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叶这边情况更糟,几天不在,SU桌上的文件已经成了小山,迟叶还没坐在椅子上已经开始处理问题,等从这些文件中抽身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迟叶按按抗议的胃,吩咐SU送来午餐。
草草吃过午餐,迟叶仍旧掉进文件围成的无底洞里。
才处理完一份招商案子,手机就不知从何方响起。
迟叶单手乱翻压在桌上的文件架,终于在文件满天飞的桌子上找到了声声不息的手机。
“有事快说。”
“叶子,我有事……”
手机那头的情绪很低,迟叶心头一跳:“你在哪儿?”
王琰报出的午后咖啡离天远很近,只有一站地,迟叶从出租车上下来,一眼就看见那厮在遮阳伞下低着头摆弄桌上的咖啡杯,情绪非常低落。
认识王琰这十几年,她极少能看见王琰情绪低落的时候,只有因为那个叫刘桐的家伙。
所以,她并不赞成他们的婚姻。
但是,那是她的选择,至少,她能选择她想要的,已是幸福。
“刘桐又把你怎么了?”
迟叶一屁股坐在王琰对面的座位上,没好气的问。
王琰颇有些吃惊地抬起头,向马路边看了看,问:“你的车呢?”
迟叶怔了下,随即举起右手,像是要握拳却无法收拢手指。无所谓地笑笑:“不能开了。”
“怎么回事?复发了!美国那哥们儿不是说不会复发么!”
王琰急了。
“那哥们儿说的是,不受外力的情况下不会复发。”
“出了什么事?”
于是迟叶将林家村发生的事草草地讲了一遍,王琰怨道:“出了这么大事儿你都不告诉我,你死了我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吧!”
“我呸!不咒我你会死啊!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医生!”
迟叶点了杯蓝山,砸吧了口,丝丝苦涩。
“说半天,刘桐到底把你怎么了?”
说到这儿,王琰的情绪果然又变了,沉下头,闷闷地说:“我怀孕了。”
迟叶再也喝不下那杯浓稠的极品,讽道:“好事啊,恭喜恭喜。”
“叶子……”
迟叶越是这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王琰越是害怕,方才是这样,这时又是这样,她实在没有心脏陪她玩,“你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刘桐根本就不要孩子!他创业受阻你陪他喝到床上那次,那个孩子是我陪你去医院拿掉的!王琰,你就傻吧!”
迟叶突然变了脸,指着王琰的鼻子低声骂道,“他不注意,你不会吃药啊!”
“叶子……我……我想要个孩子……”
王琰说。
迟叶的怒气被噎了回去,叹了口气,烦躁地将蓝山咖啡一饮而尽,重重放在桌上。
她懂王琰,她也曾想要个孩子。
“你还没告诉刘桐?”
“我害怕,他要是…。。”
“那我就让他永远生不了孩子……”
午后阳光温热,王琰却感觉一股寒风袭骨,还有莫名的感动……
和王琰聊过之后,迟叶没有回公司,而是恍恍惚惚地让的士司机把车停在了新苑公寓附近的药店前。
王琰的怀孕提醒她一件事,这些日子她一直不想回忆的一天早晨。
那天从酒店醒来的时候,她没有看见措施,她不能肯定路浅用了措施,关键是那天她也没有吃药,例假没来过,不会中招了吧?
迟叶沉寂了多年的心再次波涛汹涌。
迟叶平静地接过售货员装好的袋子,平静地走出药店,平静地穿过人行道,在所有路人里,她也只是个路人。
然,在走出电梯掏钥匙的时候,迟叶仍是绷不住,双手不住地颤抖。
在终于找到钥匙打开房门按下灯后,玄关上映像的人影令迟叶不得不再次怀疑自己是否走错房间了,回头看了看门牌号码,确认没错,眨眨眼,又看了看,确实没错。
“看什么呢?”
那人影出声,话音没落,真身已到玄关,一手握了一瓶红酒,一手执了一高脚杯,棕红色的液体在高脚杯中晃动……
“你怎么进来的?”
迟叶下意识将手里的袋子向后藏,把语气调整为质问模式,以隐藏心底的慌乱。
“这座城市,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那人抚过迟叶的长发,顺利地挑起她藏于身后的袋子,“让我看看这是什么?”
迟叶感觉手里一空,那人已要打开封袋,想到里面的东西,面上一热,伸手去抢。
那人灵敏躲开,他身量高,高举双手,迟叶便抢不回。
一来一去,弄得迟叶心烦气躁。
“路浅,你小孩子把戏玩够了没有!”
路浅嘴角噙着的那抹笑终究在见迟叶燥了后消失了,觉得没趣便将手放了下来,不防迟叶有诈,一把将他手里的袋子抢过去,他再伸手去护,推搡间,“砰”的一声,路浅手里那瓶酒,摔了个粉碎……
棕红色的液体在古色地板上流淌,路浅一脸心疼:“迟姑姑亲手酿的第一瓶红葡萄酒,啧啧……”
是啊,迟叶打算以后秦优结婚时转送回秦优的,就这么被路浅糟蹋了!
“你……”
“嗳!”
迟叶只顾心疼那酒,却不想路浅的心思还在她的袋子上,这下他抢过去,学了聪明,先行打开来,嘴里还得意洋洋地说:“这下被我抢到……”
话没完,那张俊脸阴了……
迟叶绝望地立在一旁,羞愤地别过脸去,心想着这货必会损她几句。
谁知时间过去许久,耳边响起一个阴暗的声音:“谁的?”
迟叶抬头,路浅正在她前方不足一人之隔,长臂撑在她身后的墙上,剑眉紧锁,黑瞳中蓄满了愤怒……
“什么?”
“我说谁的!”
路浅低吼,情绪激动,好似是自己的女人红杏出墙,“你肚子里的东西是谁的!是不是方长明的!”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玄关回荡,路浅的右脸颊红了五个印子。
“你凭什么管我!”
她亦怒吼着。
“凭什么!要不是迟华……”
“迟华才是我哥!你算什么!你凭什么管我!就因为你和我上过床?”
“阿浅,若是我有个妹妹,我一定把她嫁给你,让你叫我一声哥。”
两个大男孩并排坐在单杠上,夕阳微微欲坠,操场的远处,青春丽影努力奔跑着,不时回头看向他们。
“我才不会娶你的妹妹。”
右边的少年看着那奔跑的女孩。
“我的妹妹,还配不得你吗?”
左边男孩的目光亦不离那女孩。
“你若有个妹妹,我必当作亲妹……”
往日玩笑诺言,句句在耳。
物是人非,他仍过不了心底那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