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梅花易数·骊歌
冬日的阳光很温暖，林子湄却无奈的坐在医院里，一脸心虚的仰头，对上另外三张更加无奈的脸。
这几个月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和楚扬的事件刚告一段落，却又住院了，她想她可能是流年不利，所以厄运连连。
眼见到了十二月底，她终于可以快快乐乐的远离楚扬，回家过年，没想到——
“你走个道都不会走？”楚扬冲上前去狠狠地揉乱她的头发。
她略微反抗，不过很快被制服，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头晕了，然后晕倒了嘛。”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楚扬更生气，“医生说你贫血！你真当自己是林妹妹，吃饭吃的跟猫食是的，还挑食，海鲜不吃就算了，连肉类就吃猪肉和鸡肉，吃两口就饱了，你上辈子是尼姑啊，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
叽里呱啦的声音吵得她头又微微疼了，大吼一声，“楚扬你这个白痴!”
她这些天就是吃不下去东西，心情不好又不是她的错，里面关于楚扬的部分占了多大的比例，林子湄也不好说。
沈易低头看着她打了石膏的腿，皱眉说道，“医生说骨折了，可能要养一段时间，林妹妹，很疼吧。”
“小两口好甜蜜哦。”楚扬哼了一声。
林子湄一股火上来，“楚扬，你说话别那么酸好不好！”
“只有白痴才会走走道从楼梯上滚下来。”他也不能理解自己的火气从何而来。
“要管就去管你的贺可薇，少来管我！”
楚扬被她的吼声镇住了，神情莫名的看着她，然后默默的起身，走出病房。
掏出烟盒，摇一摇，已经空了，突然疲惫的好想睡一觉，他觉得事情无关桃花，开始向另一个不好的方向发展。
在上午听见她在医院的时候，那一瞬间的担心和焦虑，已经远远超过了朋友的界限，去年薇薇住院，他也只是天天来陪伴，心里有一些担忧而已。可是这一回，他紧张的立刻打车而来，明明电话里就说了是骨折，没有什么大事，可是他几乎是挟持了医师，逼着他发誓没事才肯罢休。
疯狂过后，他开始不懂了，难道真如老妈所讲，他和林子湄，不光是桃花那么简单？
他买了一盒烟，站在医院外面的小花园里，静静的想着，公园里散步的都是老年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小收音机，三步一停的锻炼身体，一首《红楼梦》中的插曲从收音机里传出，里面他只听清了一句，然后心就如被重击般怔在哪里。
“都道是金玉良缘，俺只念木石前盟。”
有一瞬间，他几乎要冲口而出，他和林妹妹有一段前缘的，是不是？
人人都说他和贺可薇郎才女貌，从家世到人品性格都配的天衣无缝，他们是良缘，半点没有错，他对她的爱情真的就如他想的那么深刻么？
有一个非常不该出现的想法闪过脑海，贺可薇会不会只是宝姐姐呢，只是在这出戏中，林妹妹并没有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出现，比戏中晚了一步，让宝姐姐拔了头筹。
他闷哼了一声，烟头掉落，烫了一下手臂，他甩甩胳膊，拿出手机，拨通了贺可薇的电话。
事情是不能够按照这个轨迹发展的，这不在他生命的计划里，他不想这一次的失控，引导出更严重的未知后果。
林子湄腿上打着石膏，蹦蹦跳跳的上学了，楚扬回家的时候无意中说出这件事，楚妈妈风风火火的赶来，又是安慰、又是骂楚扬没有照顾好她。
最后说，“你这个腿，今年也回不了家了，我给你妈妈打个电话，今年过年就在我家过吧。”
林子湄正为这件事烦恼，火车上人潮那么多，她确实不方便，更何况，还要再换乘半天的客车，她本来就有几分晕车，又没有同行的人，这一路可能会把她折腾死。
她说了声谢谢阿姨，转过头看见楚扬一副不关我事的拽样。
