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拳紧握,脑海反复回想着德鲁斯为他挡箭的瞬间,悔恨像是无数虫蚁再啃噬着他的灵魂,让他焦躁不安。恨不得给自己一刀才能发泄郁气。枫在离他们有段距离的地方,默默地用拉尼斯方式为德鲁斯祈福,为她的主子也同时也是她的心上人。
时间变得异常难熬,每一分每一秒都煎熬着人们的心,如油煎火炙,反复难安。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袁小桐既想听又有点害怕,紧紧抓住龙云的胳膊,后者搂住她,给她力量。
“手术很成功,不过病人需要静养,待会你们要小心不能吵到他。”
这一句并不洪亮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深深松了口气,枫的眼底闪过泪光,而诺鲁虽然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骤然亮起来的眼眸已经泄露了他的心声。袁小桐也很开心,若是德鲁斯有什么意外,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推门病房的门,就见德鲁斯正躺在洁白的病床上,眼眸微微一转,瞥见堵在门口的这群人,依然苍白的脸上露出清浅而虚弱的笑容:“进来。”
“殿下。”虽然情绪很激动,但枫铭记着医嘱,只是轻轻低呼一声靠过去。满眼心痛的她轻轻抚摸着德鲁斯的脸颊。
诺鲁极力压制自己的情感,眸底光芒闪烁,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单膝跪地,伸手将腰中佩剑解下高举过头顶。
“你这是做什么?”德鲁斯奇怪地问。他刚刚手术,声音还很虚弱,透着无尽的疲倦。听得诺鲁更加心中一痛,沉声说:“属下不配作为殿下的护卫,属下请求殿下解除我职务。”
“一醒来,你就想气我?”德鲁斯哼了一声,企图坐起来。然而他此时轻微的动作就会牵动伤口,引来猛烈地咳嗽。枫连忙扶着他躺好,顺势狠狠瞪了诺鲁一眼:“医生说了不能让殿下激动,你想害死殿下吗?!”
“不,不是……”诺鲁想争辩,可目光一触到德鲁斯苍白的神色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迷茫而怔忪,像是无助的孩子。
“你要是觉得没尽到职责,就给我好好完成接下来的任务……”德鲁斯稍稍喘息了下,缓缓说:“要想解除继承人的身份,除了发布声明之外,还要将手中圣徽毁掉。诺鲁,你带着小桐他们去见父王,至于他能不能认可你的解除仪式,就看你的了。”这最后一句话,德鲁斯是望着袁小桐说的。
“嗯!”小桐郑重的点点头。枫张口欲言,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属下一定完成任务!”诺鲁似乎又找到了人生目标,精神一震。
枫留下来照顾德鲁斯,为了安全起见,桂官他们也留下来警戒。
“殿下,难道你不想让小桐代替你了吗?”在龙云他们走后,枫终于说出了心中疑问。
病床上的德鲁斯微微一笑,目光转向窗外的蓝天白云,柔声说:“或许我并不想把这样的女孩子牵扯到复杂的王室争端中来,无论如何,总是要结束的。”
有诺鲁的带路,前往王宫的道路很顺畅,再没有任何人的阻挠。也许敌人还沉浸在射杀德鲁斯的喜悦当中。
王宫不愧为王宫,富丽堂皇。
在绘有麦然拉二世狩猎河马的英武形象的彩绘墙壁边,以及以头戴芦苇的拉尼斯女神形象设计的三层青金石人首喷泉台阶下,密布着数百盏暗火焚烧的纸莎草编香炉。
名贵的香精油被象牙暗格里的炉火煮沸,沁人心脾的幽香透过香炉内壁冉冉升起,登时将整个精致奢华的宏伟宫殿渲染出纸醉金迷的梦幻气息。
大殿里,每当身着绘有莲花图案的单肩紧身长裙的侍女踩着棕榈丝凉鞋款款走来,及地的裙裾带起盈盈微风,轻轻撩拨着这些坠饰,在空中发出清脆玲珑的声响。袁小桐觉得自己来到了童话世界。
只不过迎接他们的确实童话里的女巫。
“欢迎你们来啊,我就知道你们一定能到达这里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身紧身长裙的罗莎,她佩戴着莲花图案的首饰,整个人装点的像棵圣诞树般富丽堂皇。袁小桐对她很有印象,又想起那起飞机事故,不禁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舒炀哥呢?”
