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遇白愣愣的站在那里,不敢相信的看向自己的腿,就是这条腿刚刚一脚扫过去,踢向了千橙,这个他发誓如果她好好回来,他绝对不大声对她说话的女人。
她被人抬了出去,软绵绵的样子,洋装上染了血渍,鲜艳的颜色几乎要灼伤他的眼睛。
他想起她的初夜被他撕裂在百乐门的那个小房间里,他想起她在小洋楼想逃,自窗户上攀下来,灵巧而敏捷;他想起她站在百乐门的舞台上,扭动着她不堪一握却柔韧有余的腰肢,她和他怒目而视,据理力争,反抗着他的一切行为,那般的生机勃勃;他想起在苏州的时候,她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勇敢的转身;她是一个有着极强生命力的女人,怎么会就被被他一脚给踢得奄奄一息了呢?
他握紧了双拳,无力的后退两步,背抵上吧台的位置。她还是不顾一切的想要离开他,哪怕是装作被车祸变成了空气;哪怕是救别的男人被她踢死,她也要离开!
如果千橙没有受伤,他是怎么都会力争到底的,可是,千橙受伤了,从她双腿间的血渍来看,可能不知道几时怀了孕,孩子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他要怎么继续站在她的面前?
雷彻目送简尚和游希之把人送出宴会厅,回头就见凌遇白无力的靠在吧台上,袖间银光一闪,一柄锋利的匕首就扎进了他那条大腿里。雷彻眸光一凝,抢前两步,低声叫了一句:“凌哥!”
凌遇白看向他:“雷彻,我以为陪她一起痛,我以为把心里的痛转移到腿上,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是不是的……”
雷彻说:“凌哥,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凌遇白清醒得很,但他却宁愿自己醉了,宁愿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醉梦一场,等他酒醒之后,千橙没有被他踢伤,仍然在简尚的保护下过着她平静安宁的生活。或许,她的出现,根本就是因为他而受苦来的。既然如此,何不放她离开?
简尚在救护车上问路易斯:“她怎么会流那么多的血?”被踢的又不你是被利器所伤,会有伤口,会有血不断的流出来。
路易斯说:“简,你是真的不知道么?”
简尚懵懵的看着他:“什么意思?我该知道什么?”
游希之却比简尚更早的反应过来,对路易斯道:“他估计还没有机会一亲佳人芳泽。”
简尚愣了愣,着急的拉住路易斯问:“你的意思是,千橙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
路易斯说:“从我第一天给她看诊的那天,就确定了。她不让我告诉我,我以为她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后来看见她出来工作,我还觉得好奇,想我们堂堂简公子的女人,还用得着抛头露面么?”
游希之不理会他们之间的对话,他看着千橙的脸色越来越白,就像是纸的颜色,想着这个女子之前对杜蔓莎的毫不客气,在他面前表现出的聪慧,此刻却像破布娃娃一般躺在这里里,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似可惜,似乎又不是可惜。那种感觉是他第一次有,他自己都分辨不清,总之很恐惧。
“路易斯,依你的经验,她怎么样?”游希之径直问他关心的问题,又催促开车的司机加快速度。
简尚只当他是在愧疚,毕竟千橙会躺在这里,完全是为了救他。如果他不扑在身而上,就不会挨凌遇白的那一脚。于是也紧张的看向路易斯:“你必须保住她的性命!”
路易斯已然替千橙做了一番检查,点头道:“保住她的性命不是难事!”
简尚松了口气,游希之却问道:“那么孩子呢?”
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的认定,千橙隐瞒简尚有孩子的事情,实则是因为她很想要这个孩子。
路易斯道:“我不是妇产科医生,关于孩子的问题,得让我的同事看看。”
车上再无人言语,千橙更是没一点意识的躺着,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点上。
总算是到了医院,千橙被推进了手术室,其余人一律被隔绝在外。
游希之说:“简公子是否有凌二少的联络方式,我想,林小姐现在最想他在身边。”
简尚摇头:“他伤她太深,如果可以,最好不要和她再相见!”
游希之道:“简公子看起来与这位林小姐关系匪浅!”
简尚直言不讳:“是的,我爱她!”
千橙不知道这一次昏睡多久才能苏醒,只觉得自己陷入了黑暗,漫无边际的黑暗,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看见了方灵、高景,他们还是以前的样子,而她却像苍老了许多,他们根本认不出来她了,纵使面对面经过,纵使她怎么喊他们,他们都不予理睬,径直从她的身边走过去了。
她很难过,她以为前一世至少有方灵这个她一手带出来的明星是在乎她的,把她当朋友当家人的,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她似乎喜欢着高景呢,所以她的离开,他们应该不会在意吧。
千橙觉得自己的身子漂浮起来,还是一片的黑暗,便在黑暗之中听见了枪声,砰的一声,把她和过去的一切都打散了,然后黑暗中,有湿湿的带着血腥气的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她听见他说:“带我离开这里!”很冷的一个声音。
千橙竟然想不起来他是谁了,这个声音究竟是谁的呢?
然后就是和这个人的恩恩怨怨、纠纠缠缠,她能感受到自己曾经愤怒、无谓、开心、难过的心情,可是这个人的脸,她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她甩着头,想把这段似回忆似梦境的影印甩出脑海,然后就听见有人叫她:“千橙,快醒醒,醒醒!”
这个声音温和如春风,所以听起来很舒服,她很听话的睁开眼睛,便见干净帅气的男人正坐在床前,他穿一件V字领的毛衫,衬出他修长的脖颈。阳光从窗外洒进来,从侧面映亮了他的面孔,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