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时剑离我胸口已不足一尺距离。其实我在睁开眼睛之前已有所准备，如果换对方是一般人，这么远的距离已经足够让我回剑反击。可我没想到的是对方的速度。
俗话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老实说以我的目力居然没有看清刺向我的是不是一把剑，只是看到了金属的反光来猜想它是一把剑。
挥剑已然不及，我只得大幅度仰身，玄之又玄地避开了这一剑。即便如此，我左肩头还是挨划开了一道口子。可这样一来，我卷曲的下盘成了不折不扣的空门，简直任人宰割。
以对方的剑术如果想要将我弄残，只需砍我下盘的任何一处关节，便足以伤我至残。若要杀我，那就更简单了，一剑自海底刺入，直接穿堂破肚。我急中生智，仗着血焰霸道，挥剑自下盘前扫过。这一剑我也在赌，我赌的是运气。要么听见兵器相交的争鸣声，要么就是我死（之所以是死而不是残，之前那一剑，如果对方不是要置我于死地就不会刺我心脏）。
出人意料的是，我赌输了可却没有死。我虽然几乎尝到了死亡的味道，可是对方的那一剑却迟迟没有刺来。我猛地自床上弹起，在空中翻了个身才落地。可这回又见鬼了。屋子里除了我和对面床上躺着的大虎再无他人。对方刺出那一剑后就凭空消失了。
我检查了一下左肩的伤口，只是划破了点皮，并无大碍。我刚才依稀看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可这一仰身的功夫人就消失了。
我对着虚空说道：“既然你不杀我，为什么又不肯出来见我，就算死好歹让晚辈死个明白。”
话刚说完，对面床上的大虎‘呼’地伸出右手，手上还有枪，朝屋内一通乱指，可没找到什么目标。他挣扎着起身。对我问道：“咋…咋…回事啊？”左手一把擦拭嘴角流出的口水，睡眼腥胧的盼顾屋内。
见没什么情况，又一仰身倒在床上发起了牢骚：“你没吃饱啊？一惊一乍作甚呢。啊！姥姥的，这什么世道啊，在屋里睡觉还要遭雷劈，真是老道烧香求佛祖，到底谁是谁的主。”
刚才他的举动也把高度戒备的我给吓了一跳。我突然觉得这家伙说他傻又不尽然，说他不傻又有些天理不容，真不知道他的枪刚才有没有拉开保险。
睡着了还握着枪，如果没有拉开保险，仓促间指着敌人，那还不是块废铁而已，可要是拉开了保险，那万一睡着了不小心扣动扳机，那自己不就成了靶子。真不知道他跟猪混这么多年，是不是真就混出个猪脑来了。
我问他：“大虎，你该不会把枪上了堂抱着睡吧？你不要命了？”
他反问道：“我有你这么傻吗？上了堂揣在怀里睡觉，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把******给打没了怎么办？你替我娶媳妇啊？”
我这回真被他猪脑给逗乐了，我道：“要你娶一个漂亮的妞，我还真挺乐意的。但要娶个像你这样的猪货那就免了吧！”
“‘免了吧’你她娘的免了吧，来个熊抱也免了吧。你们这对狗男女，连说话都一个鸟样，要我不是跟你一路过来，我还真就以为你们有一腿呢，免了吧……”
这时，我望向窗外，窗口朝着西南向开的，窗外的火烧云已经燃起了半边天。可能自己最近太困了，一觉居然睡到了傍晚。
我把大虎从床上拖了起来，跟他说道：“天快黑了，准备行动。”
大虎一听说就要可以回家了，朦胧的睡眼立刻清醒了许多。
就在这时，屋外不远处的六角凉亭那传来了悠扬的琴声，如泣如诉。随之一声高亢后，又是欢快的调子，欢快的调子令人如缝喜事，喜不自胜，可却是短暂地一扬。而后是短暂的休弦后，又变得高昂亢奋，大有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琴声可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忧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
弦弦尽是震心弦，语语扎心如利剑。可惜听人不知音，只是此中云空客。
大虎与我面面相视，不知外面又发生了什么。大虎最信得过的就是他手中的枪，因为枪可以带给他安全感。他拉开保险，把枪上了堂，壮了壮胆。虽然打不准，但有总比没有要强。
起身就向门口走去。我伸手拦住他，因为我相信在这种被遗弃的世外天地里，飞刀暗器并不稀奇。像他这样大大咧咧的走出去，要遇上行家，他不被打成蚂蜂窝才怪。
我把剑换到左手，然后右手握紧上了堂的手枪，打起十二分的防备心里慢慢靠近房门。
突然，房顶的横梁上有人破口大骂：“你狗娘养的，哪个龟孙子一大早的敲锅打铁，连个公德心都不懂，难道你老子没教过你娘，让你娘教你吗？……”
这突兀的声音一响起，我的注意力就转到了屋顶的横梁上，可是横梁太大了，根本看不到上面的人。
大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横梁，对上面嚷到道:“哪个小鬼在喊冤？不知道本大帅身体欠安经不起折腾吗！一惊一乍的诈尸啊？不下来本大帅可要开枪了。”
那声音回应道：“小鬼？大帅？呵呵有意思。小兄弟我就不下去，你上得来吗？”
大虎不耐烦了叱道：“妈的，没时间跟你废话。”
我正想拦住他，别让他乱来，可还是晚了一步。“砰砰”连继的两声枪响。上面的瓦块是一块挨着一块的，子弹击碎一块，相连的其它瓦片也哗啦啦的响了起来。
我怕多生枝结，再者头顶之人可能就是这里的主人，我不敢怠慢，对上边说道：“前辈，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将此事放在心上，我兄弟他也没什么恶意，就是性子急了点。换个说法，以您这身武功，我们这两个小毛孩就算想伤您，说出去大家都知道是荒唐话。况且哪有恩将仇报，客居反害主人之理。陆谷主，就算是刚才我兄弟不对，我替他给您道个歉‘对不起了’。”
我刚把话说完，突觉眼前人影一花，对面多出了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个子不高，但看起来显得短小精悍，尤其是他那双眼睛，闪着李大爷一样的荧光，甚至比李大爷还要略胜三分。
我不由得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我在低头的一刹那，视线略过他的手，他手里居然有枪。大虎这时扯了扯我的衣底，回顾间，豁然明白，那是大虎的枪。
速度之快，令我额头不禁冒冷汗。
不过还不算糟糕，老头将它把玩了几下，就又扔给了我，道：“你们这两个娃儿有意思，一个知书达理，一个粗暴成性，真有意思。不过这玩意危险，以后你这大娃儿就别玩了，给这小娃儿管着比较安全。”
大虎竟然没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而是喏喏称是。我觉得好笑，大虎一贯暴躁的脾气，怎么变得那么服软了。
说话间不知几时外面的琴声也已停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