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湘江边聊完以后,回到经营部,在我们三个忙碌的几天里,经营部被她们两个女人打扫的干干净净,晚饭她们也烧好了。
经营部租了一个一百六十平米的仓库和一个两室一厅带卫厨的住所,当时条件是算好的,我们吃过饭以后,大家都觉得该放松一下,让大家都再考虑考虑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们回到住宿的宾馆,老丁却坚持要住到经营部去,他认为他基本上可能就在这里工作了,说是先去适应适应环境,我再三挽留,他还坚持要去。
张常务则顺水推舟,赞同老丁和秀去经营部住,这样,就我和张常务三个就在宾馆住下了。
晚上张常务又找我聊了我们白天没有聊完的事情,他认为我的想法是对的,在这个关键时候,人要学会能屈能伸,如能和杨伟合作,不能不说是化解危机的一个办法。
关于青海分公司的事,他也支持我的看法,他认为我们要赶紧收紧拳头,集中所有的力量朝一个地方去用力,青海分公司事实上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面对目前的处境,他再三叫我放下包袱,既然是股份制是投资,没有人保证都是赚钱的,风险在投资那一时刻就注定存在的,股东就应该要有这样的心里准备,他承诺他会去做好该做的工作的,特别是本地那些股东的工作。
关于湖南经营部,他认为要尽快叫老丁接手,目前只有他是最合适的。
我非常感激他,有他的支持,我会减少很多压力的。
我考虑了一下,问道:“那老丁的秀怎么办?老丁的待遇怎么办?”
“这些都是小事,秀先放在这里,他们的待遇我找机会和他们谈,原则上应该和以前小陈一样,秀最多给个业务员的待遇,老丁不是一根筋的人,事实上他是完全可以信赖的好同志。”张常务答道。
我绷紧的神经有点稍稍轻松,美美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三个人再次开会,把这些敲定下来。
老丁没有兴奋,也没有异议,他貌似能带着秀,能为公司出力,他就足够了,在危机之时又是他受命于危难,多少还是有些成就感的。
我马上亲自帮他去打印名片,头衔是公司经营副总,然后我们又挨个厂家去衔接工作。
关于湖南今后的决策,我们决定以静制动,不设计划不设目标,不改变策略。
我试探性打了一个电话给书记爱人,意思是看看我能否可以回公司了。
她这时才记起二十几天前的事,她说没事了,叫我尽管放心去工作,两天后我和张常务、小蔡老婆回到了公司。
回到公司就接到开政协会的通知,春节后发生太多的事情了,这次会议我一定要去参见,张常务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叫我先回市里去看看老婆子女,然后直接去开会,公司的事叫我放一百个心。
我想想也是,在公司没呆半天就走了。
我没有和老婆谈及湖南的事,我想安心把政协会开了,也想在这次开会期间,再理理思路,一个团队的“头”,没有坚定的意志带领大家去做一件事,那就等于这个团队没有“头”了,我必须做好选择,然后向团队所有相关人员,发出强有力的号召。
我时间观念是很强的,我早早就赶到县城,和与会的委员们一起用早餐,这次是县政协第七届第一次会议,也就是说在换届,人大也在换届。
县城出现少有的新气象,原本只有稀稀拉拉几条广告横幅的大街小巷,增加了许多横幅,出现了许多口号,在欢迎、庆祝两会以外,有许多是宣传新政的,新来的县长是原市工业园区的主任,自然关于园区和经济建设的横幅也就很多了,而这些,对我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进入会场,我习惯性地朝主席台走去,原来会议我们常委一直是坐主席台的,我们乡镇的政协联络员及时找到我,告诉我的位子在那儿,一直把我带到第七排的地方。
我非常惊讶,第七排也就是倒数第二排,这个落差太大了,我赶紧打开会议资料,在常委选举表格中,我的名字已经不在了。
我能理解能上能下的官场游戏,但至少应该事先告知我一声吧?!我知道那只是过场,我也知道那只是象征性的,但缺少了这个环节,我就觉得被玩弄一样。
在随后的两天里,我慢慢被告知:市政协委员我没被推举了,工商联副会长我被下了,盘点留下的,我只是政协委员和工商联会员。
我还是我,最近我们公司发生的事情,当权者是一定不清楚的,去年我们纳税依然还是全县个私企业前五位,而我在现在的领导眼里,我却又不再是原来的我,在他们习惯的站边排队意识里,我早就是和丁县长是一路人了。
回想县委书记在会议上地表现,他少有的笑脸和风趣,无法掩饰他对丁县长去世的快感,在几年的配合中,他这个主角常常被配角的光环所掩盖,而现在,他拨开云雾了,他真正掌控了这里。
我还是我,最近,我没去进修一堂课,我没增长什么知识,我没拿到什么文凭,我也没犯下一桩错事,我没有可点可圈的污点,他们所谓的“儒商”,在瞬间貌似就散发着毒气晦气了、、、、、
县长、书记不再陪同我吃喝了,副县长们也是如此,在他们敏感的神经里,在他们有意无意间,尊敬的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距离,是他们自觉地要保持的距离。
我还是我,我没刻意去改变自己,我一如既往地笑,我一如既往地按我的风格说话,我一如既往地用力去握大家的手,但原来称兄道弟的主席副主席常委们,那笑变机械了,那话委婉了,那手冷冰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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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出局了!1997年,我们厂取得很好的效益,老家县委派人来找我,叫我回去做某乡副乡长,主管乡镇企业。在我努力混了很久、取得很多赞赏、列入第二梯队、却连一个副厂长都没混上之后,那该是很大诱惑的,但我放弃了,我当时的理由就是自己性格不适合。
我和这里水库管理局局长无意中聊起这事,估计他就去汇报了,1998年,这里的县委书记专程找我,要我做水库管理局副局长,也是主管工业。
我以我有企业在这里不适合,推辞了,县委书记叫我把企业转到我亲戚名下,非常诚恳要我来,我最后还是表达万分感谢之后,没有接受。
直到今天,我也没有后悔。
我是很看淡所谓的“官职“的,我仔细看过很多人的简历,上至中央领导,下至县长书记,我就是按最快速度去升迁,我充其量也只能做到一个县长,而在我夜郎自大的心里,我根本没把一个县长看成是个”大官“。
而这次的政协会,我却感到非常失落,我丢掉的也只是个毫无实际利益和权力的”常委“、“副会长”。
不是我改变了,我是感到这些人改变太快了!
我努力开好每一天会,因为我再也不会来参加政协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