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等了又等,眼看着地上的人已经只有进的气快没出的气了,心里盘算着,再这么等下去,自己岂不是看不到这魔教中人怎么对付他了么,如果他死了顶多来个鞭尸焚尸什么的,这些心思岂不是白费了!另外又有些质疑,这魔教似乎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啊,怎么一点阴森血腥的味道都闻不到呢,还是说是他们隐藏的太好了?对,一定是这样!
这时候,似乎所有主要人物都到齐了,小喽啰们都站在不远处,跟中心的人保持着一段距离,乍一看人也不多,包括刚才那位扫地的少年。
虹衣七使并排站在一起,便是七种最艳丽的颜色,组成人间最美丽的一道彩虹。细看你会发现,其中蓝衣服那位没穿靴子,一只都没穿。
中间的紫藤木椅子上是空的,左边站着一位黑衣人,黑衣如墨,英挺不凡,眉宇间却流露出一股煞气,这才是一个魔教中人该有的气质,看见了他,才等于看见了真正的魔教。右边的那一位,竟然自带了一把椅子,悠然的坐在旁边扇着手中的纸扇,那身衣衫白的不似人间存在,那人更仿佛是仙境里走出,给人淡漠,悠然而又懒散的感觉,这样的人不属于任何地方,只属于天上。
面具人看见这两位,便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传说中的左右护法,果然名不虚传。
“请各位莫要猜测我的企图,我也只不过是同鹿云松那厮有仇,偶尔捉住了他的儿子,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杀之,才想到借花献佛这一说,将此人送予贵教,这样一来,贵教也算是大仇得报。还请各位定夺。”面具人早就想好了说辞,本来魔教这些眼高于顶的家伙也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只见虹衣七使立马退后一步,离那紫檀木大椅子又远了几分,然后各自望着不远处,就是不往中间看。而那左右护法更是彼此波澜不惊的看着对方,沉默不语,连眼神都不乱。不过,你若是盯着他俩看久了,就能看出那目光中传递的信息。
黑衣的那位似乎在说:我不想说话,你来。
白衣的那位似乎在说:我也不想说话,我懒。
黑衣:我天生不爱说话,你来。
白衣:我累。
“以后当上教主有你说的,现在是你锻炼的好机会。”
“不,当教主都没功夫睡觉,我才不干。”
……
良久,黑衣的那位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微笑,好像在说,比沉默你能比的过我?这天下谁比的过我?而白衣的那位似乎在极短的瞬间叹息了一下,然后目光一转,风度翩翩的对着面具人说道:”阁下想要什么回礼?”
“不敢不敢,我只希望贵教告知,这件礼物将会被如何对待?”
右护法眼波流转,里面似乎是无尽的深渊:”阁下放心,我们教的教规很多,对付人的法子也有的是,定不会让你失望.”
“好,那告辞了.”听见这人有逐客的意思,面具人似乎咬了一下牙,微微一顿,又看了地上的血人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路从魔教走出,重重疑问涌上心头,魔教,这真的是魔教么?他们连面具都没有让自己摘下,是对自己这么没有戒心,还是压根不屑于防范自己这种无名小辈?那么他,又将受到怎样的待遇……
天转冷,再过些时候,雪就要来了。
面具人刚走,几个人立马露了原型,站没个站相,一个个今天活的好哪管明天没的活的模样,简直随意到家了,排除那些伸着脖子看热闹的小卒们,唯一一个有着笔直站相的只剩前头那位黑衣左护法了,但是他的眼皮似乎垂了下来,眼瞅着上下眼皮就要合上了。
“既然大家都没话说,我可就说啦。”白衣右护法扫视着大家,心想一猜这种事你们就得丢给我处理。众人识相的抬头看着他。
“咱们教主让人杀了,你们都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让我一把火将教主烧了吧。”红衣的那位说道,此人是传说中“有火就有他,没火有他就有火”的虹衣七使之首的红衣火凤。一头赤发,一对凤眼还是双眼皮的,着一件无袖短袄,身材高大挺拔,好好的一张俊脸上各纹了一条火红的凤凰,两只凤凰的喙还喷着烈火,给人诡异恐怖的感觉。
“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啊。”橙衣的那位姑娘有些偏瘦,生的一张朴素清秀的容颜,却面露愁容,秋水一般的双眸闪着令人心醉的静默和忧伤。这是传说中失恋了的掌管传令堂的橙衣蜂灵。
“要不咱也杀几个人,让那些名门正派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一袭淡黄长裙,容颜绝世,冷若冰霜的姑娘说道,此人是掌管暗杀堂的黄衣画眉。
“我到教主死的地方给他唱一曲哀乐,权当送别了可好?“此人的声音男女莫辨,百转千回,一身绿衣穿得嚣张跋扈,魅惑众生,他有着一双美丽的弯眸,和永远鲜艳的红唇。他便是传说中”能唱天下曲,仿天下音“的绿衣鹦哥。
“我给教主设计墓室好了,保证没人敢掘坟鞭尸。”腰酸背痛胳膊疼的蓝衣雀翎说道,他还算比较感激教主的,不然他还在机关上面吊着呢。
“我想用天雷掌把教主烧了!”青衣祥鹏大人毫不胆怯的看着那边的火凤,火凤也怒目看着他,两人目光天雷地火的对峙着,谁都没有认输的意思…….
