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成大(1126~1193),字政能,号石湖,平江关县(今江苏苏州)人。宋高宗绍兴二十四年(1154)进士。官至吏部尚书、参知政事、晋资政殿学士。是南宋四大诗人之一,其词文字精美,音节谐婉,间有苍凉愤慨之作。有《石湖集》。
水调歌头
细数十年事,十处过中秋。今年新梦,忽到黄鹤旧山头①。老子个中不浅,此会天教重见,今古一南楼②。星汉淡无色,玉镜独空浮。
敛秦烟,收楚雾,熨江流。关河离合,南北依旧照清愁。想见姮娥冷眼,应笑归来霜鬓,空敝黑貂裘③。酾酒④问蟾兔⑤,肯去伴沧洲⑥?
①黄鹤旧山头:黄鹤山,即今武汉之蛇山,世传仙人子安曾骑黄鹤经过此地,故名。
②“老子”三句:写词人自谓深知山水楼台之佳趣,所以天公作美,教重见南楼。个中,此中;南楼,古楼名。旧址在黄鹤山上,宋代为著名的登临胜地,今已不存。李白《陪宋中丞武昌夜饮怀古》:“清景南楼夜,风流在武昌。”
③黑貂裘:用苏秦典,“苏秦说秦王,书十上而不行,黑貂之裘敞,黄金百斤尽,资用乏绝,去秦而归”(《战国策·秦策》)。这里指蹉跎岁月而无用武之地。
④酾酒:斟酒。
⑤蟾兔:传说月亮中有蟾兔,常用来借指月亮。
⑥沧洲:水滨,此借指隐者所居之处。
此为中秋望月抒怀之词。上片一开头回顾十年奔波,今又逢中秋,忽得重经黄鹤山。“新梦”与“忽到”照应,传达了惊喜之情。登楼赏月,仰视天,朗月如玉镜浮空,在它的光华下,星汉变得黯淡失色。下片接写月色,月华如练,秦烟楚雾一扫而空。俯视地,江流潋滟,縠纹如熨。面对这静穆广袤、空明澄澈的空间,词人联想到年年中秋,今又中秋。十年关河,匆匆聚散。虽南北异地,而总是忧思重重,愁怀不解。那广寒宫中的嫦娥亦应笑我碌碌红尘,清霜染鬓,却一事无成。下片透露出词人十载徒然奔走仕途的悲愁和对岁月虚度的惋惜。但统观全词,主要还是抒写自己赏月时的淋漓兴致和暂释宫务的快慰。所以上来便以“十处过中秋”起笔,又从神话、历史故事中生出丰富的想象,神气超怡,心胸高旷。词的意境豪放阔大,风格飘逸潇洒,语言流畅自如,可以看出它受到苏轼那首中秋同调词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