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终于醒了,你嗷嗷叫了一宿,我还以为你被鬼迷住了,现在看来很好。起身吧,吃饭!”苏酒将盆子一放,拉住周祥往饭桌边上坐定。
周祥看着苏酒,看着小山,看着已经扛着锄头和工具走出院子的苏老汉和苏母,最后才将目光放在桌子上的米粥和青菜,笑着捧起一碗,“吃饭!”
苏酒拍了一下他的手背,“那碗是我的,这个才是你的,贪吃鬼。”
“嘿嘿……”周祥笑的合不拢嘴,还是捧着苏酒的碗猛地喝了起来,一口气五碗下肚。
苏酒和苏小山盯着空了的饭盆互相对视一下,纷纷放下了筷子,“周祥,你当真是饿疯了,吃那么多不怕撑得慌?!”
“啊,吃饭,再盛!”周祥又将饭碗递了过去。
“姐,咱们一会儿去镇子上吃吧,我有很多东西放在周大哥的府里呢,一起拿回来,顺便吃那家的混沌。”
“也好!”苏酒放下碗筷,将没动的稀粥推给了周祥,笑着说,“吃吧,都吃光,一会儿我们姐弟两人再吃回来。”
“嘿嘿,好!”
看着周祥这个大公子吃饭狼吞虎咽的样子,苏酒和苏小山靠在一起,脑门对脑门开始议论,“姐,周大哥是不是被你的冷水泼傻了?”
“没有,估计是做了好梦还没醒。”
“姐,咱们快把周大哥送回去吧,这样子吃,咱们家的粮食可不够啊。”
“没事儿,吃吧,一会儿叫他双倍奉还。”苏酒一脸的奸诈。
苏小山扫过一眼敬佩的眼神,而后看到院子地上躺着的麻绳,问道,“姐,你那天都跟王爷说了啥,王爷咋就放你在家里了,我还以为你会跟王爷回去呢。”
“没说啥,去,周祥吃完了,收拾碗筷,咱们去镇子上。”
除了当日在场的苏老汉知晓苏酒与聂无欢说了些什么之外,所有人都不清楚苏酒是如何将聂无欢气走的。
只是知道,聂无欢当日气的摔得鞭子,直接翻身上马,直奔皇城,头也未回。马蹄险些踩破她院子里唯一一口老水缸,苏老汉都没吱声,只是笑着合不拢嘴,连烟袋锅子掉地上都没去顾得上。
并且,聂无欢走后,就此一点音讯都没有了。
苏小山时常好奇,时常会问苏老汉。
苏老汉只是嘴里喊着笑和那醇香的酒,笑着说,“这个闺女不白养活。”
但也没有人知道,苏酒时常在夜里哭醒,只因那****说出了叫所有人听了之后都会骂她的话,不过出于孝道,出于她对自己未来的负责,出于她骨子里那份不想与别人共享一个男人的思想,苏酒说的,“我永远不会做你的女人,你的事与我无关,我的事与你无关。为了我父亲,为了小山,为了所有人,也为了我自己,我不会踏进王府半步,也请王爷自行离开就好!”
每每想起那日聂无欢含在眼眶中的泪水,苏酒的泪水便会如泉涌,打湿半个软枕。
那日姐弟两人将周祥送回镇子上之后,苏小山就被周祥留在了那里,一是想要好好的给他复习功课,二是小山还想要多了解一番小童那日的事情。
苏酒独自回来也有五日了,早就准备好了小山要去京城的东西,看着被她包裹好的包裹,苏酒微微眯起眼,那里有她起早贪黑缝制的鞋子,置于衣服都是苏目一针一线缝起来的,做好之后她又洗干净,而后叠起来放在包裹里,如此数来也不少,有三双鞋子,两件外衣,一件披风,和一顶帽子。
苏小山喜欢一边走路一边看书,顶着烈日会伤眼睛,苏酒常常训斥他该走路带一头驴子,不然自己会掉进山沟里。
苏酒瞧着了一阵,也傻呵呵的笑了一阵,掰掰手指,算算日子也不多了,下个月初就该动身,不然去了皇城可就找不到住的地方。
皇城,那里繁华,那里多金。那里有俊男靓女,还有大官公子,那里还有——聂无欢。
苏酒的心嘶的一下,痛了起来,她使劲的拧了一下眉头,咬着薄唇,对着空气啐道,“呸,不要想,不要想,你们进水不犯河水,日后老死不相往来,忘掉忘掉……”
“小酒!”苏老汉隔着门板叫她。
苏酒起身,“蹬蹬”的跑,打开房门,“爹!”
“嗯,下楼,爹把果子摘好了,你明儿去镇子给小山送去,再留给那周公子一些,回头余下的酿酒。”
“爹,有我的没?”苏酒双眼放光。
“死丫头!”苏老汉低骂一声,又变着戏法似的从身后提出来一筐,“喏,别吃坏了肚子,都洗好了。”
“呀,爹,我爱死你了。”苏酒一高兴,就忘乎所以,上前将苏老汉抱住。
苏老汉也不动弹,任由她撒娇,可嘴上还是硬撅撅的说道,“死丫头,就知道使性子,都多大了,该嫁人了。”
“嘻嘻,爹我不嫁人,回头小山考上了我也回来陪你们。”
“去,没出息,行了,吃完睡觉,明日去镇子。”
“好嘞爹,嘿嘿……”苏酒一乐,起身看着苏老汉。
咦?那是泪,还是水?
