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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出兵闽越

在通往成功的道路上,会有无数的机会轻轻敲响你的门,这时候就看你能不能把握。闽越国攻打东瓯国,对于刘彻来说,既是挑战,更是一次展露军事锋芒的绝佳机会,而少年的刘彻,也确确实实抓住了这次机会。

现在我们说一说刘彻在上林苑做了些什么。上林苑是皇家猎场,建元新政失败后,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刘彻基本上是在上林苑中度过的。那么他在上林苑中做什么呢?两个字:狩猎。

狩猎原本是匈奴人的爱好,匈奴人没事的时候喜欢狩猎,喜欢骑着快马,赶着猎物在草原上奔驰。匈奴人能征善战,很大程度上与狩猎有关。这时候就有一个问题出现了,既然狩猎是匈奴人的爱好,那刘彻为什么喜欢上了呢?

前面已经说了,狩猎就是骑着快马赶着猎物在草原上跑。骑着快马,说的是速度,也就是机动性。赶着猎物跑,则有迂回包抄的意思。这两方面合起来,就是狩猎的关键。匈奴人口不及汉朝十分之一,但军事力量却十分强大,汉朝作为一个泱泱大国,军事上却被匈奴人打得丢盔弃甲,不得不以和亲换和平,主要的原因,就是匈奴军队的机动性强。刘彻看到了这点,所以才去狩猎,通过狩猎,他要转变战争思想,优化战争模式,提高汉朝军队的作战能力。

提高汉朝军队的作战能力,这个想法是好的,但却有一个问题。什么问题呢?那就是兵权掌握在窦老太后手里,刘彻虽然有想法,但却不能调动一兵一卒。连一兵一卒都无法调动,何谈提高军队的作战能力?这是个大问题,却没有难住刘彻。没有一兵一卒,那好啊,既然太皇太后你不给我人,那我就自己找,找什么人呢,找有战争血统的人。什么是有战争血统的人?烈士遗孤。烈士遗孤是有战争血统的人。

刘彻虽然没有处理朝政的大权,但毕竟是皇帝,招几个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很快,他就组建起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虽然人数有些少,只有几百名,但毕竟聊胜于无,都是烈士遗孤,骨子里都流淌着战争的血脉,人数虽少,但毫无疑问都是精英。刘彻喜欢狩猎,喜欢带兵,他就给这支军队起了个名字,叫作羽林。羽林军建立以后,就面临着训练的问题。这时候有一个人就出现了,这个人在历史上很有名,他叫作卫青。

刘彻有一个姐姐叫平阳公主。有一次刘彻到平阳公主家中做客,平阳公主便设宴招待刘彻。这是建元二年(前139)的事,刘彻的改革已经失败。平阳公主知道他这位皇上弟弟心情不好,于是就找了十几名美女奏乐跳舞,希望能让皇上弟弟放松放松。这十几名美女中有一个叫卫子夫的,容貌绝佳,性情如水,能歌善舞,刘彻一眼就看上了。刘彻虽然年轻,但无疑是个情种,他看上卫子夫后的反应,就是一直盯着卫子夫看。我们可以想一想,刘彻身为皇上,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自然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他虽然没说话,没向卫子夫表白,但平阳公主却已经发现了,发现他这个弟弟对卫子夫有意思。平阳公主她自己就是个机敏伶俐同时又温柔多情的人,她之所以让十多个美女出来跳舞唱歌,就是希望在这十多个美女中,能被自己的弟弟看上一个,当然了,看上两个三个更好。这十多个美女都是平阳公主府上的奴仆,一旦被刘彻宠幸,那对平阳公主是十分有利的。平阳公主的这一点心理,就跟当年的长公主刘嫖差不多,刘嫖当年也是靠给景帝物色美女而得到信任的。但与长公主刘嫖不同的是,平阳公主这个人她没有长公主刘嫖那么贪,她之所以给刘彻物色美女,还有比较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比较关心刘彻,毕竟刘彻刚刚经历了改革的失败,心情正不好呢,找个美女让刘彻谈个恋爱什么的,有利于转移注意力,放松心情。平阳公主是出于这么一番考虑,所以当发现刘彻的眼神时不时瞄向卫子夫时,心中就了然了。而这时候刘彻正好有一个非常突然的表现:十多名美女的歌舞进行到一半,刘彻就站起来了,说要去更衣。没人知道刘彻为什么要去更衣,但平阳公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刘彻去了更衣室后,她就立刻把卫子夫叫到面前,说妹妹啊,你的机会来了,姐姐现在让你去伺候皇上,得宠之后,可不能忘记姐姐我呀。卫子夫当时还只是个卑微的歌妓,见平阳公主这么说,就点头答应了,然后就到更衣室去了。

