电线杆
他，是他们的宝宝
母亲低着头，还有事情要做
唯一不同的是
他出生在这间小屋
四周全是被纸张夸张了的花朵
从早到晚
一张张花圈被销售
2004.1
名字
名字太多了，象碑
我是其中一个，在左侧
下面
今天的气压有点低
上榜的人，多不容易
这些写诗歌的人
这些有几个被雕刻
印刷的人
手和油墨
除了眼睛，他的脸变黑
站在那儿，他幻觉他一直
是黑脸
2003.9
少女酒吧
露肚皮的女孩，音乐在飘
像秋天落地的果实，耷着脑袋
鼓声冲击
海浪拍打黑炭似的礁
我看见那群少年在翻滚
白色的浪花
掀起裙摆
那是沙滩和海水的肚皮
这女孩，扳倒话筒，歌声到了旋转楼梯
咖啡是甜的
酒是辣的
舞是劲的
音乐是春色的……
这七色的灯光和饮品
像一面镜子
从不同角度反复移动
照着他们内心的空白
1999.1
中午，小菜场
盆还在，金鱼不见了
他已收工
皱纹的手，在点数收成
她拍打围裙
这是中午我用餐的中午
我想起我父亲的集镇
理发师在甩顾客的手
板车碾碎门口的寂静
我用餐的中午，午休的中午
我想起我姐妹的集镇
有人歌唱
有人内心写作
达到高潮
我用餐的中午，午休的中午
我内心的中午
正吞噬自己
当我经过陌生的集镇
城里的太阳照耀大地
2001.1
动物园观感
动物园扩大了
猛兽们搬进新居
弱小的动物支起杉木帐篷
人与动物互看；动物比人安静
看得多了——
有人搂着亲爱的在猴群前合影
有人抱着某棵古树弄姿
一对猩猩在晒太阳，露着鲜红的私处
人群合拢；它们自得其乐，看到人类眼中的羞耻
动物园里，一半时间留恋栅栏某一侧
一半时间被另一侧生动的人类吸引
他们热爱动物；使用石块，罐头和突然的吼叫
而它们或坐或卧，腥骚的空气中佛动着丝丝的无聊
2005.5.3
也谈春树
他们都谈春树，我也想了解
上了春树的网站
发现一个标题春树：没人能理解“80后”（图）
左侧一幅画：小破孩裤衩爱情
右上广告：2004年最露骨的声色勾引
下面相关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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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后：温柔地暴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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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鸡不准乱打鸣？美国各地搞笑法律条例概览
阅读：一生要做的99件事……
网络杂志的风格癖
十部电影教女人成熟
日记：妓女记录与三千男人性爱
红楼女奴
我不知道他们和她有什么关系
我想看的是春树
2005.2
与包工头交谈
“一个干工程的人，得习惯黑暗
铁丝，瓦片，未经掩体的砖头
那高楼林立，霓虹闪烁处没有我的工程”
2004.4.27
一个人读
一个人读，诗意更浓些
两个人走，路变得暖和
十个人饮
酒不上头
更多的人就争吵吧
一个人从中撤退
一个人照
一首诗的镜子
一读，树叶摇晃
再读，树叶脱尽
三读，树枝咔嚓
2005.2
交流
交流在两句话间停顿
在两歌词语间找到缝隙
黑得部分是没有意思的
所以用黑标注
白才是语言，最清清楚楚的
2005.3
恋爱？
在万里长堤，我突然堵住她的嘴
这是不是一种病态
我这一生，多次参加严防死守，不放过任何一种蚁穴和错误
现在我漫步，在夜晚
推开小书桌
想象的洪水
想象的围住洪水的江岸
想象的危险和缺口
