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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土著

第二日一早,三人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又坐在了一起,商量起了接下来的计划。

"咱们应该在这草原上转转,当年被放逐到这里的人可不少,有人类,也有兽人,那些人要是有后代,应该都在这里面生活,而且他们这这里生活这么多年,生存经验应该很丰富才对,找到他们,咱们就能在这里活下去。"徐天往身前的篝火堆里没了一把枯草,看着迎风飞扬的草木灰,低声建议道。

"不妥。"紫焫摇了摇头,看着蓝若烟道:"若是你一个人,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好的,可是现在有我,还有她,你应该知道两个美丽的女人对于这种与世隔绝的土人意味着什么,我倒是无所谓,难道你舍得这么漂亮的小妹妹在土人的躯壳下面婉转娇吟?"

"说什么呢!"蓝若烟白了她一眼,开口道:"师哥,我也觉得咱们应该找一找那些早年被放逐进来的人。人多力量大,而且,他们被关在这里面这么多年,没准儿有谁想到了出去的方法,咱们要是找到了他们,就有可能从这里走出去。"

"好吧,三人表决,两票赞同,一票反对,反对无效,吃了饭咱们就上路。"徐天拍了拍手,起身对两个女孩说道。紫焫的想法他不是不知道,她其实不是怕那些土著人欲行不轨,而是那些人基本上都是当年兽人皇族放逐在这里的,对她这个兽人国公主的态度,简直是不言自明,不过,为了活下去,就算前路风险重重,也要去闯一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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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盼头,三人心里的烦闷便一扫而空。休整了大半日之后,连夜启程向北,一口气居然赶了六十余里路,直到后半夜,才在草原上找了个丘陵背后的低洼地驻扎下来,生起火堆抵御草原上凌晨的寒风。

连夜赶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三个人里面,谁都不懂如何在白天里判断道路的方向,为了不迷路,只能等到晚上以几颗醒目的星辰为方向了。

草原上缺乏森林阻挡,所以夜风大得吓人。虽然躲在了土丘后,寒气依然直刺入骨髓来。而对于这彻骨的秋寒,徐天他们绝不敢支帐篷为自己保温。只好把能裹的东西全部裹在身上,而后抱着肩膀,缩卷着躯体,围着火堆苦捱。

关于为什么不扎帐篷,生活在兽人帝国,对这些很熟悉的紫焫给出的解释是:占地方越大的物件受风越大,万一地上的木桩打得不够牢固,大伙睡着时,连人带帐篷都有可能被风卷走。所以他们手中尽管带着一件魂兽皮毛所制的简易帐篷,徐天也只好跟紫焫、蓝若烟一道,抱着肩膀在火堆旁煎熬。

如此冷的天气,从没有感受过的人怎能睡得着。片刻功夫,夜风已经透过重重寒衣,吹得徐天的脊背像结了冰一样凉。他缩卷着躯体转了半个圈,把脊背冲向篝火,没等脊背感受到丝毫暖意,前面的衣服又像铁一样咯在了胸口上。

徐天被冻得实在难受,再次把脸转向火堆。就在转过脸的刹那,搜宝鼠莎木轻轻地跃起,跳进了他的怀里。

尽管近来一直过得是风餐露宿的日子,莎木躯体上的金色皮毛仍旧是油光发亮。此时的它仍旧是家鼠般大小,两只黑漆漆的眼睛如点漆般漆黑发亮,毛绒绒的毛皮金中似乎带了一点白色,摸上去格外的暖和。也许是为了报答主人这些日子来的食物之恩,莎木跃入徐天怀里后,就轻轻地趴在那里。温暖的身躯刚好贴在了徐天被风吹得最难受的腹部,让他登时感到一股浓浓的暖意。

"真乖!"徐天拍了拍莎木的小脑袋,心里说道。

莎木仿佛理解主人的意思,把头回过来,轻轻抬起。一双淡金色的眸子刚好与徐天的目光相遇,看上去,竟然如星光般明亮。

"睡吧!明天还赶路呢!"徐天再次拍拍鼠头,用手挡住了它的眼睛。搜宝鼠莎木慢慢地把头缩卷进了徐天的怀中,片刻后,以极低极其的声音,轻轻地打起了呼噜。

"魂兽有时候比人善良!"抱着莎木,徐天默默地想。抬起头,想找个机会跟熟悉草原生存方式的紫焫聊聊。既然他对自己还算真诚,自己就应该把对方当成自己的伙伴。如今草原之上只有他们三个人相依为命,他可不愿意因为种族或是其他什么原因而失去一个真心结交的伙伴。仔细看去,却发现坐在自己斜对面的紫焫已经睡着了,一条亮晶晶的口水正从她嘴中缓缓流下来,被跳动的火焰照得闪闪发光。

"这么冷的风中也能睡觉?而且,睡相还这么难看!"徐天惊诧地瞪大的眼睛。再度细看,才发现不光是紫焫,就连蓝若烟都已经缩卷着躯壳睡熟。

"两个女孩子都能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生存,我身为一个男子汉,又怎能甘于人后。"徐天目光一闪,顿时觉得身上不是那么凉了,他起身往篝火里面填了点儿干苔藓,开始考虑起了自己的出路。