“我福大命大,当然就没事喽。至于舒炀,他自然也没事。”罗莎娇笑着回答。
“我要见舒炀哥。”袁小桐才不相信女魔头的话,对于她来讲,她一定要亲眼看见龙舒炀完好无损。
“见他容易的很,不着急。你们来这恐怕还有别的事吧?父王可等你们很久了。”罗莎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们一眼,径自往宫殿深处走去。
龙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们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见哈森国王,不管前面有什么都要一探究竟。
走过弯弯曲曲的走廊以及穿越了无数扇门后,他们来到御花园。
夏风中的鲜花五颜六色,有火焰一样红的,有雪花一样白的,也有朝霞一样紫的……在五彩缤纷当中,花园凉亭里端坐着位老人,他穿着金丝编织的居家服,头顶还佩戴着王冠,微微垂着头,看不太清神情。
那大概就是哈森国王吧。
龙云眸光一跳,心中不详的预感更加强烈。
“父王等你很久了,你想说什么就自己过去吧。”罗莎抱着肩对袁小桐说。
“嗯。”小桐点点头就要走过去。龙云很想拦住她,但是罗莎一下挡在他身前,笑得妖妖乔乔:“帅哥,别阻碍人家亲人相认比较好哦,这种事还是看着就行了。”
“走开。”龙云目光森冷。
罗莎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却笑得很夸张:“哎呀哎呀,我好怕啊,你跟龙舒炀果然不一样,不过也是个帅哥呢。”
不提龙舒炀还好,一提龙云更加眉间阴沉,怒视着罗莎:“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怎么也没怎么,我只不过是给了他想要又得不到的东西,怎么,突然萌发了兄弟爱?还是为了自己小情人所以才关心啊?”
正说着,突然传来袁小桐的一声惊叫。
龙云连忙推开罗莎,跑了过去。只见凉亭里,袁小桐不停往后退,而她面前,刚才还端坐的老人已经瘫倒在座椅上,灰败的脸色以及圆瞪的眼睛分明诉说着死不瞑目。龙云搂住小桐,他就知道那女人不会这么好心。
“国王陛下殡天了。”上前的诺鲁在帮老人把过脉之后,回头神情凝重。
龙云心咯噔一声,如果他没想错的,那女人是想……
“快来人啊!来人啊!陛下被杀啦!有刺客啊!快来人啊!”随着罗莎尖利的喊叫,龙云心中不祥的预感得到了印证。
随之而来的护卫队如蝗虫般蜂拥过来,这种情况实在没办法说得清。诺鲁抽出佩剑,说道:“快走!”
袁小桐还处在震惊当中,她不过看老人始终不说话而轻轻碰了碰,却发现老人已经死亡。而现在又被当成刺客,到底这磨难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护卫们蜂拥扑上来,诺鲁奋力将他们扑灭,而龙云则保护着袁小桐冲出重围。
一时间所有护卫都在追逐龙云他们,而罗莎则看好戏般洋洋得意。
说起她为何会出现在王宫,到底是上天不公还是苍天不愿意她死。总之那场突如其来的爆炸虽然让飞机坠落大海,但因飞机成员全都训练有素,在紧要时刻罗莎跳伞成功,她飘飘然落到海面上,早就有工作人员准备好救生艇,将她搭救上来。
“龙舒炀呢?”套着救身衣的罗莎问。
“龙先生降落的时候头部受伤。”另外一条救生艇上,保镖正在给龙舒炀包扎伤口,他显然还处在爆炸的余震中而昏迷不醒,双眸紧闭,额头微微渗出血来。似乎看上去没什么大碍,但惨白的脸色又不容忽视。
“他怎么样?”
“目前还好,只不过一直昏迷不醒。”
“照顾好。”
“是。”
虽然有点狼狈,但留下一条名已经很不错了。罗莎望着拉尼斯方向冷冷一笑:“弟弟啊弟弟,你这份厚礼我一定会好好偿还的!”
经过三小时的漂流之后,罗莎已经抵达拉尼斯王城奥诺故。她先回了自己在拉尼斯的公馆,并且第一时间里找来了医生为龙舒炀诊治。幸运的是外伤除了些擦伤外并没大碍,而不幸的是他似乎受到了不轻的脑震荡,以至于他醒来后记忆出现了障碍。
他的记忆似乎停留在遇见罗莎之前,甚至连自己龙家大少的身份都模模糊糊。罗莎倒也不急,反而心中暗喜觉得这样的龙舒炀更好控制。她自称是他的未婚妻,正在蜜月度假的时候发生意外。
“原来是这样。”躺在床上的龙舒炀并没提出疑问,而是全盘接受了。这让罗莎觉得接下来的控制会更顺利。
“我想喝水。”
“好。”既然是打着龙舒炀未婚妻的名号,那照顾未婚夫喝杯水总是不过分的。何况又是龙舒炀这样的帅哥。而在她走出房间的时候,一直闭目养神的龙舒炀却从被褥里伸出手,指间抚摸着个比小指甲盖还小的袖珍别针,这是他刚刚苏醒从自己衣服上摸到的。虽然他失去记忆,但常识还都知道。
这别针分明就是微型摄像机。
为什么自己身上会有?为什么对这个所谓未婚妻一点印象也没有?真的只是因为脑震荡失忆吗?