想象的英雄，和突然导致行为变化的是勇气
2005.2
桃花树
看看效果图吧，如果我的身体被盗
我的葵花，我的桃树，我的露珠
已天天长大
不要压迫，抵我至墙角，逼我交出身体
呼吸越来越困难，桃子肿胀双眼
它的枝条已伸出去？
挤爆了花蕾，成为桃花；挤爆了桃子
成为瞎子
只知道哭泣，不知道掉
只知道掉，不知道湖面，一朵复制的更短的水桃花
2005.4.3
植物园
植物园里，一个女孩在为桥写生
围来一圈人，连桥上也站满了人
这个好看的女生，画，画，画了一上午
画好了，大家齐来看：桥，断桥，并无一人
2004.5.3
花园
那是我们的梅里雅克花园吗
我三十岁水草的根部？！
我五岁的心思，住在一楼
不断被宠坏；亲爱的爸爸，亲爱的
被您占领的我厚嘴唇的妈妈；
亲爱的
双手打叉在胸前的
异姓兄弟
亲爱的
小月亮，开完车坐到烟囱之上
今夜，我留了下来，收拾孤单
像一座花园
拉着自己的手，和那些学生一一恋爱，一个八岁的我，一个十八岁的我
拿走了我的钥匙，酒后的音量像来自一片喇叭声
酒后的手缠满水藻
2005.5.25
罗氏被动与罗氏真诚
Δ罗氏被动
罗氏被动，保持聪惠
罗氏无条件
不假思索，不经解说
五年可轮回
罗氏和大树活泼泼地交往
说真话，就是谋杀
罗氏是事件的制造和调停者
遇到月亮
不说光头，水果或嫦娥
见到小溪，往前走
万物固然
不剥开蛋壳
当罗氏老了
我们还一起好
罗氏觉得好就好
披麻戴孝。光着身子，或打着赤脚
2005.2
Δ罗氏真诚
罗氏是混乱的，却是真诚的
他把左当右，右当更右
车向左开
人向后退
和她共处，颠倒方式
罗氏一脸汗
假装生孩子
有时骑在木马上
左右摇晃
有时等待，如同在瓜田
罗氏把自己扔进管道，用水冲掉
站在巷口，满脸茫然
2005.2
第四场：打扫战场
故事讲完了，可以让女人出来绣花了
尽量美一点，她爱绣什么就绣什么
“刚才那声响是枪响？”
算了吧，现在是女人绣花的时间！
是女人献花，送香囊的时间
女人的脸绯红
“刚才那么红是血流一地？”
算了吧，现在是女人靠近你红彤彤，红兜兜，手中的香囊
金线一闪一闪
2005.4.
旧章；感激爱情
我用爱情语言感激我年轻的妻子
她日夜辛劳，忙碌在我潮湿的心坎上
她死心踏地
仿佛太阳一样无声叩击窗棂
温暖明朗
我恋爱上她
并把它从绿叶上摘下来，用露水洗净
暗暗记住他的姓名
我决计和她生活
在前庭种葡萄，后院植菊，迎接她
四下的窗子听得见胡琴和流水
每当夕阳西落
我放走炊烟便和她亲呢
我们经过多少年就有多少年值得回忆
我们的心灵之间
是几万万年也不衰弱的音乐
至于语言，不过是一种
凭借
像我妻，某一天病了
我日夜守候，用小勺喂她吃药喝水
1989.9.8
礼拜六夜晚
礼拜六夜晚我口含你潮湿的名字
甜甜熟睡
梦见我婴儿般躲在母亲的两乳间
看见世界洁白无瑕
峰峦俊美
现在，礼拜六夜晚
我独自来到草坪
看见一个黑人正在吹黑管
她吹出的音乐与黑夜并无二致
礼拜六夜晚
是我听音乐和露宿的好时间
我口含热泪升入冥极
醒不来
醒来你的名字如朱丹
礼拜六夜晚
是一根插入我刚刚弱冠的
头发上的簪
礼拜六夜晚使我成熟
1989.9.12
美好一瞬
让所有相爱的人都躲进森林
相互张望
爱情多美好
我要呈现晨露洁白
我每天夜晚，都想出现在树梢上
硕大的果实
无声坠落
我难以表述
是在准备迎接，还是别离
当我表白
我掏出内心，它释放扑棱棱的鸟
1989.9.8
我的爱人取了一种鸟雀的名字
一只鸟雀落在她的发上
我想起多年前
月亮洒下银子
我离开村庄
现在我从楼上下来
一只鸟雀落在枝桠横斜处
翅膀上有白斑
哦，翅膀上有白斑
这与我何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