"放逐之地,能进来,就肯定能出去,这么多年没有人出去的传言,应该只是人们为了夸大这里的恐怖程度而以讹传讹来的。想想前世的巴士底监狱不也是号称无法逃脱的监牢么,到最后不也有人从那里逃了出来。只要是有进的门,就不可能出不去。"

有了事情分散心神,半夜得寒气也不那么难熬了。又研究了一会儿二女睡梦中的表情,想了一阵子连日来发生的趣事,徐天抱着莎木,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天刚擦亮,紫焫就就跳了起来,催促着大伙赶紧赶路。在野外生存过的人都知道太阳也是一个特别好的参照物,有初生的太阳在那里,众人就绝不会在这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迷路。

如果众人走的晚了,说不定就拖到了政务,倘是如此,正头顶的太阳便起不到什么作用了。所以,虽然很困,但是徐天也没有埋怨,三人就着冷风啃了些干肉等干粮,匆匆忙忙向前一路狂奔。

到了下午的时候,队伍的行进速度却不得不再次慢了下来。草原上的地势再度发生了起伏,不像湖对岸那样,一座山峰挨着一座山峰。而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缓坡,无法用双目观测到其尽头。连绵山坡让人不得不手脚并用的前行,除此之外,还需要注意随时出现在附近的魂兽,如此恶劣的环境若是再遇上魂兽,三个人恐怕都是九死一生。

按紫焫这个圈儿内人的说法,这种地势被他们兽人称作坝。不知道从何处开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算结束。在草原上这种东西很多见,只要沿着一个方向在草原上走,都要经历这一道坎儿。

对于筋骨上的劳累,徐天早已麻木。由于没有专门用来运送物品的驮兽,所以他将所有行礼都背在自己身上,其实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些河蚌锅,清水,以及其他生活必须品。这些东西开始的时候还不算重,可是赶了一天的路之后,徐天却觉得他们终于千钧,无奈之下,只好分了一小部分到两个女孩子身上。一直在怀里睡觉的莎木也被他从怀里放下来,负责在附近探路。对于草原上一阵紧似一阵的罡风,莎木显然非常厌烦,围着徐天身前身后绕了大半晌之后,这才一声低叫,钻入草嵩子不见了踪影。

当太阳再一次从东南方爬出来时,徐天发现自己迈出的脚步不再发软。眼前的荒野更加宽阔,更加苍凉。远山看上去更矮,顶峰处却个个发白,显然那是拦住众人去路的迷雾,这东西无处不在,似乎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他也会如影随形。

周围的野草不再像来时候的湖泊附近那样高可齐腰,枯枯黄黄的,只盖到了人脚脖子。但草丛中却突然多出了许多小动物,肥胖的野鸽子、体态臃肿的沙鸡,眼睛巨大,耳朵却很短的怪异地鼠,不时在人眼前跃起,晃晃悠悠地逃向远方。更远处甚至有一大群粗颈,短尾,长着黄色皮毛的羊在悠闲的吃草。看见徐天三人经过,负责警戒的雄羊只是抬起带着直角的头,好奇地观望。看样子,它根本没打算通知自己的同伴逃走。

"就在这里休息一小会儿,缓缓脚力。前面还不知道有多少的路要走,咱们不能一次性把体力都消耗光!"徐天与紫焫碰了碰头,朝蓝若烟喊道。

"哎呀!"蓝若烟轻声一叫,软软的坐到在地。徐天抓紧时间在草地上铺开两个一直带着的兽皮,不顾罡风的冰冷,倒头就睡。紫焫体力还算充足,她从蓝若烟躯壳后面摘下斩风之弓,又取了一壶狼牙箭,试了试,挥舞着弓箭冲向了远处的黄色羊群。

那是黄羊,性子温和,肉味鲜美。这草原上没有人类的不杀,一只只长得肉肥毛厚,见了人也不怕,简直就是最佳的靶子。三人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吃的都是早先制作好的肉干和果脯,根本没有什么新鲜东西,紫焫看到成片的黄羊,当然要大打牙祭。

"小心些,别跑太远!"徐天冲着远去的紫焫大声喊。

"呵呵,师哥,你看紫焫姐姐,像不像是一只永远不知疲累的黄羊。"蓝若烟爬到展开的狼皮褥子上面,拢了拢蓝色的长发,指着消失在草丛中间的紫焫笑道。

徐天被这个贴切的比喻逗得笑了声音,面颊上立刻出现了几条浅浅的褶皱。一路颠簸,让他的身板瘦削了不少,皮肤的颜色更深,更粗糙,并在耳根附近出现了几排依稀的黑毛。这让他看上去仿佛成熟了许多,根本不像一个的少年郎。

"你怎么看上去整夜间长大了许多!"蓝若烟向前爬了两步,转到徐天身前,皱着眉头看了看他。伸出白白的手掌,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戏问。

"是么?好几天没洗脸的缘故吧!"徐天傻呵呵地笑着,目光中,却多出了很多复杂地东西。一个城主之子,本来过的是衣食无忧的生活,这几个月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又如何能不长大。