刘彻和卫子夫去了更衣室后,平阳公主一个人就在那里继续看着剩余的美女跳舞。过了一会儿,刘彻就回来了,然后卫子夫也跟着回来了。我们不知道更衣室里曾发生过什么,但刘彻从更衣室出来后,就对平阳公主发话了,话也不多,基本上就一句,说他要把这个歌女带进宫去。平阳公主毕竟是刘彻的姐姐,刘彻的心思她还是猜得到的,见刘彻开口了,立马就点头同意了。

过了片刻,刘彻要走,平阳公主起身相送。走到屋子外面时,刘彻突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英武不凡的马夫,然后就说了一句赞扬的话,说姐姐府上的人才可真不少呀,就连普通的马夫都这么有模有样。

那么这个马夫是谁呢,他就是卫青。卫青原本不是站在门口的,而此时他之所以出现在门口,其实是平阳公主吩咐的。卫青此时虽然只是平阳公主府上的一个奴仆,但相貌英武,帅气逼人,平阳公主有一个感觉,她认为卫青的命贵,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既然卫子夫被皇上看上了,此时正好是个机会,所以当刘彻夸赞卫青时,平阳公主就立即开口了,说卫青是卫子夫的弟弟,善骑射,精武功,对兵法比较感兴趣什么什么的。平阳公主说卫青对兵法感兴趣,刘彻一听,兴趣也就来了,反正自己身边也没有什么可靠的人,这个卫青如果真的能干,就好好培养一番吧。这么一想,就又开口了,开口跟平阳公主要卫青。平阳公主原本就是想给卫青创造机会,见刘彻开口,当然满心欢喜就答应了。这个满心欢喜,跟刘彻要卫子夫时候的心情是有区别的,详细情况我们不得而知,但根据猜测,平阳公主这个人,她看卫青的眼光已经超出了主人看奴仆的含意。

卫子夫进宫后,由于皇后阿娇的关系,刘彻并没有立即宠幸卫子夫,而是先冷落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差不多有一年左右。当时的刘彻尚处于人生的低谷中,朝政大权被奶奶窦老太后把持着,而窦老太后跟长公主刘嫖母女二人的感情很不错,为将来计,为皇位计,刘彻这时候是不能得罪皇后阿娇和长公主刘嫖的,因为刘彻心里明白,皇后阿娇母女和窦老太后的关系不错,而对于自己,窦老太后却不怎么待见,一旦阿娇和长公主刘嫖在窦老太后面前说自己的不是,自己能不能保住皇位,是十分难料的。考虑到这种情况,刘彻就不敢公开宠幸卫子夫了,这就是刘彻当时的难处。

刚开始时刘彻出于对皇位的考虑不得不远离卫子夫,让卫子夫在后宫做杂役。但一年后情况就变了。情况变化的原因,是卫子夫怀孕了。

刘彻和皇后阿娇结婚后,阿娇一直未能怀孕,这让阿娇母女感到很担心。现在的刘彻还没有真正掌权,还比较好,可刘彻一旦掌权,他会让没有子嗣的阿娇继续做皇后吗?众所周知,中国历史上大凡没有子嗣的皇后,一般都是坐不长久的,景帝时候被废的薄皇后,就是近在眼前的例子。所以阿娇母女那个担心啊,也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就因为担心,阿娇母女就打算对卫子夫下手,一旦卫子夫生下皇子,那还了得!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卫子夫怀孕的消息竟然传到了窦老太后耳朵里,窦老太后这时候已经将近七十岁了,是一只脚踏进坟墓的人了,最是喜欢看小孩子出生呀,围着她蹦啊跳啊什么的,一听说卫子夫怀了孕,心里很高兴,就让刘彻给卫子夫一个名分,吩咐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这样一来,刘彻名正言顺就和卫子夫在一起了,接下来的宠幸,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卫子夫被宠幸后,卫青的机会就来了。刘彻把卫青带进宫后,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就直接让卫青做了八百羽林军的统领。自此以后,卫青就一直负责着羽林军的训练问题。

刘彻在上林苑修养身心,历练士卒,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建元三年(前138)。

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在浙南、福建等东南沿海一带,有个汉朝的附属小国,叫作闽越。这个闽越国是由商周时期的七闽部族发展而来,秦末楚汉争雄时,闽越人曾帮助过刘邦。刘邦平了天下后,就封了一个叫无诸的人做了闽越王。闽越国发展了几十年后,甲卒数十万,国势日强。国势一强,闽越国的国王就坐不住了,总想扩大势力,践越王勾践之迹中兴越国。既然要中兴越国,不动兵打仗是不行的,所以闽越王郢就向周边的小国发难,这个小国,叫作东瓯。