可为什么他心里总觉得有个更重要的人存在,但却不是罗莎。
无论如何,会在他身上安装微型摄像机,那他的处境绝对不是“跟未婚妻蜜月旅行”这么简单。
罗莎再次回到房间里,手里端着杯水。龙舒炀冲她笑笑,在喝过水后提出:“既然你是我未婚妻,那可以吻你证明吗?”
“那当然,亲爱的。”罗莎娇笑着,俯身亲吻龙舒炀。
在这瞬间,龙舒炀将那袖珍别针别到了她衣襟上。
姑且不论她是谁,微型摄像机是不是她放的,就从自己会有未婚妻这点来说,她罗莎就很可疑!
从公馆里出来,罗莎匆忙对士兵们说些慰劳的言词,承诺将有所奖赏之后,立刻将善后处理的事务交给雇佣兵队长,自己则奔向王宫。虽然她被剥夺了王室成员身份,但是依然可以优先进入王宫,侍卫们并不敢阻拦。她飞也似地向皇宫奔去。
罗莎经过石子铺成的街道,来到皇宫北正门前,大声命令城里的人开门。于是那道有着繁杂雕饰的仿青铜城门打开了,近卫兵扯开嗓门对内通报。
“前王女殿下驾到!”
皇宫的建筑极为宏伟壮大,不明人士走在里面极容易迷路。在是从的待领下,她来到大厅。
聚集在那里的侍卫与大臣们有些惊讶此时看到前王女,但转念一想,此时正是拉尼斯危急时刻,罗莎会赶来也正常,便都没起疑心。
“父王他,不,国王陛下的病情怎么样了?罗莎的声音听起来仍保持着冷静,但这却是尽极大的努力后才呈现出来的。但她这样的努力在侍从们回答之后,让人觉得似乎是白费了。
“今日陛下心情还不错。”
凭恃着意志力已经无法遏抑的情感,在罗莎的眼中闪耀着,但侍从们都低着头,所以并没有察觉到。
罗莎独自一人走进父亲的病房内,然后关起背后的橡木门,以避免父女面对面时有外物介入。罗莎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和内心的悸动愈来愈高涨,她走过巨大的暖炉旁,踩着步伐走近父亲的寝床。她的内心此时正有一种声音,呢喃似地向自己说道,那是个恶魔的声音:
“如果他现在不在了,如果他已经不在世了,从今以后,一切就能成为我的了……”
汗水从罗莎的额头上流了出来,然后顺着脸颊滑落。忐忑而期待的感觉冲撞着她的心灵,让她双眼闪光地盯着床榻上沉睡的父亲。
只要一想到从今往后一切都成为自己的,她就兴奋不已,那是种甘美让人沉醉的感觉,就像罂粟让人戒不掉。外人是不可能明白的,那种想得到又生生被人夺走的痛苦,这一切都源自父亲的阻挠!他只顾着自己快乐开心,完全罔顾这些做子女们的心情,罗莎对他只有痛恨!
如果父王死掉……这一可怕的念头始终萦绕在罗莎的脑海里,像恶魔的呢喃挥之不去。
她想要从自孩提时代以来,就一直捆绑着他的阴沉咒语中解脱出来。那个说什么她就该绣花化等着慢慢老去的父亲,她一定要打败!
也许是念头太过于激烈,也有可能是飞机事故的后遗症使然,罗莎晃了晃,半跪在有着巨大帐帘的床边,而哈森国王此时正横卧在上头的寝床旁。
罗莎只瞥了父亲那像是枯木一般的脸,就立刻将视线移开了。自己固然憎恶父亲,但要真的亲自用双手结束……这还是需要勇气的。她大口地叹着气,紧闭着双眼,身心完全沉浸在忘我的渊谷里。但是突然间,一个出乎意料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这声音就像是低微的、缺乏生气的空气波动。
“罗莎!罗莎啊!”
