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的门再打开时,迟叶感觉一束强光刺进眼中,熟悉的气息包裹着空气,心,跳乱了节奏。
她不敢回身,只侧目,入画的是一根银白色的钛合金手杖,再是,那人的左腿,随至的右腿,重重落下……
“听说两年前,他出了车祸,腿受了伤……”
“听说,他现在是酒店设计师……。”
“当年,王子一样的人物啊……”
身边围绕的人在说着他们知道的情况,迟叶坐在沙发上,饮尽杯中酒,才安了神,抬眼去瞧那人。
瘦了,黑了,笑,弯了眉角,依旧摄人心魄。
她曾问,小明,为什么你能笑得这么好看。
他曾答,小猪,因为快乐啊……
小明,现在你也很快乐吗?
原来,你过得很好。
他的眸,在众人拥簇中,环视一周,落在她身上时,她的呼吸一滞,慌乱得紧。
借口去洗手间,迟叶逃出他的视线。
走廊里的空气也并不好,混了酒气,烟味儿,以及劣质的香水味道。
迟叶倚在墙上,阖了眼,是那人……。
失了控的迈巴赫,疯了一样撞来,那人仗着力气,推开她,一人承受痛楚……
人声微动,迟叶睁眼,日夜浮在眼前的脸,近在咫尺,只隔一个身位。
他在笑,惑了她的心。
“叶,手腕还疼吗?”
他的声音,依然如旧,温柔。
她想说,小明,疼,心,也疼。
翕动了嘴,到底是什么也没说。
“迟叶?”
有人唤她,含着疑惑。
迟叶侧目,长身玉立,俊美的脸,那厮不是路浅又是谁?
确切的说,是路浅与一位身材火辣的美人,迟叶的目光落在路浅的臂弯时,那美人抽出了手,面上似有几分窘迫,迟叶不解,只听美人低头唤了句:“总经理。”
原是天远的员工,难怪,她瞧着眼熟。
这路浅,只会吃窝边草。
“路总监?”
这一声唤,来自美人周羽安。
路浅闻声回头,笑。
迟叶瞧了瞧周羽安身后的罗青,暗笑,人到的还挺齐。
周羽安早就瞥见路浅身边的人,心中妒火已起,奈何迟叶一干人等在这儿不好发作,只说:“路总监艳福不浅啊。”
路浅低头一笑,揽过美人,说:“正打算回家。总不能辜负良宵美景。”
周羽安闻言,瞧了眼罗青,咬牙。
迟叶嗤笑,周羽安是路浅的地下情人早已是天远人尽皆知的秘密,周羽安善妒也是无人不晓,这位美人怕是明天便在天远呆不下去了。
走到路浅身前,迟叶抬头说:“若不打扰,我想你送我回家,路大哥。”
迟叶将路大哥三个字咬得很真,曾记得,那年她初到迟家,他笑着说,叶子,我是迟华的哥们儿,也是你的大哥,以后,有什么事儿跟哥说话。说完,宠溺的揉揉她的长发。
迟叶星子一般的眸里闪烁着光,可以吸走人灵魂的光,就是那样的眸,看着另一个男人。
方长明暗中握紧了手,骨节咯咯作响。
路浅却只是笑,不答。
“叶子,路总监美人有约,不如让罗青送你回家。”
周羽安话里泛着酸味儿,自作主张地安排。
罗青受命,他没喝酒,自是不能推脱。
迟叶有可无不可地撇撇嘴,回身要走,算是应了周羽安的提议。
“我送你。”
Bar门口,路浅递了一串钥匙与那美人:“先回家等我。”
美人逃一般的开着路浅的捷豹走了,路浅瞧着爱车离去,笑了声,回过头来问迟叶:“车呢?”
迟叶偏头,她未曾开车来,王琰喝了酒,估计有人送她回家,想想,翻了翻包,还真在。
迟叶拎了一串钥匙,挑起嘴角一笑。
“换车了?”
路浅拿过钥匙,找车。
“没有。”
迟叶坐在副驾驶,头一偏,看着路浅,“但我有钥匙。”
路浅发动车子,踩下油门,法拉利458滑进车流。
喝了酒的她,总是不一样。
等红灯的间歇,路浅按下音乐键,属于莫扎特的悲伤倾泻而出。
迟叶晃着脑袋,尤为专注。
“这是你喜欢的东西?”
路浅问。
女人睁眼,偏头:“还好。”
路浅轻笑:“迟叶,我,是你的敌人么?”
迟叶凝了路浅一眼:“应该不是。”
迟叶的回答很妙,路浅握紧了方向盘几分,问:“那人……”
“路大哥,我一直以为,你是不八卦的。”
迟叶截了路浅的话,嘴角扬起淡淡的笑。
今晚,她第二次叫他路大哥。
或说,自她出现以来,他第二次听她这般称呼他。
“好奇。”
好奇是对人的。
“好奇心害死猫。”
迟叶阖上眼,耳边是那人温润的话,他说,明天见。
路浅以为,她会沉默一路。
今夜,好似什么失控了。
他本该放任她离开,无论是搭哪个男人的车,可她的转身,他瞧见那个男人眼角的流光,他突然不想她离开他的视线。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
女子的声音清清冷冷,一如既往。
路浅微愣,好半响才想起,张信哲的歌词,挺老的一首歌,伤感的情歌。
“那人是你的伤口?”
路浅问的随意。
迟叶静默,侧目,富人的别墅区,安静极了。
天远的早会上,迟叶终于明白方长明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明天见。
今日,是明天。
她见着了他。
他嘴角依旧噙着笑,西装笔挺,一双好看的眸藏在无框眼镜后。
迟叶愣神,董事长迟兆天的话没听清楚,却感觉手机微震。
你的伤口要崩开了。
短讯。
迟叶抬头,瞥了眼对面撇着笑的男人,瞪。
你知道的太多了。
迟叶回,路浅扑哧一笑,想起场合,掩了嘴角,只是眉间的笑意怎么都掩不住。
“路浅,怎么了?”
迟兆天停下讲话,问。
“没事,董事长。”
路浅欠身,眸子含笑,瞥了眼一旁的迟叶。
迟叶微抬下巴,高傲冷艳。
方长明将二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中一紧,脸色有几分难看。
“以后,请各位多多指教。”
迟叶不明就里,微吃惊,却见众人击掌后各自散去。
路浅坐在位置上嘻嘻笑着,没有要走的意思。
什么意思?
她问。
路浅敲了敲键盘,天远新楼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