苏酒心肝一颤,僵在那里,“爹!”这泪水就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她知道,其实苏老汉是想苏小山回来多陪陪他,因为这一去,不知道多久才能见到。
“没事,进屋吧!”苏老汉一摆手,将苏酒推进了屋内,木门紧紧的关闭了起来。
“咚咚咚……”一连串踏木板的声音远去,苏酒提着娄匡蹲坐在地上。瞧着那些有些还很青涩的果子,泪珠子全都落在了上面,分不清楚是泪水还是清晰的水珠子,反正各个都映衬着苏酒那张愁苦而伤心的脸。
一面哭着,苏酒一面吃着酸涩的果子,猜着了苏老汉是怕苏酒这去了镇子上就不回来,吃不到这些,所以提前摘了不少还算是长熟了的果子给她,她感受着满嘴的酸涩和丝丝甜腻,咧着嘴巴呜咽了许久。
深夜,苏酒拉肚子了。
谩骂声从苏老汉的房间里传来,还带着浓浓的酒气。
苏酒冷哼,对着苏老汉的屋子大叫,“爹,你想害死女儿啊,给我摘了那么多,我都吃光了。”
“死丫头,滚去睡觉。”
“哼!”
苏酒冷哼,笑着捂着疼痛难忍的肚子就要上楼,却感知一阵呼啸传来,她扭头又奔去了茅房。
折腾了一夜,总算安静了下来。虚脱的苏酒在起床之后连喝了几大碗的稀粥才算恢复了体内,而后嘴巴一抹,就挎着娄匡上路了。
本以为今日会有马车路过,却不想她算错了日子,徒步走了大半路程才遇到了一辆过路的马车,多加了银子之后那车夫才愿意将苏酒载到镇子上。
到了晌午十分,苏酒的马车才颠颠的到了周祥的院子门前。
周祥的小院大门半掩着,里面传出一声声呦呵之声。
更有两个男子的对话,“周大哥,看招!”
“哎,不对不对,左边!”
“哦,左边,嘿!周大哥你看我的姿势对不对?这只剑好重。”
“不重,用惯了就好,嗯,姿势倒是准了,就是力道不足。罢了,放下吧,套路记住了,慢慢熟悉,先去蹲马步。”
“啊,还蹲?”
“必须要蹲,你的根基不稳,这样与人敌对之时会被断了下路,那如何与人过招,快去!”
“哦!”
苏酒也猜着了两人是在练剑,但是没猜着两人是赤身练剑。
“哎呀,小山,你给我把衣服穿上。”苏酒提着娄匡对着那个赤膊的小山大吼,白花花的皮肤在烈日下闪着白光,此人眼,而旁边那个将半个衣衫都扎在腰间的周祥稍逊之下却因为筋骨健硕,更有八块腹肌,叫苏酒余下的骂人的话都咽了回去。
“咳咳,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家那里这样示人也不过是在家里,出门了都还穿条T恤,你们倒是不见外啊!”苏酒将娄匡一放,坐在了周祥旁边,又偷偷的打量了一番他的胸肌,发出一连串啧啧的声音。
“额……”周祥脸色铁青,本是因为教小山练剑,又因为今日异常炎热,两个男人在家里,没有外人,索性脱了衣裳。哪想……
周祥僵住片刻,起身去将衣服穿好,对苏酒尴尬的笑了笑,“苏姑娘如何进来,我记得门已经拴住了。”
“呵呵,拴住了我不就瞧不见了?”苏酒对周祥不怀好意的笑着。
“姐,你别吓着周大哥。”小山也将衣裳穿好,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来给你们送果子啊,爹说差不多熟了,不过我看没熟,味道不怎么好,先放一两日就可以吃了,哦,还可用来泡酒。对了,别吃多了,会坏肚子。”
“嘿嘿,姐,你有贪嘴了吧?”小山伸出手,也不顾是否有洗过,上前抓着就放进了嘴里,大口一咬,“呀,好涩!”小山扭曲着一张脸,看着苏酒,可还是三下五除二将果子吞进了肚子。
“慢着些,又没人跟你抢。对了,你们在练剑?”
“是呀,周大哥说要送我们去皇城,可我说不用,周大哥就教我练剑,用来防身。”说着,小山伸出长剑,装模作样的比划了起来。
“慢着,别伤着自己。嗯,不过要是周祥想去,倒是可以咱们一道儿去。”苏酒提议。
“当真?”周祥惊喜不已。
“是呀,也好有个照应,唔,不过要先回去一趟,小山,去看看爹和娘。”
“嗯,要回去,我知道。明日就动身回去。”小山顾不得酸涩,又往嘴里塞了一只,大口的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