心里重重的叹一口气，一块大石头压在心里，抿抿嘴，再也不看他。
元旦过后，学校终于放假了。
林子湄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妈妈什么都没说就同意了，这让她有些失落，她有一个可爱的小弟弟，今年才五岁，每年过年爸爸妈妈都会带他回老家，而她，则不愿意回去应付那些一扯起来连成一串的乱七八糟亲戚。
久而久之，近五年的过年都是她自己度过的，父母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这次她说在外面过年，父母二话没说打来两千块钱，交代了几句别给人家添麻烦之类的就挂了电话。
楚家的轿车行驶到校门口，她和楚扬一人一边上了车，还引起了一些人好奇的注视，站在校门口的人大多推着大大的旅行箱，好几个背包挂在身上，好热闹的模样，只有他们孑然一身，轿车绝尘而去。
经过了半个小时，从一边的郊区驶到另一边的郊区，车终于缓缓的停下来，她腿上打着石膏，自己下不来，楚扬走过去把她抱出来，她就又落到楚扬的怀里，在他的搀扶下向前走去，迎面而来的是开心不已的楚妈妈，这里不是楚家的主屋，可是因为楚妈妈很喜欢这里，所以这里成了他们一家最常出现的地方。
一幢二层的小别墅，在风景明秀的山脚下，甚至还有一弯清澈的溪流穿过小院，颇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味道。
楚妈妈拉着她的手走进去，经过院子的时候，她抬头，一只风筝缠绕在大树上，似乎已经很久了，羽翼都被风划的苍白透明。
楚妈妈笑，“我们家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多的是，不要在意啊。”
她亦笑，阳光透过苍白的羽翼正好落在楚扬的脸上，他们的目光纠缠在一起，又匆匆逃开。
室内的布置完全的西化，高档的纯牛皮沙发，纯白的地板，淡蓝色的落地窗帘，整个大厅一览无遗，唯一一处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一抬头悬着一个铜盘倒八卦，和整个氛围格格不入。楚扬的父亲还没有回来，几个佣人偷偷的打量着她。
“小湄，我带你参观房间，你的房间在小扬隔壁哦——”
楚扬冷着脸，看着一脸兴奋的老妈，再也不理会他们，径自上楼。
“我家小扬好没有礼貌——”楚妈妈皱皱眉头。
林子湄暗暗叹一口气，他们是无论如何也回不到从前了。
一个佣人走上前来，搀扶着她上楼，站在门口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楚扬的房间，房门大敞着，而她能够看见的只有一个大大的书架。
她跟楚扬还有一段时间独处呢。
楚妈妈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她，天天跑到她的房间，和她聊天，楚妈妈的心态是非常年轻的，虽然他精通的是中国古代最神秘的道术，可是对星相、塔罗牌之类的小女生喜欢的东西也非常热衷。
楚妈妈常常抱着一堆星座测试之类的杂志，和她一起窝到暖和的被子里，玩的不亦乐乎，是不是还爆发出一阵类似于‘好准哦’之类的尖叫，这时候楚扬就会暴躁的摔门，或者干脆站在门口，狠狠地等着他们，然后挫败的离开。
“小湄、小湄，算算你的桃花运都在什么年龄？”
“先算算阿姨的嘛——”
“哎呦——”
两个人继续研究那副星象图，落在上，“十六岁、二十一岁到二十三岁犯桃花——”楚妈妈惊呼一声，“好准哦——看看小湄的。”
两个人继续查，又是一声惊呼，此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半，楚扬睡眼朦胧的冲出房间，靠在她的房间门口，可是两个小女人谁都没有关注他，继续大吵大闹的。
“这个、恩、似乎是第三种哦——”楚妈妈皱眉。
林子湄兴奋极了，“快看答案。”
