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叶的故事没有讲完,余震就来了。
身下的大地又在晃动,外面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砸碎了发出“砰”的一声,紧接着传来路浅的痛呼和咒骂声:“这都丫什么东西!”
“路浅,你怎么了?”
迟叶忽地悬了心,急切问道。
“头上砸一坛子,呸,这都什么?”
路浅好似在驱散什么东西,迟叶想了想,笑出声来:“原来是它掉下来。这是林家村的传统,有女儿的家里都会放一坛子辣椒,等到……”
迟叶噤了声,脑中什么东西闪过:“这坛子是放在房梁上的,路浅,外面没有塌是不是?”
语闭,外面良久没有声音,迟叶便知自己说中了,喊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快走啊!”
“我…。。”
“姐……路先生,我姐呢?”
路浅的话还没说,迟叶便听见外面传来林小溪的声音。
“小溪,快带路浅离开!”
迟叶立刻喊道。
“姐,你在里面?姐!”
小溪的声音带了哭腔。
迟叶心中生急,方才路浅说那坛子砸在他身上,那他的位置就该在客厅门口,若门上的横梁砸下来,那他二人也会困在这儿,甚至更严重。
“小溪你听我说,我很好,我没事,你和路浅快离开这儿!”
“我不走……姐……等下解放军就来了,我看见他们的直升机了,等会你就有救了……”
解放军确实来了。
在迟叶口干舌燥,濒临昏迷的边缘时,他们终于到了。
重见光明时,迟叶凭着最后一丝清醒去找寻一人的影子,那人就在她眼前,剑眉紧锁,真丑……
她想笑,便偏过头去,远处空旷处,立着一人,手里拿着一根银白色的手杖,阳光镀在他身上却不是温暖的……
迟叶忽然觉得害怕,头又偏了回去,躲进路浅怀里,温暖的胸膛令她最后一丝清醒也不见,她昏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美人入怀令路浅愣了一下,随即将人抱上担架,一路都未放开过她的手……
迟叶再醒来时,周遭是刺眼的白色和浓烈的消毒水味道。
迟叶不喜欢医院,十分讨厌。
可是她必须要面对她不喜欢的,正如她的工作,她的人生。
预料之中,右手打上了厚厚的石膏,毫无知觉,在她醒来之前,这只手应该经历了一场手术吧。
安静的病房里没有人,只听见点滴和机器的的声音。
迟叶舔了舔干裂的唇,直起身来,按下了护士铃。
“迟小姐,你醒了?”
推门而入的小护士看见她醒来十分兴奋。
迟叶点点头,声音沙哑地说:“我想喝水。”
“好。”
小护士应下,没多久便捧了杯水进来,看着迟叶喝过水,收了杯子便走。
“哎。”
护士才转身,迟叶便出声叫住了她。
护士停住脚步,问道:“迟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迟叶张了张口,却没将自己想问的问题问出口:“这是哪儿?”
“哦,这是D市第一医院。”
D市……
是谁?
不会是爷爷吧?
“哦,对了,迟老在顾医生办公室谈话,等下就会过来了。”
护士在出门前说道。
阳光明媚的天气,就算手上裹满医用石膏心情也不算糟。
而门口站着的那人,说实话,迟叶有点矛盾,见不见他呢?
可是选择权不在她手上,那人已经双手环胸倚在门口,一抹似笑非笑,让她瞧了就觉得不舒服。
“你可以选择出去。”
迟叶冷冷开口。
那人轻笑。
“在林家村,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里不是林家村。”
那人闻言,无所谓的耸耸肩,转身离去。
见他走了,迟叶心里只觉空了一块。
路浅……他在他的生命里扮演的到底是什么角色,他到底值不值得相信?
迟华,你真是给我留下一个巨大的难题。
在进病房的人不是迟兆天,而是迟家的管家傅皓。
傅皓深切的慰问了迟叶的状况,并句句转达董事长的关怀。
迟叶笑着全数接收,不经意向门口看了眼,地上映了个人影……
“傅叔儿,我没事,您和我实话实说,我的手,到底怎么样?”
傅皓一下止住了滔滔不绝的关怀,面色为难:“小姐,这……”
“旧伤复发?”
迟叶给了一个答案。
傅皓仍是支支吾吾。
正待迟叶继续询问之际,另一个人走进病房。
“姐,你醒了?”
林小溪十指裹着厚厚的纱布,满心欢喜地走近前来。
“小溪,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迟叶欲拉过林小溪的手仔细查看,却被林小溪抢了回去:“没事儿。”
“没事怎么会上纱布?”
“真的没事,就是擦破了皮,我这不算什么,路大哥那才严重呢!”
林小溪赶忙解释道。
“路浅?我刚瞧见他,他没事啊!”
迟叶看向傅皓,傅皓又看了看门外,才说:“四少爷因为长时间徒手挖掘废石断木,导致十指肿胀溃烂发炎,现在还在留院观察。”
“你被埋在废墟下的时候,路大哥一直想办法救你出来,怕用工具会伤到你,所以就徒手一点点挖…。。”
林小溪补充道。
路浅……会这么好?
他们说的,确定是她认识的路浅?
后来的几日,迟叶时常能看见一身病号服的路四少在护士区仗着两只大熊掌逗弄各类小护士,瞧见她咧嘴一笑,继续他的钓鱼计划……
花心大少,到哪里都忘不了自己的本性……
石膏拆掉的那日,迟叶的右手仍是没有丝毫力气。
她的主治医生医学权威顾医生嘱咐她说要定期参加康复训练,不要灰心。
她不灰心。
生活,还能再烂一点。
路浅与她同一天出院,小溪早已回了林家村,那场地震并不大,只是那所小院年久失修,加上建设时,父亲那间屋子的坚固性就存在着问题,所以会坍塌,小溪的家还在,那里有她的爱人,孩子,那是个幸福的家。
飞往S市的飞机上,路浅坐在她的旁边,时刻在展示他完美无瑕宽厚的手掌。
迟叶看的烦了,索性戴上眼罩睡觉,这次路浅到不再惹她,手支在靠背上,头枕在手上,仔细欣赏起这个装睡的美人……
与那人的容颜极为相似,算不得倾城之貌,只能说是个美人。
美人他见得不少,怎会对这张看惯了的容颜莫名的起了反应?
他不会有什么心理疾病吧?
路浅想到这儿不由得背脊发凉,下了飞机立即预订了私人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