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那人终于听不进去,再一次踢了苏酒的屁股。
苏酒吃痛,鼓着嘴巴好半晌没缓过劲儿来,这一下踢的狠了,她也就真的老实了。
片刻之后,她感觉身子一轻,跟着就被人扔在了马车上,车轮子咯吱咯吱的响起,蹬蹬的脚步声和铠甲的撞击响在耳边回荡。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行进着,苏酒躺在麻袋里,蜷缩着睡着了。
待得天黑的时候,苏酒才被人从麻袋里提出来。
“咚”的一声,她整个人被摔在地上,苏酒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摔她在地上的男子,怒吼一声,“丫的,你不会看准了扔吗,我的脸先着地的,摔坏了脸你赔不起,混蛋当兵的。”
那人哼了一声,没说话。
倒是身边的副将说道,“这小子嘴巴真是贱,把他关押到哪里?”
苏酒顺着那人的眼看去,那将她擒住的男子正一脸闲适的看着她,她使劲儿的瞪了那人一眼,恍惚间瞧见了隐在黑暗处的熟悉身影,苏酒的心头一跳,可下一刻就被人扯着手里的绳子拽走了。
“哎呀,你轻点,绑这么紧,一点儿不知道怜香惜玉。”
拽着她走的小兵低骂一句,“牙尖嘴利。”
那边的副将低喝说道,“暂时关押到水牢,淹一淹她的锐气。臭小子倒是难伺候,将军和副将抓了她三次才抓住,也不知道咋就那么能跑。”
“那是姑奶奶我厉害,还有你们主帅是谁,我刚才都没瞧见。”苏酒回头还不服气的对着那人吐了口怨气。
“我们主帅可是厉害着了,下次提审你的时候一定会见到,快走!”小兵使劲儿的一怔,苏酒险些跌倒,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哼!”苏酒冷嗤。
她想起那天夜里与这个主帅交手,那人应该也不过是个没脑子的毛头小子罢了,想想那天晚上深更半夜交手的时候两个人都蒙了面,没瞧见长什么样子,又因为都用的是远距离攻击的暗器,当时真想上前去瞧瞧那么厉害的飞镖男是谁,隔日她就被抓了,真是不甘心。
“走,快走!”前边的小兵低喝。
苏酒不耐烦的将绳子扯住,问道,“你们要把我关押到哪里?”
“没听到啊吗,是水牢。”
“水牢……”
听到水牢,苏酒汗毛竖起老高。
水牢,苏酒突然想起聂无欢府中的水牢,那可不是人能待着的地方,里面除了有死尸还有还有老鼠和蛇……
她尖叫一声,拼死挣扎,可无奈身子弱小,力气更小,被那侍卫拎小鸡一般提走了。
那小兵与旁边看守的侍卫交代了两句,便开了水牢,手一松,苏酒就滚着落了进去。
苏酒一落水,胸腔呼吸受阻,她呛了两口污水,使出浑身力气往水外钻,“咕咚”一声,她又灌了一口,顿时双眼发黑,鼻腔里的最后一丝空气也被污水排出。
挣扎了许久,“哗啦”钻出水面。
“咳咳咳咳……”
她看着被她搅乱的乌漆墨黑的水,再看看四周。
苏酒放心不少,不过是地牢低洼,这里的水只是雨水沉积,时日久了流不出去,不过才到她的膝盖,四周高势的地方还算干爽。
“好险!”苏酒拍拍喝了个水饱的肚子。
她爬上高处,趴在地上大口的喘息。
她狐疑的想了想,“这里就是军营么?可是军营之中不该有这种水牢才是,尤其还是临时来这里诏安的驻扎军队……那么这是就不该是军营之中,可不是军中又是哪里?”
