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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经过一番周折,警方终于抓到了文物贩子,果然从其家中起获了林春涛销赃的部分三级盗窃文物。据这个文物贩子交待:此前,林春涛的确曾经拿着一本“古书”来找过他,说这是份“状元卷”,乃稀世珍宝,开价要一百五十万元。但他对这个文物有怀疑,认为一本“破书”怎么会要价这么高呢?因而没有收购,之后林春涛再也没有来过。刚有点希望的线索,又不幸中断了。但警方从这里确认:状元卷的确为林春涛所盗,而且现在仍然在他的手中。警方进一步分析了林春涛潜逃的方向,重新调整了侦破方襄。警方判断:林春涛目前潜身本省,就地销赃的可能性最大,应进一步扩大线索,加强工作。但为防止其万一携带国宝潜逃出境,警方同时派员到广州、厦门、深圳、黑河等边境口岸,设防堵截。案发的第九天了,根据侦察线索,警方得知林春播的新女友,就住在山东省平度市的兰底镇,于是紧急赶往那里进行投索抓捕。然而几经走访得知,林春涛的新女友已经搬走,去向不明,线索又一次中断了。疲惫不堪的干警,一时彷徨迷离,焦灼万分。正在这时,他们从当地的一位民警那里得到一个重要线索:林春涛新女友的父亲,开了一个粮油店,里面有个人很像你们要找的人。于是,干警们马不停蹄,直奔粮油店。在粮油店,干警们找人进行了解,结果发现这儿正是林春涛躲藏的地方。但那人告诉警方,说林春涛早上去了青岛,可P-能很快就会回来。警方立即勘察了地形,在粮油店对面的一个房子里埋伏下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实施守侯抓捕的干警们,紧张而焦急地等待着。他们屏住呼吸,思绪万千:“从青岛开往这里的长途汽车应该早到了,可为什么还不见林春涛的踪影呢?觯能回到这里来吗?他当过兵,身上有没有凶器?能不能发生瞭血对抗?如果对抗起来,他会不会消灭证据,将状元卷景掉呢?”大约过了不到十分钟,突然一阵马达声由远南瞎摩托奢托车顷刻停在了粮油店门口。干警们根据照片判断,犯罪嫌疑人林春涛。与他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一人,生人仍在争论状元卷的价格呢。显然,他们还在交易‘猎物出现了。守侯待命的干警们,在陈副局长的带罐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虎下山一般,迅速扑向林奢涛,乖乖将其制服,并就地起获了被盗的国宝状元卷。

此时,离案发时间恰好是第九天。

据交代,他先后作案三次,共盗窃文物三十二件。第一次行窃,其便瞄准了博物馆内的一级文物状元卷,因为只有这件东西最昂贵,价值连城。只可惜在销赃的时候,遇到了不识货的文物贩子。林春涛曾开口要价一百五十万元,但面对这无价之宝,他们不屑顾,认为物所不值,反倒嘲笑他是拿着一本“破旧书”,漫天要价开玩笑。而懂行的文物贩子,也不敢轻易下手,因为他们知道这张非同寻常的纸卷子的份量。曾经有一个文物贩子,携带着状元卷前往青州,特地找到行家打探,获知此等珍品乃世界惟却不相信其会在民间流传,惟恐是谁人伪造的,故不敢轻易出手。而急于成交的林春涛,见所盗文物迟迟不能出手,整天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那时文物盗窃案尚未暴露,因此他也不肯贸然出逃,害怕那样做会过早地暴露自己,只好暗中耐心地坐待天机。而就在等待销赃的期间,利令智昏的他,再次铤而走险,三番两次地行窃,盗取了其它一些文物。这次被抓捕之前,他已经同南方的一个文物贩子谈妥,状元卷六十万元成交了。潜逃后的林春涛,原打算买一辆摩托车,带上状元卷远走高飞,躲藏几年后再将状元卷倒卖出手。岂料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没想到警方的神威竟如此之大,行动竟如此之迅速果敢,案发后的第九天就将其抓获归案,彻底击破了他的黄梁美梦。九九二年六月,枪声响起,林春涛被以盗窃国家文物罪多么令人遗憾的悲剧!有谁会想到,状元卷竟然会在四百年之后有人为它喋血殒命。

千古流芳的名篇

赵秉忠的这份明代状元卷,是在万历皇帝主持殿试时,回答《问帝王之政和帝王之心》的策问命题时所作。它是中国科举史上约近八百名文状元中惟一仅存的国宝,其珍贵之处不仅在于它是孤本与真迹,而且还在于文卷本身就是一篇华光四射的不朽杰作,堪称千古流芳的历史名篇。从它的身上,显而易见,状元的盛名与状元的才华是何等名副其实的统一,怎样的

