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堡落松院
书房的窗户打开着,金黄的阳光照射进来,浸染了四四方方一块明亮。书桌上笔洗,砚台,笔架,算盘,另放着一摞账本,其中一本摊开在桌面上。
书桌后红木的太师椅上铺着软垫,书架上竹简,书本排列的很是整齐。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这里是擎天堡里除了堡主外不许任何人进来的地方,就连日常的打扫也是南天浩一人完成的。
进来的人身形高大,身材却不壮硕,宽肩窄腰,体态修长,步行间步伐沉稳,一身天青蓝的锦缎袍子,同色暗绣云纹,略深颜色的腰带束腰,俊逸的脸上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人近中年却依然如冠玉的脸庞没有留下什么岁月的痕迹,只除了眉心间如川字的褶皱,一双眼睛精华内敛。
能进书房的只有南天浩,那么他自然就是擎天堡的堡主南天浩了。
径自走到书桌后坐下,看了看摊开的账本。账本上是擎天堡各处产业的每日进出项目,却如此随意的放在桌上,他不担心,因为他有着绝对的自信,对擎天堡里所有人忠诚的自信,也是对擎天堡防御的自信。
南天浩只是坐着,却没有继续看账本,微微闭着眼睛,后靠在椅背上,轻轻揉捏着眉心,放在桌上的手指曲起,轻轻的敲击桌面。
看似无意的动作做完,书房里悄无声息的多出了一个人。通身上下的黑色,蒙着脸,只露出一双无波的眼睛,将一张纸条双手递过,放在了书桌上,随即退下,单膝跪在了地上。
南天浩睁开眼睛,拿起纸条看了看,微微敛下眉眼:“这个桃蹊的身份竟然查不出来……她先别管,你继续查华安然,这么久了,要是再没有消息,你们就不用再出现了。”
“是。”毫无意义的应道,随即如同他突然出现一般,突然的消失了。书房里恢复一片安静,就像那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南天浩再次看过纸条,随即握入掌心,再松开时已是粉末。扬声喊道:“去请少主过来。”
“是。”
南雅书踌躇的站在书房门外,他有多久没来过这里了?好像自从那次自己看画像被父亲抓到,就被勒令再也不准进书房了,如今突然传讯自己来书房,他竟觉得有些紧张和不安。
整了整衣摆,确认仪表没有什么不妥,南雅书深深的吸了口气,良久之后才满满吐出,缓和了一下心绪,低声说道:“父亲,我来了。”
“进来。”低沉的声音响起,竟然南雅书一阵恍惚,觉得这声音陌生的很,却又好似很熟悉,仿佛有了许久未曾听过了。
南雅书轻轻推开门,带着些小心翼翼进了书房,垂首在书桌前站立,垂首低眉看着脚前的一尺见方地:“父亲,您找我。”
南天浩微微抬眼,皱了皱眉,随即低下头视线落在面前摊开的账本上,状似不经意的说道:“你最近总是往外跑,去哪里了?”
南雅书低着头,面上的表情有些晦涩难懂,眸光幽幽的低沉,带着点哀伤的却掩藏的很深很深:“去看个朋友。”
“朋友?你最近总是去医馆吧,怎么?有意向学医么?”说着,轻轻翻动纸张,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明显。
南雅书骤然抬头,目光闪烁不定的看着书桌后的男人,眼底难以掩饰的带着点希翼:“父亲,您知道?”
“在这擎天堡里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不过,雅书,你是擎天堡的少主,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不希望需要一遍一遍的提醒你。”
南雅书眸底得希翼瞬间熄灭了,嘴角带着一丝苦笑,什么都瞒不过您,那您真的知道我为什么去医馆吗?低下头掩饰脸上的晦暗:“是,孩儿知道了。父亲好有事情吗?”
南天浩抬头看着南雅书,沉吟了半晌,最后只是挥了挥手:“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孩儿告退。”南雅书说着,退出了书房,拉开门迈出了一只脚,南天浩的声音忽然响起:“雅书,你要明白,你的身份会让很多人想要接近你,你不小了。”
南雅书握着门框的手握紧,手指尖泛白,手背青筋暴起,紧抿着的嘴唇微颤,最后也不过轻声应了一句:“是。孩儿告退。”迈步跨过门槛,转身带上书房门。门渐渐关上,直到书房里的情景随着视野狭小最后紧闭,门里门外两个世界。
南雅书离开书房,穿过弄堂,走廊,花园,来到一处院落前,圆形拱门开着,拿着扫帚轻轻的将青石板地面上的落叶归于一处的青儿抬头看到了南雅书,曲身行礼扬声就要说什么却被南雅书抬手制止了。
青儿放下扫帚,走到门边,屈膝行礼:“少主,夫人正在午睡,可要奴婢前去禀报?”
南雅书看着紧闭的房门,半掩的窗户隐隐可以看到轻纱浮动,最后只是摇了摇头:“算了,不要打扰到娘了。我来过的事情不用对夫人提起,知道吗?”
青儿低声应道:“是。”看着南雅书转身离开,直到拐弯消失再看不见才回转身拿起扫帚,接着未完成得工作。
南雅书忽然不知道该去哪,站在花园里石子路上,太阳正当头,炙热从脚底下的石子路上传来,微微抬起头,额间微薄的汗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明亮的光,闭上眼睛,不是黑暗,而是刺眼的白和花园影影绰绰的残像,耳朵里轰鸣一声,瞬间觉得头重脚轻,微微打晃就要摔倒。
旁边一双有力的手握住了南雅书的胳膊,陌生的气息让南雅书骤然回神,站稳了脚跟睁开眼来看向身边的人,灰白的头发,鞠楼的身子,额前的长发散下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样子,只是觉得很苍老:“你是?”这人确实从来没有见过的。
老人立刻推开了一步,低沉的声音沙哑的像是破锣一般,刺耳难听:“少主没事吧?这个时候日头毒的很,少主还是快些回去吧。站久了会中暑毒的。”
南雅书看着老人一步一步缓缓的离开,眉头微微蹙起,这样的老人怎么会在堡里出现?如果一直都在自己怎么会不认识,如果不是,那么……难道是父亲请来的高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