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就这样抱着我,一辈子走下去,好吗?”
树影婆娑,南宫鱼却发觉自己的身体在一寸寸地被寒冷吞噬。
他睁开迷离的双眼,黯淡得失去了光泽。他看见一条碧玉的颜色在眼前晃来晃去:“月儿,咱们不要了,尘世喧嚣,它是尘世派来的累赘,扔了它吧?”
月儿右手托着那一袭白衣,左手五根玉葱紧紧攥住碧蝉,没有一丝撇开的意思。
南宫鱼倦了,他想就这样沉沉地睡去。可是,好冷。寒冷一阵阵地袭来,就像一个人站在昆仑雪山之巅,冰冷遍布了全身,笼罩了全世界。冷的他无法入睡。
他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寒冷是来自月儿的身体,还是来自那碧色无瑕的剑。但是,月儿的身体真的在变冷,掩盖了天地间的任何感觉。
南宫鱼只能选择心驰神往,他的头脑忽然变得清晰。他回想那血腥的过去,憧憬美好的未来。过了今夜,曾经的那个南宫鱼死了,死的荡然无存。
时光在一滴滴流逝,月儿西斜,他却在乘着岁月这匹马,通向他生命中的世外桃源。
那里,花香一路,细雨无声。那里,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山就像六月的荷花一样翠绿,水就像冬日的白雪一样清澈纯洁。是啊,他在一步步靠近,靠近这似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距离。
他知道,这也不过是三四个时辰的路程……
太冷,让他突然回神。月光之下,两条人影,拖着长长的痕迹,就像走路倦了的孩子,却仍在蹒跚着前行。
可他们丝毫不孤单。碧蝉剑发出的微光像萤火虫,点缀这这条归路。或者可以说是死路吧,黎明破晓时,他不再叫南宫鱼了。时间在沙漏上镌刻着,朝阳仿佛就要升起来了。南宫鱼疲倦地眺望着,嘴角挂着的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惬意。
那条碧光真淘气,渐渐靠近南宫鱼的身体,就想要抚摸南宫鱼那纤弱的背脊,可能否背得动月儿?
南宫鱼蓦然惊觉,可是太冷,太倦了,那萤火虫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和他融为一体,跟他和月儿的誓言一模一样:生生世世也不分离。
他像一个纸鸢轻轻落在地上,耳旁传来了幽幽的声音。“还记得曲商要说的那个字吗?鱼哥哥,还记得吗?”
此刻的他,跟临死前的曲商像的出奇。他太乖巧了,听着一个像鬼一样的鬼诉说曾经的曾经。“我姓凌……”轻描淡写,泛不起一丝涟漪。南宫鱼想要抽搐,可他已经被抽干了力气,动不得分毫。
“……”
他静静的听着,满眼绝望。不,他不绝望,他是英雄,英雄是绝不后悔的。他怪自己吗,怪自己不能再心狠手辣一点吗?不是的,剑客从来不会责怪自己,只是,剑客却经不住感情纰漏的填充。
是月的光华遮不住天边鱼肚的光芒,还是注定了他终究被控制?可是啊,这些光芒,终究是胜不过殷红如朱砂的颜色的。南宫鱼,哦,他已经死了,他已是另外的一个人。他就叫他,不叫南宫鱼了,因为天已经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