前王女一震,感觉到一股战栗的冷流顺着他的背脊向上逆冲。在这瞬间,理性像是脆弱的玻璃般地粉碎了,在理性恢复的过程中,恐怖与不快同时伴随而至。罗莎缓缓地移动自己的视线,眼前看见的是哈森国王正睁开双眼,看着他。
“您好,父王。”虽然刚才在心中罗莎确实很想结束哈森的性命,但那到底是自己父亲,现在总有种被抓包的感觉,声音不禁微微颤抖。
“看见我没如你所愿,你很失望吧,哼!你跟索玛提全是一路货……”病态的哈森两眼闪耀着火光,带着对罗莎的鄙视。
“是吗?在您眼里,我们这些子女到底算什么呢?”罗莎终于忍不住问道。强烈的不快与厌恶在她周身流淌。
“算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算。”哈森撑起他骨瘦如柴已经老朽的身躯,喋喋不休地说着:“只有德鲁斯是我的儿子,是拉尼斯未来的继承人,你跟索玛提根本比不上,你们还是别痴心妄想了……”
“父王!”罗莎高声打断:“你怎么知道德鲁斯就是唯一继承人?你可知道当年圣女王的后裔已经找到。”
“什么?!怎么可能?!我绝对不承认的!”老国王叫嚣着,甚至口出恶毒诅咒:“那个逃亡拉尼斯的蠢女人的后裔才没资格!她跟她的孩子都该刺瞎书铵盐,在僧侣院度过空虚的一生!”
“父王,你实在是……”罗莎声音颤抖,这让她想起自己的童年,那个将自己抛弃不顾的父亲跟现在重叠一起,让她感到浑身燥热愤怒。她遏制住了内心的那一丝犹豫与良知,她站起来,伸手从父亲那细瘦丑陋的身体背后拿起了大枕头。
衰老的国王被女儿按住,拿枕头闷住脸的时候,一点儿也无法抵抗,只能够从枕头底下发出粗鄙的喘气声。他太老了,并且身体已经被病魔折磨殆尽,根本无法反抗。
“你应该要死的,父王。为了我的未来。”
罗莎低语着,使尽全身的力量把枕头紧紧地压住。
“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你,你已经老了!你的一切都应该由新一代继承,你根本,根本不配这顶王冠!为了所有人的好!下地狱吧!”
哈森苦闷的呻吟声透过罗莎手中的厚枕头传出来。这时一阵恐怖的感觉像冰针似地刺进了罗莎的心脏。尽管她一直是个狠心的女人,但是她,此时竟然企图要谋杀自己的父亲。背离人道的忧虑从胸中一点一点地往上推到了咽喉,罗莎松开了倾注在双手上的力气。
但很快,对权利的追逐与贪婪让她再次用力按下去,就这样用力地压着,压着,直到完全不需要再用力为止。
又厚又重的橡木门打开了,罗莎的身影出现在朝廷大臣的面前。有大臣想询问国王的情况,被她淡定地拦在了外面:“父王,不,哈森国王陛下已经睡了,并且叮嘱我不让任何人打扰,不然杀无赦!”
在她不注意的衣襟内侧,有个形状特异的别针闪耀着冷光。
自从那日从王宫里逃出来后,袁小桐他们并没有回医院,而是躲到了诺鲁家中。说是家,不如说是部队分配的单人宿舍。现在袁小桐回忆起几天前,还能清晰地感受到扑鼻而来的血腥味。
那天,他们奋力冲出包围,在那种情况下,除了战斗别无他法。
剑光犹如银色细线,伸展开来。当伸展到最极限的时候,诺鲁身旁的装饰花柱发出喀拉一声,裂成两半。诺鲁闪身跳开,与此同时,好几道人影扑过来,又是一阵刀光剑影砍来。
而此时龙云跟袁小桐周围也筑起了一个刀剑的圆环。
龙云脸上露出讽刺的微笑,在撂倒一个鲁莽的侍卫后,拔出他身上所佩带的长剑。侍卫中的一名飞跃而起,然后将手中的剑高举过头刺下了来。
剑光随即由白色变成血红色。龙云的剑以令人惊讶的准确度,击中了侍卫的胸口。侍卫朝着天空中发出短暂的哀号声,慷慨地将体内的鲜血喷洒到空中和雪地上,然后就滚倒到地面。
“怕就闭上眼睛。”龙云对袁小桐低语。
“不怕,只要有你我什么都不怕。”袁小桐望着龙云,坚定地说。话语间柔情蜜意。
这让龙云更加斗志昂扬,他外表看起来不像会擅长剑术的人,然而他发挥出无法想象的剑技,在半秒钟间就让侍卫们感到怯懦,另外的半秒钟被龙云的挑刺和斩击给填满。
鲜血飞溅,在这期间,袁小桐感觉到呼吸里全是血腥味。但已经经历过种种磨难的她,此时并没有脚软,也没矫情地哀求龙云放他们一马。
她虽然善良但不圣母。龙云无言地将手中的剑又一挥,马上又割裂了第四个人的咽喉,他巧妙地搂着小桐避开反溅回来的鲜血,脸上竟然还有些笑意。
王宫不是久留之地,在突破出一条道路后,三人逃离了王宫。
几天之后,罗莎再次采取行动。
“现在公布陷害哈森国王的凶手,就是她!袁小桐!她是索玛提派遣来的刺客!现在起,凡是举报线索者,赏三千拉尼斯币,若是藏匿不报者,叛国罪论处!”