楚妈妈哗啦啦的翻着，最后大声的宣布，“小湄命里旺桃花的年龄是二十到二十一岁，和二十九岁。”很不满意的摇摇头，“小湄今年二十？”
她点头，再次惊呼，“好准哦！”一抬头，看见楚扬，后半句话生生的噎在嗓子里。
此时她兴奋的小脸潮红，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楚扬歪着头看她，她犯桃花，是他么？还是沈易？
后一种可能性让他莫名其妙的生气起来，走到她的床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看到她的鼻尖都布满了汗水，他才冷冷的哼了一声，“花痴，再影响我睡觉，你就死定了。”
林子湄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一瞬间什么兴致都没有了，心中的大石头再次压上来，目光也渐渐暗淡，楚妈妈看着她的表情，暗暗心疼，一下子从被子里跳出来，气冲冲的跑到儿子房间。
林子湄终于知道楚扬的性格遗传自谁了！
一阵吵架声从隔壁传来，在为她吵架呢，多久没有被这么关心了呢，自心底涌上一股深深的感动，心里一瞬间安定下去。
吵架的声音渐渐淡了下去，她也迷迷糊糊的睡着。
林子湄在第二天从校园网上不出意料的查到，自己的英语挂了，而且挂的异常惨烈，楚扬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再看楚扬的成绩，科科过线，该死的，同样都是玩出来的，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
最高兴的莫过于楚妈妈，那一阵子他非常喜欢看《恶作剧之吻》，里面有一段男主角给女主角补课，给了她最高的灵感。
所以，非常不幸的，在某场家庭革命后，楚扬成为了她的小家教。
可是——
似乎一切和《恶作剧之吻》里大相径庭啊！
楚扬的教学方针是冷嘲热讽，她也不愿意让他教，两个人就那么在房间对峙着，数日之后，筋疲力尽。
楚扬站在窗口抽着烟，林子湄沉不住气了，一蹦一跳走过去，抢下他的烟蒂，狠狠的戳进烟灰缸里。
“你总是不冷不热的怎么回事？”
他古怪的望着她，烦躁的扑过去，揉乱她的头发，“你还问我？”
林子湄用力挣扎逃开他的魔爪，她腿上打着石膏，本来就重心不稳，用力一挣扎，人就直直的向后仰去，整个人陷入他大大的床垫里。
她挣扎不起来，半天过后，小脸涨得通红，“楚扬你个混蛋！”
楚扬发掘自己的失控，甩甩头发，伸出手去，林子湄拉住他的手，她软软的手的温度传到他的掌心，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就在这瞬间，林子湄一用力，他整个人就倒下去，压在了林子湄的身上。
他的唇，稳稳的压在她的脸上，她惊愕的偏过头来，两张唇就交叠在了一起。
斑驳的画面同时响起，彼时封住的桃花再一次蠢蠢欲动，他主动加深了这个吻，和第一个吻不同，这一次两个人都吻的激烈极了，甚至咬破了唇，淡淡的血腥充斥在口中，两个人从床上吻到地上，彼此心灵饥渴的空白被彼此填满，连空气仿佛都热烈了起来。
他们擦枪走火，差一点——
因为楚妈妈的破门而入。
楚妈妈对这件事后悔的无以复加，只差一点点呢，只差一点点，她的宝贝小扬和小湄就能在一起了呢！
那件事之后，楚扬处处躲着她。
她开始懒懒的，整个人就是精神不起来，无论她用了什么方法，就是疲惫，觉越睡越多，她腿脚不方便，有些时候一天能睡十八个小时，可是却越睡越瘦，除了楚妈妈来拉她聊天，她几乎无所事事，已经很久没看见楚扬了。
淡淡的思念滑过眉梢，他就在隔壁呢，这样想心里就好受一些。
有一天，她忽然想等到将来分道扬镳，她的生命里再也没有楚扬的痕迹，那么她会怎么样呢？
平静的活着，还是刻骨的思念？
后来他发觉，她爱上楚扬了。
或许从他第一次对自己笑开始，或许从古墓事件那个吻开始，再或许——从她也不记得的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总之，他一不小心爱上了一个爱着别人的男生。