苏酒皱着眉,摇摇头,索性不去想,从早上只喝了一碗稀粥到现在不曾吃过任何东西,方才又灌了一顿污水,她觉得肚子有些难受,哎呦了两声,终于安静了下来。
苏酒被扔进大牢的第一天她是睡过来的,当第二天外面传来打斗声她才从梦中惊醒,似乎外头在打架。
不,确切来说是打仗。
苏酒暗自偷笑,心道,那该不是她的弟兄们来解救她,果真是好兄弟们,够义气,够仗义。
她正欢呼雀跃,外面一声凄厉,一只飞来的羽箭划破空气,“嗖!”的一声,一只冷飕飕的飞箭从高处的铁栏杆处直射而来,“噗通”刺入水中。
苏酒愣了片刻,捂住自己的脑袋,大叫一声,“啊,有暗器。”
接着“嗖嗖嗖”乱箭飞入。
她觉得不妙,拼杀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似乎另外一方死亡惨重。
苏酒有些急了,她大吼着,“哎……外头有人么?救我出去。”苏酒不怕死的蹦了几下,无奈个头太小,巴掌大的窗子又太高,她上蹿下跳的也只看到了外面青白的日光,人影都没看到一个。
不多时,羽箭放完,又传来了兵器交锋的声响,“叮叮当当”间或还有男子惊呼惨叫。
苏酒顿时热血沸腾,恨不能变成一阵烟雾飞冲而去,参加外面的打斗。
声音越来越大,好似就在跟前,她更加紧张,瞧着通过巴掌大的窗子影印在地上的黑影她对着那黑影大吼,“我在这里,来救我啊,我在这里。”
可是不知为何,那黑影理她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了,就是打斗声也消失了,苏酒出去的希望似乎也跟着渐渐的熄灭。
她颓然的蹲坐在角落里,看着污水发呆,“好饿!看来他们失败了,失败就失败吧,能够跑出去就成,可别被捉来,不然我还不知道如何救你们。哎,小山一定急死了,这可让如何是好,不行,我要想办法出去。”
可无奈,翌日未曾吃东西,刚刚又因为太过激动耗费了最后一丝力气,她现在全身无力,瘫软在地上,看着一直紧锁的铁门眨眼。她哀怨的叹了一声气,“哎……”无力的趴在地上用手指画着水波纹,一圈一圈,一圈一圈又一圈。
不知何时,苏酒以为自己已经饿死了,听到铁门的声音。她猛地坐起来,抹了把嘴上的口水,看着那个提着木桶进来的人,“哎,终于有活人进来了,你是来放我出去的吗?”苏酒挥挥手。
“来喂狗,进来了还想出去?”那人懒洋洋的说道。
苏酒使劲儿瞪了那人一眼,敢骂老娘,不想活了。
“这一天天的还要伺候你们,哼!”那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苏酒撇撇嘴,“我们死了你可要担责任了,笨蛋。给我送饭来?这么大桶,得多少饭菜啊,我一个人恐怕吃……我靠!”苏酒低骂一声,“就给爷吃猪食?”
那人冷笑一声,“不吃,就饿着。”说罢扔了一个已经漏洞的破碗在地上,伸着脏兮兮的木勺子在木桶里搅拌了一下。
苏酒皱着眉看着那汤汤汁汁黄不拉几的在地上流出一条痕迹,最后,多半是浠水的米汤“呱唧”落入破碗里。
苏酒嫌恶的退了半步,想了想,忽地上前拉住那人,“大哥,可否给你们主帅传个话儿?”
那人开门的手停了下来,转身推了一下苏酒,“滚滚滚,我们主帅是你想见就见的?滚滚滚。”
苏酒也不气馁,谄媚的笑了一下,又黏糊了过来,抓着那人的手不放,“大哥,我是苏酒,是碧月的接班人,这附近几个山头都是我说了算,你若是替我去找你们主帅,回头我叫我的弟兄们给你些宝贝,嘿嘿……”
那人眉头一挑,看着她,想了想,“哼,有宝贝现在就给。”说着,还伸出他那满是油腻的手来。
苏酒无奈的笑了一下,“成交。”把自己昨日打劫而来还未上缴的玉佩塞给了他。
那人看着手里的玉佩,放在阳光下照了照,于是说道,“好话么我是带不到,倒是可以给你说点内情。”
苏酒双眼一亮,凑上前问道,“说,说!好处少不了你的。”
那人“呵呵”一笑,低声道,“你在这里待不了几日,夜里就会提审你了,相信死不了,不过结果如何,要看你的造化。”
苏酒皱皱眉,问道“何解?”
“招安一事进行多日,这件事若是成了,你们就都成了镇守边关的将士。若是不成,乱箭射死,留你们作甚?昨个抓来的那些不服管教,闹出事来,将军也不是都杀了一了百了?!”
苏酒大惊,原来昨日那打斗声是因为土匪在闹事。她脸色煞白,茫然的点点头,“谢谢大哥。”
那人掂了掂手里的玉佩,欢喜的走了。
苏酒想了一下,脸色都绿了,她“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诏安,土匪诏安。这样的事苏酒只在曾经的小说和电视上看过,虽然感受不到其中的****可是她扔能知晓其中的血腥和无奈。那些只懂得为了生计挥刀吓唬百姓的土匪,被人推着送到战场上去,说好听的是为国捐躯去了,说不好听的是抓一批莽夫做前阵,刀枪无眼,沙场上岂是他们能去的?
诏安不成,乱箭射死。
苏酒脸色雪白的低吼一声,“混蛋。”
她因为带着小山远走高飞,哪怕就算是这一辈子都在这里做了山贼也心甘情愿,生命之中不再有那些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过着自在的生活,岂不是快哉,可是啊可是,生活往往就是如此叫人不如意,以至于她在这里才过了没多久的平静日子又要开始了颠沛流离,并且是带着山里百十号的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