一时间,袁小桐的名字与样貌家喻户晓。
对于成为凶手这件事,袁小桐表现得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焦躁,反而跟那些诺鲁收留的孤儿孩子们玩成一片。诺鲁收留了五名因战火而失去父母的可怜孩子。为了能随时随地照顾他们,诺鲁还请了两位保姆,自己大半薪水全部供给了孩子吃穿住行。
“我终生都奉献于拉尼斯王室,奉献给殿下,所以用不了这么多薪水。”在被小桐问及以后要怎么生活时,诺鲁老实的回答。
袁小桐哄着那些孩子们玩,没多久,孩子们就一口一个小桐姐姐地叫。而暂时的欢乐之余,袁小桐却看着那些笑颦如花的孩子们出神。龙云关心道:“怎么了?在担心被当成凶嫌吗?”
“不是……是我想起了舒炀哥。”袁小桐抱着一个年仅五岁的小孩子,娃娃正乐呵呵地挠着小桐的鬓角。小桐哄着他,神情有些落寞:“他在孤儿院一定很寂寞,我想起来了,我听他的老仆人说过,他有梦游的习惯,那大概是在孤儿院养成的习惯吧。如果那时候也有像诺鲁这样的人,又或者他始终跟母亲在一起……”
“小桐,那是不可挽回的过去。无论在有多么好的假设也是没办法的。所以不要把一切压在心里,我想舒炀他,会有自己的归处。”龙云耐心地劝道着。
袁小桐点点头,她也知道一味抱怨过去,一味假设如果是毫无用处的。她真的很想快点跟龙舒炀见面,以兄妹的身份。
“她真看不出是坏人啊。”闲暇时,保姆们对诺鲁发出感慨。她们全都因他而有了工作而得以养家糊口,所以对诺鲁很信任,再加上小桐的活泼可爱,让她们不相信那些通缉。
综合医院的高级病房里
枫望着熟睡中的德鲁斯,眼中中满关切与欣慰。医生说殿下恢复的还不错,只不过胸口伤势还是有点重,要吃些流食。刚刚服侍着殿下吃完一小碗苹果泥,枫想去打些热水,便轻手轻脚地出了病房。
德鲁斯依然在睡眠花园里徜徉,镇静剂的效果让他睡得很安静。窗帘随风而动,轻柔的阴影落在他端俊的眉梢上,淡淡的光线勾勒着挺直的鼻梁,微红的唇。
紧闭的门扉外闪过一道人影。
咔哒一声,轻轻的门被扭开了,一个陌生男人端着枪走进来。
黑洞洞的枪口挑开白色纱帘,对准了病床上的德鲁斯。
在即将扣下扳机的瞬间,一道银光破开门扉,紧紧飞掠过来。
陌生男人往旁边一跳,躲开了。而在他方才站立的地方赫然订着一根银针。小五站在门口,定定地盯着那陌生男人。后者还想劫持德鲁斯,却被小五一连串的银针阻挡,眼见着没机会完成任务,陌生男人开始找退路,他快步窜到窗口,刚想翻出去就被一双刃刀架在脖子上。律懒懒地抱怨着:“真是笨呢,这样就以为能得手,真不知道你脑袋里有没有脑细胞。”
陌生男人黑线,冷汗狂流。然而此时已经无处可逃。
在枫打水回来后,气愤填膺的拉尼斯女武官一壶开水泼过去,差点将陌生男人烫开了花。
“说!谁派你来的!”
“罗莎女士……”
顶着湿漉漉的脑袋,陌生男人有气无力地回答。
枫气呼呼地又想上前踹他一脚,被小五他们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