苦笑一笑，这是一个秘密，一个埋藏在心底的小秘密就好，二十岁的冬天，她的第一场暗恋，并不愉快。
年二十六，林子湄依旧很萎靡，一觉睡到下午两点，伸伸懒腰站在窗口，白茫茫的阳光不是很刺眼，舒服的让人想窝回去再睡一觉，她的窗口正对的是后院，后院只有一个秋千，似乎很久没用了，垂在哪里，她正想着，忽然那抹想念已久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
楚扬拎着一根长木棍，披着外套在狭长的后院中，不知道追赶什么，林子湄皱眉看去，呃，老鼠？
这才是什么节气，怎么会有老鼠？
时令失常，天有异象，职业的敏感性告诉她，这不是好事。
啪！
一声木棍落地，没有打到。
啪！
又是一声落地，紧接着噼里啪啦的木棍声接踵响起。
林子湄站在窗口，微微蹙眉，楚扬敲了十一下。
梅花易中有一种常见的占卜法，叫做‘声数占’，当年祖师爷邵康节在观赏梅花时，偶然看见麻雀在梅枝上争吵，数麻雀声数，以易理推衍后，预言明日夜晚会有女子前来来摘折梅花，被园丁发觉而追逐，女子惊慌跌倒伤到膝盖；此预测现象果真在隔夜丝毫不差地得到验证，梅花易由此得名，‘声数占’也源于此道。
她迅速的扯过纸笔，在纸上圈画起来，以声音数为上卦，十一声，因此是‘离’卦，以时辰数为下卦，此时为未时，加上年月日为下卦，查了年份天干地支，得出是‘坎’卦，林子湄在纸上画出方位图，上离下坎，就这样得出一道‘未济卦’。
她心中惊了一下，未济卦为八八六十四卦中的最后一卦，小手紧紧的握了一下，继续算下去，卦数与时辰数之和取动爻，十一加上未时取八，正为十九，除后爻数为一。
易经上原文：初六，濡其尾，吝。
就是说，小狐过河时沾湿了尾巴，有所遗憾。
凶卦！
笔啪嗒一声落地，怔怔的望着楚扬消失的方向。
梅花易何其准确，这说的分明是她和楚扬，‘离’为东，属火，旺于夏，‘坎’为西，属水，旺于冬，她和楚扬可不就是一阴一阳，一水一火吗？
此时坎水离火将有一次大的冲撞，又逢未时是日央之时，卦象虽凶，却又不涉及到人身，只是说将有遗憾，她和楚扬似乎将要发生什么事呢！
随手拿起打火机，嗤的一声点燃她计算的那张纸，很快在窗台上只留下一堆灰烬。
心里正翻滚着各种不安的情绪，楚妈妈推门而入，一眼看见窗台上的灰烬，走过去，她知道她擅长梅花易，又看见她怔怔的表情，心中想到些什么，张张嘴，有碍于忌讳，没有问出口，林子湄看见她，笑起来，和她坐到床上。
她的腿经过一个月的休养，基本好起来，只有一些红肿没有消退。楚妈妈很快又恢复了兴奋，“小湄，年二十八，咱们家要举办一场宴会啊，前几天一直忙这个事，每次来告诉你你都在睡觉。”
“啊，宴会？”
“是啊，那个贺可薇也要来呢，我的小湄可不会输给她。”
林子湄摇摇头，“我，我不参加啦，我又没参加过。”
楚妈妈一副没有关系的模样，“不管啦，楚妈妈对你好不好？”
“好。”
“那阿姨只有这样一个小小的心愿，你帮不帮我实现？”
“呃……”
“那就这样说好了，不说话就同意了。”
林子湄目瞪口呆的看着又风卷残云出门的楚妈妈，她似乎还没说两句话呢。
第二天楚妈妈拉着她去试衣服，扬言她的小湄一定会把那个什么贺可薇压下去。
林子湄的腿还没有完全好，就被楚妈妈拉去逛街，真是有苦说不出，被楚妈妈拉着一件又一件的试，眼见手里买的衣服越来越多，她不得不再次出声阻止，这么破费，她怎么好意思呢？
楚妈妈每次都说是最后一件，转眼间又多了好几个最后一件。
她的腿微微的酸麻，正在想各种脱身的办法，忽然一件红色的小礼服映入眼帘，仿佛一道白色的闪电重击脑海，轰的一声，让她一下子怔在那里。
那是——那是一件珑红色的曳地长裙，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衣裳很宽大，但可以看得出剪裁的极为细致。
