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国》引路
我在书房读书时,有一个管家,名叫游福,负责具体管理我的生活起居,除了白天上学读书,晚上回母亲房睡觉以外,全是游福陪伴着。游福的小房便是我休息游玩的好场所。当我怪病好了之后。父亲将他自己珍藏的两本小说《三国演义》《东周列国志》(线装十六本)分别给我和哥步元阅读。《三国演义》为通俗版,近乎白话文,当时我认的字还不多,看起来十分吃力,书里有许多拦路虎,有些不认识的字,有的地方又不懂词的含义。这时,游福就当我的先生了。我每天在游福房里玩的时候,便会要游福教我认不认识的字和词。好在书上不认识的字还不太多,我就囫囵吞枣地读,有时还会通过上、下文多看几遍,慢慢才弄懂。由于此书故事性强,文笔又生动有趣,我开始读得慢,慢慢就读快了一些,有时晚上还挑灯夜读。于是看《三国演义》入了迷,看到孔明的妙计,不禁拍手叫好;刘备托孤白帝城,还伤心得落了泪。当读完《三国演义》后,我就向大哥索看《东周列国志》,原来这本书是文言文,和现在的古典文学读本差不多,要过来看了几行就不知所云了。难怪大哥也看不太懂,看不进去。
看完《三国演义》后,我读小说就上了瘾,可父亲家里已没有其他小说书了。此时,又是游福帮助出了主意,写信向舅舅要。游福给找来了“尺牍大全”,叫我先打草稿,游福再批改,写信邮寄南昌舅舅处,要他寄小说书回来。不料,过了不久时间,舅舅就寄了一包书来,其中有《今古奇观》《水浒传》《笑林广记》等多本小说书。另外,包中还有一封信给父亲,告知“二元(我的小名)出息了,居然能作二百多字长函,可喜可贺……”家父当然高兴,并向我索要信稿,游福赶紧取出奉上。父亲看了后说:“信写得还可以,不过不能称‘舅父大人膝下’,‘膝下’只能对父母用,给舅舅要用‘尊鉴’‘尊前’。”既对我进行了褒奖,又进行了指导。以后,我就写了许多封信,要外地亲友寄小说回来。小说看多了,知识也增加了,写作也随着进步了。有时,游福还会指导我记账,我学会了以后,还会仿游福的笔迹笔调,代游福写账。游福拿账给母亲看,她还不相信是我记的。于是要我当面记给他看,她才认了。
还有不得不提及的事,就是我在游福的指导和督促下,坚持练习用毛笔写大字。游福的字写得好,字迹清秀而有力。而我开始写得不太好,练习多日后,渐渐地越练越好了。游福还找来了一本叫“万事不求人”的书,其中的写对联部分引起了我的兴趣,坚持时时练,天天练,发展到写大门的春联。对我写的春联,游福夸赞说写得好,拿回去贴在自家的大门口。不过,当时没有大笔,用普通的笔写的,写好后还要加工描粗。巧得很,县知事来家拜年,看到游福家贴的春联,大夸写得好,游福告诉他这是二少爷写的,他十分高兴。县知事对家父说“二令郎写得这样的好字,为什么不给他买一支大字笔?”父亲认真看了这幅春联,便给我买了大笔和好墨,让我写全家和亲友的对联。此事很快传开了,都知道陈老夫子的二少爷写得一手好对联,出了点小名。
就这样,我从读《三国演义》开始,到写对联小有名气,对学习就较有兴趣了。随着年龄增长,知道的更多了,学习也有所进步。后来,我到南昌进学馆、读中学以后,课本都是白话的,好学,易学,学习进步很快。特别是其中的英文和算术两门功课我特别喜欢,勤奋攻读,考试成绩总列班上冠首。记得有一次,我还被老师选为学校集会时用英语致辞的学生代表。之所以有这样好的学习成绩,要归功于熟读《三国》,勤写对联,博览群书,拓开了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