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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跨国明星

辽道宗虽然非常不希望这件事发生,但是往往事情不会从人愿,宁中直终于提出了要返回宋朝,这对道宗是很大的一个打击,他喜爱汉人文化,为此甚至都不会说契丹话,但是他毕竟是契丹人,一直冀望有学识出色的南朝士子能成充实他的朝廷,因此他一直希望宁中直最终能留在大辽。宁中直看着道宗失神的样子,不由想起当初与道宗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心中不由有些酸楚,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是最近发生的事已经让宁中直对道宗彻底失望了,道宗翻脸无情的可怕,忠奸不辨的昏庸,这些种种,已经让宁中直再也不能安心待在辽国。

宁中直既然把话说出口,便知道便如射出的箭再也不能反悔,垂下头等待着道宗震惊之后的暴怒。道宗望着宁中直,眼中满是怒火,而脸上的肌肉不停抽动着,帐内一时间寂静得可怕。“宁兄弟,此时我也不能为你开拖了,只能看你运气了。”耶律仁先的目光在宁中直与道宗之间游走,心中暗自为宁中直祈祷着。而耶律乙辛已经从之前的惊喜中反应过来,他也是聪慧之极的人,马上明白刚才的话是宁中直与他求和的信号,见宁中直并无意在大辽争夺权势,索性也便还个宁中直的人情,低首从左侧而出,对道宗说:“陛下,宁中直如此赤诚之心,兼之陛下待宁中直之厚天下皆知,既是宁中直无意留辽,陛下何不效那曹魏曹太祖义释关云长,也为天下留下一段佳话。”

道宗本已怒极,本已要下旨,幽禁宁中直。耶律乙辛的一番话倒拨弄了他的另一番心思,道宗素来沽名钓誉,宁中直虽然才能杰出,但毕竟不能为用,且宁中直此时在宋辽两国已经是享有大名,若是幽禁必是人尽皆知。道宗此时不由考虑起自己的名声来,手中不禁敲起了御座的扶手。耶律乙辛见道宗如此举止,便知道宗已经动心,便又继续趁热打铁,说道,“陛下,宁中直已经立下誓言,须待他侥幸救陛下一命才会离开,陛下九五至尊,护卫千万,如何需要他一个文弱书生相救。”

道宗听后心思也是转的极快,脸上也是雨后转晴,不怒反喜,“哈哈,说的好。宁中直,朕便答应你的请求,若是你救了朕一命,则救命之恩报矣,朕当派人护送你返回故里。”宁中直见乙辛这么快就帮他解围,赶忙说:“谢陛下洪恩。”说着便朝道宗作揖致谢。

宁中直出了大帐,没走多远,耶律乙辛便赶了上来。宁中直站住脚步,望着这位彬彬有礼风度翩翩的赵王,朝他工工整整的作了个揖,耶律乙辛轻轻向旁一侧,并未受了宁中直的礼。“宁兄,如此大礼乙辛哪里当的起,若不是刚才宁兄相助,我现在想必已经被陛下责罚。”宁中直却眼中含泪,“赵王刚才几乎救了宁中直一命,宁中直一揖实不能谢赵王之恩。”“呵呵,宁兄你见外了,上次乙辛贸然得罪,宁兄不见责,乙辛实在佩服宁兄的胸怀,今后乙辛还想多于宁兄亲近。”宁中直见他是来向自己示好,赶忙道,“那是自然,宁中直也甚是佩服赵王的才智。”两人相视一笑,便告辞各自回帐。

回到自己住了一月有余的营帐,宁中直眼中的泪水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自己刚才并不是为那个小人耶律乙辛的相助而感动,而是为自己终于能返回故土而激动万分。又好一会儿,宁中直才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宁中直终于从他到这个时代之后第一次作弊,宁中直虽然没怎么看过辽国的史书,但是在监狱里他便开始筹划返宋的计划,感谢金老先生的《天龙八部》,宁中直知道的为数不多的辽国历史里有一件事将在今年发生,而自己也将借这件事返送宋朝。

这件事便是发生在清宁九年的重元之乱。《天龙八部》书中萧峰帮助耶律洪基解除了这次危机。而宁中直当时因为看《天龙八部》,对这段历史还是很清楚的,宁中直当然不会想办法阻止这件事的发生,而是到时自己稍微提前提醒下耶律洪基,便也算还了耶律洪基的救命之恩,而结果他已知道,倒也不太担心。考虑完这些,宁中直又想起了耶律乙辛在大帐中说起他在辽宋两国已经享有大名,很是迷惑,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跨国明星了?