令后人顶礼膜拜。从体裁上看,这是一篇非常典型与规范的八股式的政论文。八股文是明代开国皇帝朱元璋在科举中极力倡导的,明清时代曾风靡显赫一时。这种考试文体,对段落有严格的规定,每篇都由破题、承题、起讲、人手、起股、中股、后股和束股等部分组成;而从起股到束股的四个部分,其中都有两股相互排比的文字,共为八股。虽然今天的人们常用八股文来比喻空洞死板之作,但真正写好八股文也并非一件易事。赵秉忠的这篇政论性的八股文,可以说是典范之作。

从内容上看,文章的观点鲜明,主题集中,鎔经铸史,说理透彻,深刻而全面地阐明了君王的治国方略和为政之道。开门见山地破题立论,指出:君王治理天下,须“经理之实政,但率之实心”,即“举实政,立实心。”进而具体阐述了“举实骥”挲是“立纪纲,饬法度”,即建章立制度,整顿法制,以法治国;哆实心”就是“振息惰,励精明”,即赏罚分明,严格奖惩,家多多治。文章还特别提出了“天民说”,指出;君王“所居ロヌ但’所司日天职,所治曰天民,所都日天邑”,必须带头示范,“以实心行实政,以实政致弘勋”,使“吏治修明,庶民咸理”,“激浊扬清,维风振俗”;并强调“一法之置立,为天守制;一钱之出纳,为天守则;一官之设,为天命有德;一奸之锄,为天讨有罪”,如此则“实心先立,实政继举,雍熙之化不难致。”文章还针砭时弊,有针对性地提出了十条治国理政的合理建议。文卷中四百年前所提出和强调的法治思想、人本思想、平等思想和德制观念等,在当时无疑是新颖进步的,即使今天也很值得借鉴。总之,这是一部难得的治国安邦的好文章。

从写作上看,状元卷论点正确,论据充分,论证透彻,文笔流畅,一气呵成。全文结构严谨,层次分明,富有逻辑性,语言高度凝练,气势磅礴。作者知识之渊博,功底之深厚,治学之严谨,文风之新颖,跃然纸上,溢于字里行间。

从书法上看,文卷全部用小楷写成,工整隽秀,宛若字帖。全文二千四百六十个字,一字不涂,一字未改,足见书法功底之深厚。

从形式上看,这份文卷手续完备,印鉴齐全,装裱精致,保存完好。科举之庄严,折桂之不易,从中略见一斑。

为了使世人能一睹这千古一卷的风采,作者特地拍摄了张状元卷的照片附于书前,并将状元卷的原文和张克云教授的试译文,一并辑于此处,以飨读者。

附一:赵秉忠状元卷原文

臣对:臣闻帝王之临驭宇内也,必有经理之实政,而后可以约束人群,错综万机,有以致雍熙之治必有倡率之实心,而后可以淬励百工,振刷庶务,有以臻郅隆之理。

何谓实政?立纪纲,饬法度,悬诸象魏之表,著乎令甲之中,首于岩廊朝宁,散于诸司百府,暨及于郡国海隅,经之纬之,鸿巨纤悉,莫不备具,充周严密,毫无渗漏者是也。何谓实心?振怠惰,励精明,发乎渊微之内,起于宥密之间,始于宫闱穆清,风于辇毂邦畿,灌注于边疆遐陬,沦之洽之,精神意虑,无不畅达,肌肤形骸,毫无壅阏者是也。

实政陈,则臣下有所察受,黎氓有所法程,耳目以一,视听不乱,无散漫飘离之忧,而治具彰;实心立,则职司有所默契,苍赤有所潜孚,意气以承,轨度不逾,无丛脞惰窳之患,而治本固,有此治具,则不徒驭天下以势,而且示天下以守,相维相制,而雍熙以渐而臻。有此治本,则不徒操天下以文,而且喻天下以神,相率相勖,而郅隆不劳而至。自古帝王,所为不下堂阶而忧行于风驰,不出庙廊而令应于桴答,用此道耳。厥后,崇清净者深居而九官效职,固以实心行实政也。后世语精明者,首推汉宣,彼其吏称民安,可为效果!耐意于检察,则检察之所不及者,必遗漏焉,故伪增受赏所从寨,扶元卷之谜附一。也;语玄默者,首推汉文,彼其简节疏目,可谓阔矣!而注精于修持,则修持之所默化者,必洋溢焉,故四海平安所由然也。盖治具虽设而实心不流,则我欲责之臣,臣已窥我之息而仿效之;我欲求之民,民已窥我之疏而私议之。即纪纲法度灿然明备,而上以文,下以名,上下相蒙,得聪察之利,亦得聪察之害。实心常流而治具少疏,则意动而速于令,臣且孚我之志而靖共焉;神驰而慑于威,民且囿吾之天而顺从焉。凡注厝、规画悬焉不设,而上以神,下以实,上下交儆,无综核之名,而有廉察之利。彼汉宣不如汉文者,正谓此耳。

