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到来了,虽然气温又有降低,让人感觉有些寒冷,但阳光依旧那么明媚,空气还是那样好。吃过早饭,家才打开电脑,开始了当天的写作。
咔,咔咔,咔……家才敲击着键盘,弯曲变形的手指不太灵活,不时有错字出现,使打字速度变得很慢,每分钟只能打十几个字。但家才觉得不错了,比起在纸上写,要方便很多,随错随改,边想边写,一天也能写出好几千字来,看到从自己的指间流淌出来的漂亮文字,倒也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这是一本以家才自己为原型创作的纪实类小说,主人公叫家旺,家旺的老婆叫大菊。小说的前半部分已经写出了初稿,家才再次打开文档,边看边改,顺着理好的思路,又过了一遍。
……
家旺自从戴上那朵大红花,在村里欢送他参军的锣鼓声中转身挥手告别父母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见过父亲的面。
1983年8月的一天中午,太阳高照,秋风送爽,家旺正从野外查线回来,刚刚放下背着的线拐和电话单机,脸上的汗水还没来得及擦拭,班长张强便急切地走到他身边,将一封电报交到他手上。
家旺心里很纳闷,电报?我的电报?
迎着家旺疑惑的目光,班长重重地点了点头:“先看看吧,有什么想法赶紧说,要不然今天就来不及了。”
从班长怜悯而肯定的目光里,家旺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当他打开电报,看到“父病故,速归”几个字时,脑子一下懵了,脸色顿时严峻起来,两眼直直地看着电报纸,整个人就像突然傻了一样。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父亲怎会突然病故?虽然父亲的身体不好,患有严重的关节炎,前不久妹妹来信说,父亲的病加重了,膝盖肿得象个又大又红的石瘤,又拖着不去看,说看也没用的,治不好的,经常自言自语说不当兵就好了不当兵就好了,心情不好时,就会拿她出气,说是她怂恿哥哥去当兵的,现在家里的活干不动了,钱也赚不到了,看她怎么办。还有一次妹妹在信中说父亲很想他,很想来部队找他,但又怕花钱,又怕找不到。父亲虽然有病,但那是老毛病了,又不是什么绝症,自己参军走的时候父亲还好好的,怎么会一年不到就突然病故了呢?是不是父亲太想他了,编个理由骗他回去?可那样又不象父亲一贯的为人和做法呀,是不是……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际,一直站在旁边观察他的班长张强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切地说:“别傻呆着了,赶快准备东西,连队已经给你打请假报告了,一批下来就走,看能否赶上最后那趟去火车站的班车。”
家旺回头看了看班长,感激地点点头,谢谢两个字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来,急忙转身进了宿舍,取过塑料脸盆,从水桶里倒了半盆水,坐在小板凳上,用毛巾擦了擦脸和身子,将毛巾挂在床头的铁丝上,习惯地拉了拉毛巾的两角,使之保持平直状态,起身将水倒在门口的一棵棕榈树下。
门前的那一排棕榈是班长的班长他们刚上山时种的,现在已比他们住的营房还高了,六七岁的年龄,有如茁壮成长的翩翩少年,大炮筒子一般粗大而笔直的树杆高高地挺立,顶端撑开着一把把巨伞,婷婷如华盖,四下里伸展的枝叶像铁扇公主的芭蕉扇一般张垂着,随风摇曳,将火辣辣的阳光揉碎成点点光斑,洒落在它们落下的阴影里。
随着“啪”的一声响,泼出的水冲到树杆上,之后飞溅开来,散落一地。正在机房值班的副班长小何心中不悦,想要说家旺几句却又住了口,只是朝他瞥了一眼,又咳嗽了两声。家旺明白小何的意思,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一脸尴尬。
刚来到班里时班长就交待过了,用过的水不能乱倒,要用来浇树;浇树要慢慢淋,就像是自己在喝水一样。从那时起,浇树就成为了一种规矩,一种乐趣。但今天家旺却因为急躁和心神不宁而犯了错,心里不免懊恼。
家旺转身回到宿舍,打开床头柜,拿出一个黄色的牛皮纸信封,把里面的家底拿出来。那是入伍以来的所有积蓄,统共35元8角。
家旺入伍快一年了,每月10元津贴费,除开购买牙膏洗衣粉信纸信封等生活必需品以外,可以节余6至7元。因为家里穷,入伍时没钱给他,入伍后更不可能寄钱来,他只能靠自己一点一滴去节省。他平时不抽烟不喝酒不吃零食,甚至连香皂也不用,一块肥皂洗到底,连洗澡带洗衣服鞋袜。
他本来节余了五十多元钱,前不久在集训队学习时花10元5角买了一个黄色的帆布提包装衣物,又买了一些日用品,就只剩这些了。
他拿着这些钱掂量着,不知路费要多少,该买点什么回家,要不要再借点钱?更想不明白的是,家里到底怎么了,父亲怎么会突然病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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