其实原因很简单,他在辽国受到道宗礼遇的消息很快就被大宋朝廷所知。当时朝中大臣都很惊讶,尤其得知宁中直从来见道宗只执作揖之礼,就连大宴群臣之时也不行跪拜之礼,要知道当时宋朝使臣见了道宗也需行跪拜大礼,宁中直这样一位宋朝名不见经传的士子在道宗那收到如此礼遇,不由让大宋朝廷对他兴趣大增。而宁中直见辽主不拜的轶事传入民间,宁中直简直成了民族英雄,一时间全国兴起了寻找宁中直故里的风潮,而结果也让喜欢八卦的大宋臣民非常迷惑,宁中直这个人仿佛凭空出现的一般,这让大宋民间对这位传奇人物更感兴趣,几个有宁姓大族的地方已经开始争夺宁中直的故乡之名,宁中直未回大宋便已经得享大名。

宁中直在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出名而迷惑,而大宋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仪国公韩琦则正在府中为垂帘听政的曹太后与正在患病的宋英宗之间的矛盾而头疼不已。嘉祐八年(即辽清宁九年)四月,宋英宗即位没几天,突然病倒。宋英宗病情时好时坏,对宫中宦官很不客气,经常打骂宦官。于是一些宦官开始离间他和垂帘听政的曹太后之间的关系,甚至主张废掉宋英宗,使宋英宗和曹太后的关系一度十分紧张。曹太后将宋英宗所写的歌词和对宫廷不满的文稿派宦官送给韩琦,韩琦当场焚毁了这些御笔手稿,并到曹太后听政之处东殿进行调解,曹太后声泪俱下,诉说宋英宗容不了她,希望韩琦为太后作主!韩琦赶忙上前解释道,“这是由于官家的病所起,官家并非对太后不孝。“参政知事欧阳修也以类似的语言劝谏太后。但是太后并不领情。之后韩琦又去求见宋英宗,宋英宗对太后也极为不满,他对韩琦说:”太后对朕刻薄寡恩。朕如何能尊她孝她。“一时间韩琦也束手无策。

过了几日,宋朝来为吊唁还礼的使者苏颂抵达捺钵,见过道宗后,提出想见宁中直,道宗大概出于维护自己名声,同意了使者的请求。

当门口的守卫告知宁中直宋朝使者来见,宁中直不及穿上靴子,便光脚奔出了营帐,只见帐外一位身着袖口宽大素白长袍的中年人正微笑的看着他。宁中直此时感到自己仿佛心里在燃烧,“终于见到了故国的来人!“宁中直心中在呐喊!苏颂也在观察着这位辽宋两国盛赞的风骨士子,一表人才的相貌,白净的脸上现在泛着红晕,宁中直那泛着泪光的眼睛也让苏颂受到感染,不由感叹如此宁中直的赤诚之心。宁中直强自压住心中的万丈波涛,请苏颂入帐。

“宁公子,在下苏颂,阁下风骨已经在辽宋人尽皆知,这次得见阁下,果然名不虚传,英雄出少年啊。”苏颂进帐便边向宁中直作揖行礼,一边已经称赞起宁中直。宁中直不由脸红起来,自己完全是不懂礼节才那样,反倒误打误撞成了风骨之士。虽然宁中直的脸皮已经很厚,但是还是有些羞赧。苏颂见宁中直听了话后有些扭捏,误以为他谦和恬退,不由又高看些这位风头正健的年轻士子。宁中直现在也算是个饱读之士,之后与这位使者的交流倒也不落下风,两人从诗词到政事无所不谈,苏颂对宁中直敏锐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赞叹不已。不知不觉便已天黑,宁中直便笑着站起身来,“苏兄,今日谈的痛快,不如留在我帐内用了便饭,我二人秉烛夜谈如何。”苏颂惊艳于他胸中才学,当然求之不得,于是马上点头称好。

到了半夜,苏颂不觉讲起大宋朝廷最近的大事——宋英宗和曹太后的冲突。宁中直听了冲突的始末,不由开始考虑解决之道。苏颂饶有兴趣地看着宁中直,宁中直眉头一皱,但很快便松开,手中毛笔在手指间转动。苏颂也知此事朝中大臣也尚束手无策,便要宽慰宁中直几句。却见宁中直这时突然止笔抬头,目光灼灼的望着苏颂,“苏兄,我已有解决之策。”之后便是一顿,而苏颂则是心中大震,朝中大臣焦头烂额一月不决的大事,他便一刻便有策解决么?那岂非绝世之才!宁中直看到苏颂焦急的表情,不由带着略显得意的语气道,“若我为宰丞,则联合朝中大臣,以外廷为呼应,向内廷太后施压,太后说到底亦不过妇人尔,朝政、军事皆控于外廷,当可压得太后让步;而我大宋以孝立天下,人中至孝当为孝敬父母,以至孝说服官家,官家只需维持礼仪上的孝道便可。只是这事纷繁复杂,须得有慨然决断之人领衔,方能事成,非寥寥数语所能说清。”苏颂虽然没有干练之才,但见宁中直说的郑重,便牢牢记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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