“教主以前武功那么高,烧了多浪费,留给我炼药吧!”紫衣蝶梦抚摸着手中的冰蟾,用清脆的声音说道.她是掌管炼毒堂的。
白衣右护法摇着扇子耐心的听他们说完,把脸转向身边,等待黑衣的那位说话.那位强打起精神,缓缓吐出两个字:”随你.”然后消失,闭关去了。
白衣的摇了摇头,总算郑重了一点:”我说,教主是被人乱刀砍死的,有没有留下尸身还不好说,所以我们就不用去要回教主的尸体了,教里头也没地方放…...”
见没人说话,又道:“不过仇还是要报的,我们千羽教可是一大魔教,也不是好惹的!”
众人眼中泛起希望的光泽.白衣的那位微微一笑,很享受这种耍人的感觉.“但是那厮和帮着那厮的人太多,武功又都不差,连教主都打不过你们谁打得过?为今之计我们还要保留实力,倾囊而出是不理智的.”
众人瞪着他.
“所以,我们只需要挑选一位教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到时候约那鹿什么单挑,人不需要去,但事后我们要抢先放出风声,说此仇已报,无论江湖上怎么理解,我们千羽教都不会丢了面子。“
众人撇嘴,玩阴的啊.
“你们谁想去?“
众人摇头,谁去谁吃饱了撑的。
“那比武好了?”
没人动手。
“那就这么定了,比武,武功最差的一个去。”白衣右护法露出颠倒众生的邪魅微笑,众人楞了一刹那,然后各自拔出武器,不要命似的拼杀在一起。
此时,地上的血人迷糊的哼了一声,这才让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其实他醒了好半天,这些人的对话他全部听到了,他睁开唯一能睁开的眼睛,那白衣护法好像也是刚刚想起了他的存在,正在看着他。
“……不找我……报仇?”他虚弱的问道.
“笑话,杀一个重伤的连动都不能动的人,传出去魔教还要不要混了.”那白衣护法好心的跟他解释,眼睛还不忘观赏着那群人的拼杀.
“……不恨我?”他不解,这世上,有很多人恨他,有的还是毫无理由的.
“恨你爹杀了我们教主?”白衣护法微笑着:”他活着的时候是教主,我们可以为他卖命,他死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清澈的眼睛望着他,那目光中充满不解.
那白衣护法蹲下身来望着他,像是看着一个倒霉孩子似的,目光中带着深意的笑,轻轻说了几个字:”他对我们又不好,我们为什么要恨他所恨呢.”
“魔教就是这个样子,无爱无恨,岂不逍遥?”
是这样的么?他的心微微颤抖,无爱无恨,岂不是人间地狱.”那如果你做了教主,会怎么处置我……”
“我不会.”白衣护法的笑容中带着些许冰冷.”因为这个教也许就要不存在了.”又转头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少年,玩味的说着:”你想我怎么处置你?”
“……鹿华不敢奢望.”他避开那的目光,有些紧张却丝毫也不害怕.
“花?这名字好,很好记.”白衣护法忽然一下拎起他,往中央那张巨大的紫藤椅上面一摔,朝打的天昏地暗的众人喊道:”先停下,国不可一日无君,教不可一日无主,都来见过咱们的花教主……”
那少年诧异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白衣护法竟然将自己扔上了教主之位?
众人过来,站定,恭敬的朝他行了个礼,然后迅速的回到刚才的打斗中。
白衣护法在他耳边说道:”教规第一条写到:教主之位,能者居之,不服者可杀之取代。”
那么能杀掉前任教主的,便是新任了,自己的爹杀掉了他们教主,这笔账也可以算在自己头上,按规定自己就是他们现在的教主,这个仪式也算是过过场吧。
那么谁杀了自己,便是下一任了,少年此刻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