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1323年,某日,夜空刹那太白,四长虹横贯中天,引紫薇、荧惑星动,随即消逝四方,天下皆知!各路气息如渊似海,滔天而起,推算、追溯之,无果!
这一年,乃至治三年,距忽必烈取“大哉乾元”之意建立元朝,已有52年!
十年后,广西静江城(今桂林),漓水边上一处碧绿庄园,一户人家!
嘿、哈、呼!一个样貌俊俏的童子正在沙岸边打着一套拳法,虽小小年纪,但是动作舒展之间,起如猿、落如鹊、拳脚如风,攻势连绵不绝,衔接之间和畅自然,显然已领悟了拳法的一丝真髓!
不过这小孩虽练着功夫,那眼珠子却滴溜溜转动,紧盯着旁边清澈流水下的鱼儿,显然彼中兴趣更甚拳法!
“恒少爷,吃早饭准备上学了,不然又得遭夫子骂了!”一位容貌慈祥的嬷嬷出现在庄园门口,朝着河边的童子喊道!
“好!来了!”童子如蒙大赦,匆匆收起拳法,一阵小跑赶上了嬷嬷!
这童子姓杜,名子恒,父亲杜宇涛,是当地表面上是一中等乡绅,家有良田百亩、果园数十处,日子过起来也算是衣食无忧。
“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国。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这段话出自亚圣孟子的《公孙丑上》,即是说……”一瘦如竹竿的夫子正在讲坛上摇头晃脑、之乎者也地讲述着孟子的圣人道理。
天气潮热得紧,加上夫子这授课方式,整个课堂是烦闷无聊透顶!
台下有二十多名稚童,趴桌有之、侧头看窗有之,低头玩蟋蟀有之,或神思天外想着放学后吃什么,等等。杜子恒就是其中的一员,他正看得窗外那棵大柳树上的那只喜鹊出神!
就在这时,他眼角一转,突然瞥到了旁边胖胖的王二虎正趴着睡觉正香,口水流了一桌,便起了捉弄之意!
王二虎的爹爹是这静江城的一恶霸,仗着行省官衙中有人,平日里横行霸道、欺压乡邻,而王二虎小小年纪也学着父亲,在书院里经常欺负同学,杜子恒看不惯,喜欢捉弄他!
而现在,显然机会又来了。杜子恒伸手急急地朝他捅了捅!
王二虎睡梦正酣的王二虎迅速惊醒,迷迷糊糊之际,听到有人说“夫子喊你回答问题!”,立马匆匆站了起来,哗啦一声,把座下的椅子都给带倒了!此举立即把所有心思飘逸的同窗惊醒过来,齐齐望向了王二虎,包括沉浸于书中世界、兀自朗诵的夫子!
看到包括夫子的所有人都齐齐瞪着自己,王二虎心里更慌了,支支吾吾,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了一细如蚊蚋的声音“选第二个答案,第二个答案!”
“夫子,我选第二个答案!”听到有人提示,王二虎心神迅速定了下来,大声地对着夫子说道。
“哈哈哈哈——”所有人一怔,随即一爆笑声响起,那是首先忍不住的杜子恒,然后所有人也开始哄笑,本来沉闷的课堂一下也炸了开来!此事也有先例,其他同窗一看立马明白事情起末,顿时轰然响应,连一向严肃的夫子一时也忍俊不禁,不过他脸色马上转为难看!
这帮学生大部分都是来自有权、有钱或武的人家,加上自从蒙古人建朝大元,把天下职业划分十等,一官,二吏,三佛,四道……八娼,九儒,十丐!儒生的地位倒数第二,更低于操贱业的妓女,所以自己这些夫子平日也不敢过于管束这些学生!
且朝廷不重科举,每次科举择录人数实在令人发指,且天下由上至下划分蒙古、色目、北汉、南汉人四等,所以能分到汉人尤其是他们这些南汉人下的进士名额更是屈指可数!
此举,基本上来说,已是断绝了汉人儒生读书晋身的途径,所以当前汉人进书院只为识字断句、明事理即可,再非前朝学子般寒窗苦读、考取功名!
“不过即便如此,夫子也有夫子的尊严,无故扰乱课堂秩序,今天我得杀杀你的气焰!”夫子瞪向了杜子恒,这个聪明机灵,偏偏不走正道,整天走鸡斗狗,调皮捣蛋的坏学生!
