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路过的相貌凶恶的老人叫道:“我愿意出这个价钱买他。”他付了钱之后,就拉着星孩的手进了城。
之后他们穿过了许多条街,来到一扇小门前,这扇门嵌在一面墙里,外面遮着一棵石榴树。老人用一枚雕花的碧玉戒指碰了下门,门就开了,他们走下五级黄铜台阶,就到了一个花园,里面满是黑色的罂粟花和绿色的陶罐。老人拿出一块花丝巾,把它绑在星孩的眼睛上,然后赶着星孩走在他前面。当他把丝巾取下的时候,星孩发现自己已在一间地牢里,只有一盏牛角灯照明。
老人拿个木盘盛了些发霉的面包放在他面前,说:“吃吧。”又拿个杯子盛了点略带咸味的水,说:“喝吧。”星孩吃了喝了之后,老人就走了出去,随手把门锁上,还用根铁链把门拴住。
第二天,老人又来到地牢。他其实是来自利比亚的法术最高强的魔法师,是从一个住在尼罗河边坟墓里的人那里学到本领的。他皱着眉,对星孩说:“在这座异教徒的城市里,在靠近城门的那片林子里,有三枚金币。一枚是白金的,一枚是黄金的,第三枚是红金的。今天你要给我带来那枚白金的金币。如果你不能把它带回来,我就要抽你一百鞭子。你赶快出发,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会在花园门口等你。你务必要把那枚白金的金币带回来,不然你就会吃苦头,因为你是我的奴隶,我用一碗甜葡萄酒的价格买了你。”他用花丝巾绑了星孩的眼睛,带他走出那幢房屋,穿过那个种满黑罂粟的花园,走上五级黄铜台阶,然后他用那枚戒指打开了小门,把星孩放到街上。
星孩走到城门外,来到魔法师所说的那片林子。
这片林子从外面看起来很美丽,里面满是唱歌的鸟和气味芬芳的花,星孩高高兴兴地走了进去。可是林子的美对他却没有什么好处,因为不管他走到哪里,多刺的枝条和荆棘就从地下冒出来包围住他,凶恶的荨麻刺痛他,蓟草也用尖刺来刺破他的皮肉,让他痛苦不堪。尽管他从早晨找到中午,又从中午找到日落,哪儿都找不到魔法师所说的白金的金币。日落的时候他朝着家里走去,边走边悲痛地哭着,因为他知道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他。
可是当他走到林子的边缘时,听到从灌木丛里传来一声惨叫,就像是在痛苦中发出的叫喊。他忘记了自己的悲伤,跑回到那个地方,看见一只小野兔掉在猎人设的圈套里了。星孩对它动了怜悯之心,把它放了出来,对它说:“我自己也不过是个奴隶,但是我能给你自由。”
野兔对他说:“你确实给了我自由。我该给你什么作为回报呢?”
星孩对它说:“我在找一枚白金的金币,可是不管在哪里我都找不到。如果我不能把它带给主人,他就会打我。”
“你跟我来,”野兔说,“我带你去找,因为我知道它藏在什么地方,还有为什么要藏在那里。”
星孩就跟野兔一起去了。啊!在一棵老橡树的裂缝里,他看见了他在找的那枚白金的金币。星孩的心里充满了喜悦,他拿起金币,对野兔说:“我给你的帮助,你已经许多倍地偿还我了;我对你的善意,你已经一百倍地报答了。”
“不是这样的,”野兔答道,“我不过是按你对待我的方式,对待你罢了。”它很快跑开了。星孩向城里走去。
在城门口,坐着一个麻风病人。他脸上罩着个用灰色亚麻布做的风帽,透过两个圆孔他的眼睛就像烧红的煤球似的闪亮着。看见星孩走来,他就敲着一只木碗,摇着他的铃铛,叫他说:“给我一枚钱币吧,不然我肯定会饿死。因为他们把我从城里赶了出来,没人愿意怜悯我。”
“啊呀!”星孩叫道,“可是我的钱包里只有一枚钱币,如果我不把它带给我的主人他就会打我,因为我是他的奴隶。”
可是麻风病人苦苦地哀求他,最后星孩动了恻隐之心,就给了他那枚白金的金币。
星孩回到魔法师的家,魔法师给他开了门,带他进去,问道:“你把那枚白金的金币带回来了吗?”星孩答道:“没有。”魔法师便扑到他身上,打了他一顿,在他面前放了个空的木盘,说:“吃吧。”又拿个空杯子放在他面前,说:“喝吧。”然后把他关到地牢里去了。
第二天魔法师又来对他说:“如果你今天不把那枚黄金的金币给我带来,我一定让你继续做我的奴隶,还要抽你三百鞭子。”
星孩又走到林子那里,找那块黄金的金币找了一整天,可是到处都找不到。日落的时候他坐下开始哭泣,他正在哭着的时候他从圈套里救出来的那只小野兔又跑了过来。
野兔对他说:“你为什么哭呢?这回你在林子里找什么呢?”