蓝若烟也没太多的兴趣来研究徐天的变化,他的目光很快被远方传来的大笑声吸引了过去。出猎的紫焫运气不错,才一小会儿的功夫,已经打到了一头家犬大的小羊。抗在自己的肩膀上,正高兴地向回跑。徐天强撑着躯体站了起来,快步迎了上去。

"我的运气不错,这是一只半岁牙口的小羊崽子,味道绝对鲜美,肉嫩,还没有腥膻之气。"紫焫将黄羊递给了迎上来的徐天,笑着说道。

"好了,你快休息休息,我到附近看看有没有水源,去把羊肉处理一下。"徐天笑着接过来,打了个招呼,嗅了嗅空气里的湿度,便找了个方向走了下去。

还未待他走远,忽见远处飘过一朵白云。

羊群,那是真正的羊群,足足有上万头,白云般从枯黄的草地上"飘过"。徐天他们惊呆了,一时间居然忘记了欢呼。有羊的地方肯定有牧人,如此大的一群羊,则意味着附近一定有人存在!之前大伙在途中所受种种苦难,马上就能收获到丰厚的回报!

人是一种群居动物,本能的希望自己和更多的人在一起,以获得保护,帮助,以及其他的什么,徐天他们,也不例外。

没等他们从震惊中缓过神,三名身穿兽皮皮衣,跨刀持弓的牧羊人飞速驰近。两前一后,彼此保持着五十步左右的距离。最前两人中一人弯弓,一人手持号角,在距离徐天他们二十步左右的时候带住了战马。

"好生疏的面孔,你们难道是最近刚刚被放逐进来的新人么?作为这里的主人,布衣木托村欢迎你们!"持弓的人提高了声音,用速度极快,但唱歌般悠长的兽人语说道。

这些被放逐进来的人不是兽人就是被兽人抓起来的人类,不管是人类还是兽人,都会说兽人语,所以这放逐之地里似乎也是以兽人语为第一语言。听到牧人的问话,徐天向边上的蓝若烟和紫焫看去,三个人里面,只有他丝毫不懂兽人语,"大家赶紧把手从兵器上离开,向对方表示自己没有恶意。"作为兽人的紫焫向二人告诫一句,缓步上前,先用右手按住左肩,躬了躬躯体,然后依次用兽人语和人类通用语回答:"我们同样受到了别人的迫害,被放逐到了这块旷野之上,我们跋涉千里,只为能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尊贵的客人,你身上的衣服非常华丽,似乎不是被放逐之人所能有的,我们虽然隔世多年,可也没有失去警惕之心,请把你们的身份再次说明。"持弓的人微微躬身还礼,却不肯将箭离开弓弦,追问的语气里充满了警觉。

也不怪这个放逐地的牧人多疑,紫焫身上的衣服是那天主持大礼的时候穿的,其华丽程度在整个兽人帝国里都是首屈一指。每年虽然都有很多人被投进这个放逐之地,可是也有不少为非作歹,无恶不作的恶人走投无路,拼死冲进这里,这三人的身份实在可疑,虽然里面有两个女人,可两个负责守护家园的牧人还是警惕异常,毕竟,若是将那些亡命徒引进部落,对部落来说可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没等蓝若烟向牧人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被放逐到这里,手持弓箭的紫焫已经做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低着头说了一句谁都听不懂的兽人语。

那牧人听到她说的这些语言,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愣,旋即献出了奇怪的神色。手中的弓依然举着,箭却从弓弦上松了下来,换了种柔和语气对紫焫说道:"你是皇家的人,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皇家的人不是只会欺负我们这些平民么!"

紫芮啜泣道:"因为我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她伸手一指边上懵懵懂懂的徐天,大声道:"我喜欢上了一个人类,父王不答应,哥哥们不答应,家里所有人都反对,我没有办法,只好和他一起私奔。你也知道,皇家的力量是何等巨大,我们没能跑出兽神国,最终只在一个地方进入了这放逐之地,就算被放逐,我们也要在一起。"

牧人见紫焫神色不似作假,提防之心渐渐去了。被三人之中前头的那牧人策马向前,绕过紫焫,径直奔向商队的背后。另外两个牧人依然拎着报警用的号角,手却缓缓地垂到了马鞍前。

在徐天三人左、右、后三个方向驰骋了二里左右的一个大圈子,发现的确没有大队人马到来的迹象。那三个牧人这才快速跑到了紫焫的面前,收起弓箭,屈身直到马首,"我为我的无礼给你们赔罪,进入放逐之地的不只是朋友,请原谅我的鲁莽。你们的确是朋友。草原前些日子才有豺狗肆虐,所以我不得不小心提防!"

说罢,回头向距离三人最远的那个牧人大喊了几句,命令他赶快回部落去给族长送信,说外面又有同伴到来,而且还有一个兽人族的皇族。然后伸直手臂,向徐天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徐天早已耽搁得不耐烦,却苦于听不懂双方的对话,现在这个通用手语一出,他马上松了口气,慢慢地向远处炊烟飘起的地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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