夫子眼珠子突然一转,道:“杜子恒,我看你笑得最开心了,我刚好有个问题要考考你?”
“刚刚我讲的文章就是在辨析王道、霸道的区别?而孔孟之道推行的就是以仁政为核心的王道学说!
那么,你说说,何谓王道?何谓霸道?还有何谓孔孟之道?他们的分别是?”
杜子恒小小的眉头立时皱了起来!本来吵闹的教室也立马一片安静下来,落叶可闻!
夫子眼中露出得色!这问题可不算简单,尤其对于他们这些不好读书的学生来说。
“夫子,我是这么理解的,王道就是,对手不乖,便从他身上碾过!
“嗯?那,何谓霸道呢?”
“霸道,对手乖,也碾过去!”
“那何谓孔孟之道呢?”
“孔孟之道,就是碾之前先跟对手说一声!”
课堂中那群混世魔王再次爆发轰然大笑,声音直掀屋顶!
“你——轻侮圣人之道!”夫子气的胡子乱颤,一时失了理智,手中戒尺高高扬起,打下!
不料,嬉皮笑脸的杜子恒早已做好准备,右手如捉鱼,只是一抓一引,就把戒尺抓住、夺下,连带把夫子都扯得摔了跟头!
傍晚,归家!天已昏冥,杜子恒还被罚在那沙岸边一板一眼地练着武功,小小的脸上充满了无奈之色。
杜宇涛中上身材,不瘦也不胖,一身轻袍,脸有威严,他今年三十多岁,好读书,少年闯荡江湖时也跟随名师习过武,算是文武双全,半个江湖中人!
此时他坐于阁楼之上,阁楼朝东,俯瞰可将漓水尽收眼底,还有正在岸边练武的儿子!
“这儿子,实在令人操够了心!”杜宇涛望了一眼大院门口正朝那边一脸翘首状的妻子楚云秀,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远处一道黑影流光般划过,随后灯烛一晃,他对面的椅子上就坐了一个人!
此男子脸上有一淡淡的薄雾,始终让人看不清晰,但从其头发和身量来看,年纪似乎跟杜宇涛相当!
“道兄!是你?”注意到自己旁边突然出现一个人,杜宇涛立即一改慵懒的坐姿,身体一动,一股如猛虎出栅的气势喷薄而出!不过等他仔细一看,立马神态大变,惊喜起来:“十年不见,李道兄,你怎么来了?你刚刚似乎是凌度虚空而来!难道你——”杜宇涛脸色再次大变。
下方的楚云秀听到了阁楼上的动静,身形一拉一收,迅如狸猫,几个眨眼,就到了阁楼之上,同样惊喜地望着突然而来的神秘男子!
“道兄你由武入道,终于突破三元合一,结成了金丹种子了?”就在这时,杜宇涛终于把话说完!
“秦弟、弟妹!真的好久不见了,是的,我潜修十年,终于由武入道,结成金丹,从此长生有望!”杜宇涛夫妇突然感觉眼前一片金光,四周空气一紧,似乎凝成实质,要把自己束缚住!
随即金光和束缚感便消失!
“金光闪耀,聚气成罡?果然是金丹种子!”两人欣喜,再次咋舌惊叹!
月上柳梢,灯烛挑亮,三人多年不见,一时有着说不尽的话,一个时辰过去了,三人终于暂时把话头歇下。
“道兄?你这次来,到底所为何事?”杜宇涛终于转入正题!
“是这样的,秘密传闻这次禅宗天林寺要进行一次实验,挑选一批精英弟子进行功法实验,修补传说中的如来金身!这次计划非同小可,所以我们也要有所行动!”
“啊?天林寺?这可是当今中土佛宗第一武学圣地,传承的是禅武合一的法门,听说寺里达到菩萨果位的高手都有几位!”杜宇涛倒吸了一口气,他未想到此次来事牵涉到天林寺!
而如来金身?那可是传说中释迦摩尼成佛修炼的金身,佛门法体的最高成就,一旦修炼有成,单靠肉身就可撕裂大山,分断江河,而炼至巅峰可肉身成圣、遨游大千!这种绝密的消息确定吗??”
“确定无疑!”
“原来如此!那道兄所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