东瓯国和闽越国一样也是汉朝的属国,东瓯国受到攻击后,立马就向汉朝发出紧急求救。刘彻收到求救信后,心情那是相当兴奋呀,他和卫青两个人憋在上林苑训练几百羽林军,早就想一试身手了,此时东南事发,正好是个机会。刘彻的心情激动不已,立刻就和大臣们商议。但此时的朝政大权依旧掌握在窦老太后手中,虽然也有些朝臣主张出兵帮助闽越国,但以窦老太后为主的不主张出兵的仍然占大多数。在这种情况下,刘彻好说歹说,最终没能争取到兵权。

十八岁的刘彻,这时候就有些生气了,好啊,你们都反对出兵,不给我兵权,那我就自己想办法,我手下还有几百羽林军呢,他们可都是精锐。刘彻一生气,胆子就大了,把卫青叫到身边如此如此吩咐一番,然后卫青就带着几百羽林军去闽越了。与卫青同行的,还有个叫严助的人,这个人是建元初刘彻召举贤良之时发现的,在朝中少数主张出兵的大臣里面,严助算得上是最积极最坚决的一个。

卫青和严助带着几百羽林军向东南出发,并没有直接去援救东瓯国。区区几百羽林军就想打败闽越,那不是开玩笑吗?所以,卫青先是去了距离闽越国最近的汉朝会稽郡。去干什么呢?去调兵。这时候就有问题出现了。汉朝对军队的调动有严格的规定,简单的说,持有大汉朝调兵虎符的人,才有资格调动汉朝的军队。当时平吴楚七国之乱,景帝就曾将调兵虎符授予大将军周亚夫,如果没有虎符,即便周亚夫的大将军再大,那也是无权调动军队的。而此时的调兵虎符掌握在窦老太后手里,刘彻虽然是皇帝,但没有一点兵权。卫青空着手去会稽郡调兵,能调得动吗?

从理论上讲,是调不动的。但理论仅仅是理论,毕竟现实跟理论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正因为有差距,所以才有挑战。总体来说,卫青这个人是很果断的,怎么个果断法呢?是这样的,卫青没有调兵虎符,会稽郡掌握军队的郡司马当然拒绝了卫青的要求,随意调动军队,那可是要杀头的。但郡司马怕杀头,卫青却不怕,不但不怕,胆子还很大。大到什么地步呢?大到杀人的地步。卫青好说歹说,郡司马就是不答应,于是卫青就生气了,生气的后果,就是一剑削下了郡司马的脑袋。郡司马死了,许多人就害怕了,他们一害怕,卫青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于是他直接把副司马提拔为司马,然后命其发兵,跟着自己去讨伐闽越国。副司马是知道卫青的厉害的,说杀人就杀人,砍脑袋跟切西瓜一样,他可不敢有丝毫违抗。于是在这种情况下,会稽郡的兵马就调动了。

军队调动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出奇的顺利。此时闽越国正在攻打东瓯国,卫青稍稍做了一下分析,就采取围魏救赵之策,大张旗鼓地去打闽越国的老巢。闽越国国王虽然有“践越王勾践之迹中兴越国”的宏伟抱负,但无奈其本事才能就那么多,被卫青大张旗鼓吓了吓,还没打,就主动退兵了。

这是建元三年的事,也是刘彻有史以来所做出的第一次军事行动决定。这件事过后,窦老太后终于对这位孙子刮目相看,祖孙二人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建元六年,窦老太后病死,二十二岁的刘彻终于皇权独揽开始亲政,建元元年失败的改革,也重新提上了议程,一个庞大的汉帝国,自此正式开始酝酿。

这里需要补充一点,继建元三年闽越国攻打东瓯之后,闽越国不甘寂寞,先是在建元六年进犯南越,后又先后两次在元鼎年间(前116~前111)起兵反汉。但此时刘彻在军事上的卓越才能已经日渐成熟并臻于鼎盛,区区闽越,毕竟是囿于东南一隅的山林小国,对刘彻而言实在没有什么挑战性。发兵三次平了闽越后,刘彻以“闽越悍,数反复”“终为后世患”为由,下令将闽越人全部迁往江淮地区,繁荣一时的闽中地区,遂成为空虚之地。大汉东南之患,由此彻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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