楚妈妈看见这件衣服，眼睛都亮了，“好美的衣服，可惜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时兴穿红色了。”
林子湄没有说话，温软如玉的指间划过玻璃窗，心里说不出的震撼。
楚妈妈看着林子湄的表情，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风般的速度进去结了帐，连试都没试，拉着她凯旋而归。
她知道，她会适合的。
她的确，很适合。
所以楚扬在宴会上看见她，整个目光都燃烧了起来。
她真的好美好美，身子在大大的绣衣下显得更加的纤细，她的五官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又好像变化很大，在她出现的时候，众人都只想到了一个词语——倾国倾城。
楚扬的心跳了一下，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她，她已经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轻轻的笑着，目光平静而温柔的扫过每一个人，落在贺可薇由吃惊到不甘的脸上，笑意渐渐退去，最后落在楚扬的脸上，沉溺着压抑的悲伤。
宴会很快热闹起来。
楚扬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他从来以为只有贺可薇能把红色穿的那么好看，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人，他的眼中重叠了她的影子，最后落在酒中，该死的，又是莫名的熟悉感！
楚妈妈带着林子湄穿梭于宾客之间，冷落了贺可薇，林子湄也不介意，落落大方的完全是变了一个人。
贺可薇从来都是被众星捧月似的捧着，何尝受过这种待遇，去找楚扬，却发现他的目光完完全全的落在那抹红衣身上，越想越气，到最后红了眼眶。
林子湄始终微微的笑着，浑然不觉这么多道惊艳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楚扬忽然发现一件事，狐儿七月变身的时候眸中会闪烁着绯红色的魅光，而此刻的林子湄，眼眸中竟然也有魅光，只不过是冰晶般微白的颜色，一眨眼，颠倒众生。
她，难道——
轮到这帮年轻人表演节目的环节，贺可薇清甜的嗓音唱了一首歌后，大声说道，“林妹妹，也为扬准备节目了吧，我们欢迎林妹妹。”
掌声想起来，林子湄依旧笑得很美很美，轻轻走上台去，轻轻的笑起来，和狐儿的痴态又不同，一举一动竟仿佛是那九天之上的仙人一般。
她目光奇特的看向贺可薇，“薇姑娘希望我表演什么呢，呃，唱歌好不好？”
唱歌？
这一回楚扬和贺可薇都愣住了，她，唱歌？
听过她的歌声，她，确定是要唱歌？
贺可薇有几分幸灾乐祸，她要是唱了，之前无论多美的形象都会化为泡影的。
“好，你有胆量……胆量就唱歌好了。”贺可薇不知道为什么对上她的眼睛的一刹那，竟然有些害怕，但最终还是说完了这句话。
林子湄悠悠的叹息了一声，令台下的人无限怜惜，“我曾经发过誓，再也不唱歌了呢，我只为一个人唱的，从前是，现在也是。”
她的目光落在楚扬的身上，温柔中流露出深深的眷恋，还有几分悲伤，那表情，让其他人看了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开口唱了——
所有人安静了。
没有人听过那首歌——低低浅浅声调，柔暖的直沁入心扉，他的生音似乎有一种魔力，人们看着看着就觉得恍恍惚惚的，不在这个焦躁的现代，而是回到了某个梨花飞舞的岁月，楚扬目不转睛的望着她，是，骊歌？
一道幽远而不真实的声音幽幽念道，小寻去后，世上再无骊歌——
啊，他胸口疼起来，眼睁睁的看着林子湄晕倒在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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