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的电子显示屏晦明晦暗的变幻着,她一向知分寸,今日却沾了不少酒,那些酒混杂成杯,连她自己也记不清到底被灌了几杯,只觉得后劲很足,她坐在点歌屏前只觉得头昏眼花,不一会儿就浑身软绵绵的瘫在沙发上,陆棥被缠着唱《海阔天空》,粤语发音咬词准确。
不知过了多久,被推醒时她错愕的跳了起来,下意识的看了下自己的衣服,盘扣仍旧扣的严实,这才放下心来环顾四周。包厢却只剩下她和陆棥,她觉得舌苔发苦,想说点什么却开不了口。陆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小费。”一大把红色的钞票胡乱塞在她手中。
她怔怔的看着他,他勾了下唇角,“怎么?不够?”说着便又掏出钱夹,将里面的现金全都拿了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后搁在桌上,抬腿便要走。
“陆…”她本想唤他,却如鲠在喉,怎么也唤不出声,最后只轻飘飘道:“谢谢。”
本来已经走到门口的陆棥突然停下步伐,回过身轻蔑一笑。
“沈滢滢,你就是这样作践自己的么?”
她本存着侥幸的心这么多年未见加之面上厚重的脂粉,她赌他不会认出她,但终究赌输了。他竟早认出了她,却装作丝毫不知的样子,看她像跳梁小丑一般手舞足蹈的讨他欢心,看她被一杯一杯的灌酒,甚至打发她像打发一条狗,钱打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而那句“作践”却似一条缠绕在她脖颈上的毒蛇,勒的她生疼。
脑子嗡嗡作响的更厉害了些,额头已经微微涔出冷汗,她将拳头握的更紧些,因为用力指关节稍稍泛白。
她抿了抿唇,扯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靥“陆总你喝高了,认错人了。”陆棥曾是她年少无知的岁月里最美的梦,也是她韶华光景中的鸩。
陆棥嫌恶地瞥了她一眼不再说什么,将手中的西装披上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最后消失在过道的回廊里。
沈滢滢将手中的钱一一捋平,叠好,再攥进手中。
她把高跟鞋踩得噔噔作响,走出会所,暖黄色的路灯将她单薄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又将大衣裹得更紧些,用力吸了吸鼻子,又用指腹轻轻抹掉眼角渗出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