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芳仪听着面露喜色,喂子娴喝了一口血燕羹,“我与柳懿贵妃一起时,她常说起你。总说你小时候你与她亲近,如今大了反而生了隔阂。”
“小时的事总是最过美好的。”子娴淡淡回着,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姐姐对皇宫比我熟悉,知不知道一个唤‘锦曦’的人?”
婉芳仪不明白,“‘锦曦’,是什么人?我不曾听过,不过我曾听说皇后以前的闺名唤做什么‘曦’,不知是不是这个名。”
“皇后?”子娴呢喃,还未讲完,外头传来男子的声音打断:“那是皇后的乳名,以前在军营时常有人这样唤她,如今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了,你们怎会知道?”
子娴听着脸色顿时大变,又见皇上熟悉的身影自殿外走进。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动了动身子将面颊偏到床榻里边,不愿与皇上对视。
婉芳仪迎上皇上行礼:“嫔妾见过皇上!”转头见子娴模样,对皇上温婉一笑,“嫔妾宫里头还有些事情处理,皇上来了就陪着潋嫔妹妹说会话,嫔妾先告退了!”见皇上招手,由丫头掺着走出了内殿。
皇上许是知道子娴生气,却故意不理,挨着子娴床榻微坐,随手执起一旁书卷细瞧,并不讲话。
子娴一直侧身向内,心中仍留有一股淡淡的怒气,对皇上不闻不问。
如此约莫半刻钟的功夫静静而过,本以为皇上会对自己细语软言,哪里料到身后如死一般沉寂。这样的安静令子娴有些惶恐,终于耐不住性子直身而起,冷冷瞧着皇上怒道:“皇上近日不是一直很忙吗?怎的有功夫来嫔妾这里看书?”
皇上回眸,面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我今早才听说你昨日高烧不退,忙赶过来瞧你,难道要这样怒气冲冲的与我谈话?”
听皇上没用‘朕’,子娴心中颇为开心了些,却依旧佯装怒容,“嫔妾昨日就发烧了,你今日才听说。皇上近日是越来越忙了,连来嫔妾宫里坐坐的功夫都腾不出来!”
皇上握着子娴手指,笑了笑道问:“你可知我最近都在忙什么?”
子娴微转眼眸,“我哪里知道,皇上心系天下又眷恋后宫,若不是在理朝政便是又看上了哪位佳人。”
皇上不理子娴的玩笑,反是屏住笑意静静道:“没有佳人!我是在训练武士。子娴你说过,想要制服陆海璋就必须出其不意。马上就到九月,狩猎的季节,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知又要等多久才能泄心头的恨。”
子娴也顿时止住面上表情,抽出手来抚住皇上面颊,“难怪皇上瞧着如此憔悴疲倦,是子娴误会你了!”
皇上道:“此事不能怪你。训练武士一事不能张扬出去,若是陆海璋得到消息,休说皇宫要引起一场腥风血雨,以他的个性与兵力,颠覆我太寅王朝也并非不可能。”
子娴虽早料到,听着也不免惊讶,低下眉头想了想道:“子娴只是怕皇上太急于求成,近些日子只顾着训练武士,反是误了国事。众所周知,以往皇上一向不误政事,如今忽然对朝政不闻不问,会不会越是引起陆大人的怀疑?”
皇上浅笑,“此事我已想到,所以朕今日一早来见你也为另一件事。”
“什么事?”子娴隐约感到不妥。
皇上郑重道:“最近些日子你替朕处理奏折!”
子娴听罢早已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回答,又听皇上道:“朕在行宫之南的一所小宫殿中置了弓箭靶子,以训练武士,没有功夫批阅奏折。前些日子借着泓儿一事拖延,如今正如你所说,若是再不理朝政只怕会引起陆海璋的怀疑,好在你习读史书,朝政也颇为娴熟,可模仿我的字迹阅览折子。”
子娴哪里还说得出话来,睁大双眸不敢置信地望着皇上。皇上许是瞧出子娴的惊愕,继续道:“每日我会派柯公公送来折子,阅完之后再取走,放回奉合殿,途中不会经第三人之手。”
子娴仍有恐惧:“可是皇上……”不待讲完已被皇上打断:“子娴,如今整个皇宫只有你可帮朕!”
子娴瑟瑟,低低道:“子娴是怕处理不妥,会给皇上带来不好的影响。”
皇上伸手抚住子娴微红的面颊,含情脉脉道:“你是朕的子娴,自幼习得《四书》、《五经》,又通晓《礼记》、《通考》,朕相信你!”
子娴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红了面颊道:“皇上抬举子娴了!不过,若是真能帮助到皇上,就算是要子娴死,子娴也在所不……”
皇上脸色缓和,倾身而下,双唇覆盖住子娴唇瓣,阻断子娴未讲完的话。这样深深的一记吻,直到子娴有些喘,皇上才移开,温柔道:“朕视你做瑰宝,必不会让你身陷囹圄!”
子娴感动,望着皇上面颊不自觉落下泪来。皇上瞧着有些慌乱,忙为他擦拭,“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的又落泪?”
子娴破涕为笑,“子娴是感动!”
“感动什么?”
子娴含眉,“皇上是天下所有人的皇上,君临天下心系子民,想着这样高高在上的皇上心中有子娴,已是感动不已!”
皇上又是记忆轻轻的吻印在子娴额头,并不讲话,只把子娴拥在怀中。
子娴倚在皇上胸口也不讲话,彼此沉默,享受着十几日来过分思念的苦楚。
不知过了多久,子娴望着窗外渐渐升起的朝阳,依旧担忧道:“想必接下来一段时日也不能与皇上长见面,子娴希望皇上闲暇之时多来溟曦阁坐坐,子娴思恋着皇上!”
皇上点头,“留你一人在溟曦阁朕也舍不得!陆海璋一日不除,朕****都寝食难安!”
子娴回神,似想起什么,望着皇上问道:“我记得卿墨使得一手好剑法,他是皇上身边最可靠之人,皇上何不将他召回京?有卿墨的协助,相信除掉陆大人又会多几分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