星孩答道:“我在找藏在这里的一枚黄金的金币。如果我找不到,主人会打我,让我继续做奴隶。”
“跟我来。”野兔叫道。它穿过树林,跑到一个池塘旁边。
那枚黄金的金币就躺在池底。
“我该怎么谢你呢?”星孩说,“啊,这是你第二回救我了。”
“可是,还是你先对我起了怜悯之心的。”野兔说,然后它很快跑开了。
星孩拿了那枚黄金的金币,把它放在钱包里,赶快往城里走去。可是那个麻风病人看到他来了,就跑过去迎接他,并且跪在地上叫道:“给我一枚钱币吧,不然我就会饿死。”星孩对他说:“我钱包里只有一枚黄金的金币,如果我不把它带给我的主人他就会打我,让我继续做他的奴隶。”但是麻风病人苦苦地哀求他,星孩又对他动了恻隐之心,就给了他那枚黄金的金币。
星孩回到魔法师的家,魔法师给他开了门,带他进去,问道:“你把那枚黄金的金币带回来了吗?”星孩答道:“没有。”魔法师便扑到他身上,打了他一顿,给他戴上沉重的锁链,又把他关进了地牢。
第二天魔法师又来对他说:“如果你今天把那枚红金的金币给我拿来,我就放你走,要是你不能把它带回来,我一定会杀掉你。”
星孩又走到林子那里,找那枚红金的金币找了一整天,可是到处都找不到。傍晚的时候他坐下哭泣,他正在哭着的时候那只小野兔又跑了过来。
野兔对他说:“你在找的那枚红金的金币就在你背后的那个洞里。你不要再哭了,快乐起来吧。”
“我该怎么报答你呢?”星孩叫道,“啊,这是你第三次救我了。”
“可是,还是你先对我起了怜悯之心的。”野兔说,然后它很快跑开了。
星孩进到洞里,在洞的最深处找到了那枚红金的金币。他把它放在钱包里,赶快往城里走去。可是那个麻风病人看到他来了,就站在路当中,对他叫道:“给我那枚红金的金币吧,不然我会死掉。”星孩又对他起了恻隐之心,就给了他那枚红金的金币,并且对他说:“你比我更需要它。”可是他的心很沉重,因为他知道什么样的厄运在等待着他。
可是,看啊,在他走过城门的时候,卫兵们都躬身向他敬礼,并且说:“我们的主上多美啊!”一群市民跟着他,并且欢呼:“真的,全世界都没有比他更美的人了!”
星孩哭了,对他自己说:“他们在嘲笑我,拿我的痛苦取乐。”汇集的人越来越多,星孩迷了路,最终走到了一个大广场,那里有一座王宫。
王宫的大门打开了,这座城里的教士和大臣们都跑出来迎接他,他们对他躬身行礼,并且说:“您就是我们在恭候的主上,我们国王的儿子。”
星孩答道:“我不是什么国王的儿子,我是个可怜的讨饭女人的儿子。你们怎么说我美呢?我知道我很丑啊。”
那个甲胄里嵌饰着镀金的花、头盔上蹲伏着一头飞狮的人举起了一面盾牌,并且叫道:“我们的主上怎么能说自己不美呢?”