洪惟我太祖高皇帝,睿智原于天授,刚毅本于性生。草昧之初,即创制设谋,定万世之至计;底定之后,益立纲陈纪,贻百代之宏章。考盘之高蹈,颍川之治理,必旌奖之,以风有位;浚民之鹰鹤,虐众之枭虎,必摧折之,以惕庶僚。用能复帝王所自立之,称联之理政务尚综核者,欺蒙虚冒,总事空文。人日以伪,治日以敝,亦何以继帝王之上理,后隆古之休风,而称统理民物、仰承天地之责哉?恭惟皇帝陛下,毓聪明睿智之资,备文武圣神之德,握於穆之言符,承国家之鸿业,八柄以驭臣民而百僚整肃,三重以定谟俄而九围式命,盖已操太阿于掌上,鼓大冶于域中,固可以六五帝、四三王、陋汉以下矣!乃犹进臣等于廷,图循名责实之术,欲以绍唐虞雍熙之化,甚盛心也!臣草茅贱士,何敢妄言?然亦目击世变矣。顾身托江湖,有闻焉而不可言,言焉而不得尽者。今幸处咫尺之地,得以对扬而无忌,敢不披沥以献!

人君一天也,天有覆育之恩,而不能自理天下,故所寄其责者,付之人君。君有统理之权,而实有所承受。故所经其事者,法之吴天。用是所居之位,则曰天位;所司之职,则日天职所治之民,则曰天民;所都之邑,则曰天邑。故兴理致治,要必求端于天。今夫天,幽深玄远,穆然不可测也;渺茫轻清,聩然寞可窥也。而四时五行,各效其官;山岳河海,共宣其职。人人拈浩荡普济之泽,在在蒙含弘广大之休。无欠缺以亏其化;无阻滞以塞其功者,盖不贰之真默,酝酿于大虚,不已之精潜,流衍于无极,故实有是化工耳。

然则人君法天之治,宁可专于无为,托以深密静摄哉!是必有六府三事之职司为实政者;人君宪天之心,宁可专于外务,强以法令把持哉?是必有不贰不已之真精为实心者。

粤稽唐虞之世,君也垂裳而治,贻协和风动之休;民也画象而理,成《击壤》从欲之俗。君臣相浃,两元猜嫌,明良相信,两无顾忌,万古称无为之治尚矣!而询事考言,敷奏明试,三载九载,屡省乃成,法制又详备无遗焉。盖其浚哲温恭,日以精神流注于堂皇;钦明兢业,日以志虑摄持于方寸。故不必综核,而庶府修明,无事约束。底成古今所未有之功,乾坤开而再辟,日月涤而重朗。盖以实心行实政,因此实政致弘勋。

其载在《祖训》有曰,诸臣民所言有理者,即付所司施行着衙门勿得沮滞,而敬勤屡致意焉。列圣相承,守其成法,接其意绪,固有加无坠者。至世宗肃皇帝,返委靡者,振之以英断察废弃者,作之以精明。制礼作乐,议法考文。德之所被,与河海而同深囗威之所及,与雷霆共迅,一时吏治修明,庶绩咸理,赫然中兴,诚有以远绍先烈,垂范后世也。

今我皇上,任人图治,日以实政,望臣工矣!而诞谩球习’诚有如睿虑所及者。故张官置吏,各有司存。而越职以撂斧。有所越于职之外,必不精于职之内矣!则按职而责之事,随事而稽之功,使春官不得参冬署,兵司不得分刑曹,此今日所当亟图者也。耻言过行,古昔有训,而竞靡以炫者,招利口之羞。有所逞于外之靡,必不深于中之抱矣,则因言而核之实,考实而责之效,使捷巧不得与浑朴齐声,悃幅不至与轻浮共誉,又今日所当速返者也。巡行者寄朝廷之耳目,以激浊扬清也。而吏习尚偷,既使者分遣,无以尽易其习。为今之计,惟是广咨诹、严殿最,必如张咏之在益州、黄霸之在颍川。斯上荐剡焉,而吏可劝矣。教化者,齐士民之心术,以维风振俗也。而士风尚诡,即申令宣化,无以尽变其风。为今之计,惟是广厉学官,独重经术,必如阳城之在国学、胡瑗之在乡学,斯畀重寄焉,而士可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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