星孩在盾牌上一照,啊!他的脸已经跟过去一样,他的美貌已经恢复,他还在自己的眼睛里,看到了他以前没看到过的东西。
教士和大臣们跪下对他说:“从前曾有先知预言,说那个应该统治我们的人就在今天会来。因此,请主上接受这顶王冠和这根权杖,用您的公正和慈悲来做我们的国王吧!”
可是星孩对他们说:“我不配做国王,因为我曾经不认我的亲生母亲,只有在找到她,得到她的宽恕之后我才能休息。让我走吧,因为我要再次去世间流浪。尽管你们要给我王冠和权杖,我也不能在这里停留。”他说着,把他的脸转向通往城门的那条街道。这时,看啊!挤在士兵周围的人群当中,他看到了他的母亲,也就是那个讨饭女人,她身边还站着那个坐在路旁的麻风病人。
他嘴里发出一声快乐的叫喊,跑了过去,跪在地上,亲吻母亲脚上的伤口,泪水沾湿了母亲的脚。他把头一直低到尘埃,抽泣着,就像一个快要心碎的人那样,然后对他的母亲说:“母亲,我在骄傲的时候曾经不认你,现在请接受谦卑的我吧!母亲,我曾经给了你仇恨,请你给我爱吧!母亲,我拒绝过你,现在请你接受你的孩子吧!”可是那个讨饭女人一个字也不回答他。
他伸出双手,抓住那麻风病人苍白的双脚,对他说道:“我曾三次给过你我的怜悯。你就让我的母亲跟我说一次话吧。”可是麻风病人也一个字都不回答他。
星孩又抽泣起来,他说:“母亲,我的痛苦超出了我所能忍受的。让我得到你的宽恕吧,我要回到林子里去了。”这时讨饭女人把手放在他的头上,说:“起来吧。”那个麻风病人也把手放在他的头上,说:“起来吧。”
星孩站了起来看着他们。啊!原来他们就是国王和王后。王后对他说:“这是你的父亲,你救过他。”国王说:“这是你的母亲,你用泪水洗过她的双脚。”他们抱住他的脖子亲吻了他,然后把他带到宫里,给他穿上美丽的衣服,把王冠戴到他的头上,把权杖放在他的手里。从此他就作为君王,统治着这座临河的城市。他对所有人都公正仁慈。他把那个邪恶的魔法师流放了,给樵夫和他的老婆送了许多贵重的礼物,还赐给了他们的儿女很高的封号。他不允许任何人虐待鸟兽,只是教人仁爱、善意、慈悲。对穷人他给他们食物,对赤身露体的人他给他们衣服。他的国土上一片太平富足的景象。
可是他统治的时间不长。他受的痛苦太大,考验他的火也太猛,三年之后他就死了。他死后的统治者是个邪恶的国王。
〔1〕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为爱与美的女神阿芙洛狄忒所爱。
〔2〕哈德良(公元76-138),罗马皇帝。
〔3〕即美少年安提诺乌斯(Antinous),罗马皇帝哈德良钟爱的青年侍从。公元130年,他随哈德良坐船逆尼罗河而上,溺死于河中。关于他的死因有不同的说法,有说他是偶然掉进河里淹死的,也有说他是作为人牲被献祭给尼罗河的。他死后被哈德良宣布为神,并在他死去的地方建立了一座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城市Antinoopolis。
〔4〕希腊神话中为月神塞勒涅所爱的美貌青年。
〔5〕《美神之胜利》为法国洛可可风格代表画家布歇(FrancoisBouchet,1703-1770)的著名作品。
〔6〕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因迷恋自己在水中的倒影而死,死后化为水仙。
〔7〕波斯古城名,临霍尔木兹海峡。
〔8〕古埃及司生育和繁殖的女神。
〔9〕古埃及的冥神和鬼判,伊西斯的兄弟和丈夫。
〔10〕该隐是亚当和夏娃所生的两个儿子之一,后来因嫉妒弟弟亚伯而杀害了他,受到上帝的惩罚。
〔11〕glove-like:像手套似的。在有些版本里是globe-like,像圆球似的。
〔12〕西班牙东北部的一个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